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年間,彩雲見於南中,譴吏跡之,雲南之名始於此。
如今富有詩意的雲南卻是自立爲國,大理便是他的名字,羊苴咩城乃是它的國都,城中金光燦燦的皇宮中段素真正在享受着酒池肉林的歡愉,挾妓載酒,自玉案三泉,溯爲九曲流觴。
就連芳香而美麗的素馨花都是因他而得名,花中有素馨者,以素興愛之。段素興喜歡花草,日子過得十分風流快活又有花遇歌則開,有草遇舞則動,於是段素興常常令歌者傍花,舞者傍草。
男女列坐,鬥草簪花,晝夜行樂,一派亡國之像。
此時的的段素興躺在草地上一邊喝着美酒一邊拍打脫下的鞋履附和歌舞,相國高智升默默的看着這一切,如今的大理國已經完全失去了太祖時的與世無爭,狂妄的皇帝居然認爲大理可以對大宋下手。
這種行爲無異於以卵擊石,但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作爲相國的高長勝依然同意了這個看似自取滅亡的計劃,派遣了三萬大理勇士攻取成都府。
多年帶在皇宮且不關心政事的段素興怎麼會知道此時的大宋已經不似從前,党項被它狠狠的咬了一塊肉,強大的遼朝都要暫避鋒芒,彈丸之地的大理國如何能與之抗衡,大理又不是南詔國,兵力比之南詔都不如何況國力強盛的大宋?
看着放浪形骸的段素興,高智升微微勾起嘴角。
笑吧!笑吧!有你哭的時候,早晚有一天我要取而代之!
身爲大理的相國高智升怎麼會看不出有人誘惑段素興去攻擊大宋?但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這個商人到底是党項人還是遼人,從長相到口音,怎麼看都像是宋人。
可宋人怎麼會有這麼愚蠢,派人來誘惑大理攻擊自己的國家?當年送太祖以玉斧劃界,促使大宋與大理之間的和平相處名並且許諾如果大理不冒犯大宋,那將會成爲大宋的不伐之國。
宋人沒道理派人來勸說段素興攻擊自己的國家啊!
除非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宋人,而是党項或遼朝派遣來的間人,更有甚者會是吐蕃人的離間!
但無論那種都不會給大理帶來毀滅,宋人的性格高智升太瞭解了,只要打退了大理的士兵,宋人的皇帝最多會下詔書斥責段素興,到時他高智升就有機會和藉口廢掉他,再立太祖玄孫段思廉繼位做個傀儡皇帝便是。
這樣一來整個大理國便會落入自己的手中,我高家又會成爲凌駕於大理諸姓之上的存在。
就在高智暢想自己宏偉計劃的時候,御花園中的偏門走來一人,高智升看了看不屑的撇嘴,宋平這個小人又來了,定是帶着東京城的奇妙之物來討好段素興的。
果然段素興在看到宋平後立刻扔掉手中的鞋子:“宋平你怎麼纔來,朕還等着你的寶物呢!這次又是什麼好東西讓朕看看眼界!”
宋平露出恭敬的笑容道:“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是成都府的蜀錦,入不得陛下的法眼。”
“哦?蜀錦,朕的宮中有的是,多得只能作爲帷幔來用,你下次再帶些奇巧的東西來,比如大宋百鍊鋼的刀劍之類的東西。”
宋平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大宋的百鍊鋼刀劍已經不是什麼奇特之物,這段素興居然還趨之若鶩的,真有失一國之君的威儀,話說回來,要不有這樣不諳世事的皇帝,大宋怎麼會有機會?!
宋平畢恭畢敬的說道:“原先想取百鍊鋼的刀劍難上加難,可現在不同,大宋的商賈亦可買賣百鍊鋼的刀劍,宋平有些門路自然會給陛下弄到,只是不知陛下所要多少,宋平也還準備貨物不是?”
段素興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商賈,懂得在商言商的道理,朕要的不多,只不過樣式一定要華美,否則你瞧這些貌美如花的宮人拿着一把醜陋的長劍成何體統!你說是不是眠月?”
隨着段素興的話,宋平幾乎是和高智升同時撇了撇嘴,宮人佩劍,這簡直是古今奇談,也只有在大理國纔會發生這樣荒唐的事情吧?這哪是爲什麼護衛之用,其實就是爲了讓宮中女子有點英氣,更加好看而已。
即便是心中鄙夷的不行,但宋平依然露出恭敬的笑容道:“陛下放心,小的一定幫您弄到這批百鍊鋼的刀劍!”
“如此甚好,古有孫武吳宮教戰,以宮女爲兵,操戈弄陣,如今朕也要行孫武之事豈不快哉?哈哈……”
宋平緩緩退出御花園,身爲大宋親衛司的他見慣了趙禎的爲國操勞,現在看到段素興的模樣簡直覺得一個是如九天上的太陽,一個是地下的爛泥!
快速的離開大理國的皇宮,這裡的糜爛氣氛讓久經沙場的宋平覺得極度不適應。
回到羊苴咩城中的客棧住下,宋平坐上自家商號的馬車,對外人來說他是一名商人,可對自家商號的夥計來說,自己就是他們的長官!
馬車緩緩開出羊苴咩城的城門,車廂中的倆個小夥計望了宋平一眼道:“宋虞侯,咱們沒有暴露吧?”
宋平輕笑着搖頭道:“暴露?你就是當着大理國皇帝的面說自己是宋人也沒關係,就是那個相國要小心一點,先去把我們的兄弟接過來藏好,等待我王師揮兵而來!”
倆個小夥計堅定的點了點頭,城外十里處的洱海邊上便是宋平的商號貨運地點,此處都是大理的商賈通過水路運輸的碼頭,人來人往是最好的掩護,即便有一兩個陌生的面孔出現也不會有人懷疑。
巨大的箱子被搬上板車堆砌起來,搬運的大理人奇怪的問道:“宋掌櫃,您的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爲何如此沉重?”
宋平笑道:“都是些鐵器,陛下看上了大宋的百鍊鋼,雖然距離東京城路途遙遠,可還好,我來的時候帶了一點,你們這就裝車,定然少不了你們的賞錢!”
“還是送掌櫃大方,那就多些宋掌櫃了!”
腳伕一聽有賞錢哪還有疑問,紛紛搬運箱子放在板車上拉入城中的宋記商號,商號的夥計出來幫着卸貨,腳伕們也樂的省事拿了賞錢便走,一點也沒留意到箱子中的輕微咳嗽聲……
宋平連忙踹了下箱子對夥計道:“還不快把這些箱子搬進店裡?要是有了什麼閃失你們可賠不起!”
夥計們飛快的把箱子搬進商號中,只不過不是放在向陽的庫房而是放在鐵器最怕的地方……陰暗潮溼的地窖,但不會有人注意這些。
地窖中,箱子被打開,鼠三猛然推開箱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道:“我的天爺爺,差點把老子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