出征還朝,必有卸甲,這是漢家王朝對待出征大軍的禮節,也是在向天下人宣佈,這場戰爭的結束,有始有終向來受到重視,朝臣們都在等待着戰爭的結束,以及大宋所獲得的勝利果實。
這場拖了三年的戰爭對大宋來說實在是太久了些,這三年裡太子監國,陛下足足三年未歸,這讓朝中的許多事情擱置了起來,也讓羣臣每日提心吊膽,在他們的基本觀念中,國不可一日無君何況三個春秋?
隨着侍者的高喊,趙禎走下屬於自己的玉輅車駕,這大駕滷薄的動靜不亞於一場閱兵,當趙禎走下馬車,走上高臺的時候才發現規模之浩大史無前例,從上車到現在,一路上自己幾乎都是帶在車上,現在登高遠望才知道什麼叫浩浩湯湯,橫無際涯。
大駕滷薄幾乎囊括了大宋所有的兵種,重甲的騎兵,重甲的陌刀手,列隊整齊,如山入牆齊頭並進,在他們身後是整齊劃一手持神臂弩的弩箭手,以此類推大宋的兵種全數在列。
看着他們鎧甲上的累累傷痕,趙禎心中升起無限的自豪,這是屬於自己的百戰雄兵,這是自己的麾下猛士!相對於趙禎的驕傲,圍觀百姓則是熱血沸騰,甚至出現了一些對大駕滷薄很有了解的儒者在高聲講解,這可比聽說書先生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趙禎看着激動萬分的百姓微微一笑,漢家百姓就是這樣,對自己英雄無不吝惜褒獎之詞,同時這也是中華文明名的精神,自古一來華夏漢室皆是一邊流血,一邊開花。
許多感情憋在心中趙禎不能說出來,華夏漢室總有一批前仆後繼的英雄,他們會揍趴那些逼迫欺壓你的人,然而這一切可不是靠嘴說出來的,而是實打實流血流出來的!
趙禎穿越千年而來,直到此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華夏永遠不需要稱霸世界,世界第一本就是屬於自己,屬於漢室王朝,即便是後世,也不過是回到那個頂峰的位置而已,難怪後世人常說: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願在種花家。
這是一種後世少有,甚至丟失的民族驕傲,而趙禎在東京城百姓的臉上卻一覽無餘,他們身上有一種無比的驕傲,身爲華夏漢室的驕傲!
其實這種情感本就藏在大宋百姓的心中,但卻因爲北失燕雲之地,西受党項之威而被深深的壓抑,太宗舉國之力兩次北伐“師不功”而被壓抑。
如今天子御駕親征,長刀飲血,收復燕雲,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壓抑自己?這是一場宣泄的盛會,大宋這個金甌不全的巨人終於站起來了。
這個時代,百姓的感情更加質樸,國家的強盛前動着每一個人,儒家思想的優勢展現出來,百姓中傳出微微的哭聲,這是喜極而泣,他們手舞足蹈,他們放聲讚美,他們面露笑意,但也痛哭流涕,這場盛會來的晚了些……
大宋兩次北伐,損失十萬開國精銳。如今一遭雪恥,眼前的威武之師,善戰之師是他們的驕傲。
塔利班望着眼前的禁軍喃喃自語:“宋帝國的強盛已經能與羅馬相媲美……”
智慧的拉比望着站在高臺上的趙禎微微搖頭道:“宋帝國的強大完全超越了這個時代,不,是甚至任何一個時代的歐羅巴。這還僅僅是收復了燕雲之地的大宋帝國……”
拉比的話說道這裡就沒有了下文,但塔利班知道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大宋真的能幫助我們以賜樂業人復國?”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帝國如若達到和漢唐中興一樣的高度會變成什麼樣?!”
塔利班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化爲一聲嘆息,他不知道那時的大宋會是一翻什麼模樣,他只知道,現在的大宋完全具備了幫助他們復國的能力,同時以賜樂業人就要揹負沉重的債務了。
他已經從晏殊那裡得到消息,大宋皇帝很願意履行原先的承諾,這讓準備談判的塔利班亂了方寸,沒想到大宋皇帝的北伐居然如此的順利,以至於他早就準備好的藉口都拿不出手了。
“陛下御駕親征,得不世之功而歸,中宮皇后卸甲!”
王語嫣一身大禮華服,緩緩上前,看着臉上略微有些胡茬的趙禎眼圈微紅,她記得官家每天做的最勤的事便是剃鬚,如今看來北伐這麼多年官家連剃鬚都省了,這胡茬明顯是才剃的。
“一解戰袍,天下收兵!”
王語嫣輕輕趙禎身上解開已經被鮮血染透,曬乾了又幹乾巴巴的披風。
“二解甲冑,大宋偃革!”
拖去一身鮮紅的長袍,滿是刀痕劍傷的盔甲讓王語嫣忍不住驚呼,趙禎握住她的手:“莫要聲張,免得破壞朕的神勇形象。”
王語嫣顫抖的解開趙禎的板甲,自有宮人結果放於金盤之上,這是要送往宗廟供奉起來,供後世子孫警戒之用。
但在此之前先要穿越朝中百官,爲的是展現帝王的英勇,先帝御駕親征也是身着鎧甲,並且在回朝之前也在上面砍過刀痕斧印,但假的就是假的,朝臣一看便知。
趙禎的鎧甲則不同,渾身上下大大小小四十餘處傷痕,每一下都讓人觸目驚心,猙獰的模樣着實嚇人。
朝臣見了臉色驟變,這說明陛下是真的上了疆場,親手斬殺過遼軍,那麼遼皇的死真與陛下有關!
原本還不當回事的朝臣猛然跪倒:“陛下親冒流失險,臣等惶恐!”
如此堅固的板甲都損壞成這樣,從猙獰的破口上一幫文臣便能感受到當時的激烈,有些膽小的甚至兩股戰戰渾身發寒,差點暈過去。
趙禎的鎧甲從文臣傳閱到了武將,又從武將一路傳閱到太廟,一路上百姓爭相觀看,每每有百姓興奮的手舞足蹈,大聲傳頌。
真的假不了,趙禎鎧甲上的一身傷都是來自於與遼皇耶律宗真的最後一戰,沒有任何的作僞,即便是上面的血跡被擦拭乾淨,可盔甲細小的夾縫依然有所殘留難以擦拭。
“一隻羊領着一虎豹豺狼肯定是不行的,一隻老虎領着一羣羊也是不行的,但現在,一條真龍領着一羣虎豹豺狼,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路邊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開口對圍着自己的一羣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