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的城池就在眼前,只不過出乎小尼克意料的卻是這座城池的模樣和宋帝國的城池完全不同,甚至是從外牆上就能看出奇怪的地方。
這裡的城牆是採用一種凹凸不平的構造,城牆從遠處看過去是平面的,但到了近處就會發現有許多凸出的牆體。
這些便是馬面牆,一般的城池只有幾個爲數不多的馬面牆,而這裡卻有許多,爲的就是方便阻擊敵人的登城作戰。
小尼克的疑問很快便得到了三才的解答,這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他年紀太小還沒有接觸過而已,三才當然不會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是事實上官家叮囑過自己,只要是小尼克提出的問題,在他能夠解答的範圍之類都可以告知。
三才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也教不了一個君王,所以痛快的毫無遮攔的告訴小尼克:“殿下,這些馬面牆的作用便是在敵人登城時從側面對敵人進行攻擊,興慶府地處平原,所以城池必要堅固,爲的不是戰勝敵人,而是儘量的爭取時間以待援軍,越是龐大的城池所需要的防禦便越強大,而攻陷這樣的城池所要付出的代價便越大。”
小尼克點了點頭,瞧見邊上趙禎露出的滿意表情,不自覺的便把這些話給記了下來。
對於他來說,戰爭已經是以後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堅定的相信,要想讓皇權超越教權,要想讓皇帝永遠的凌駕於教皇之上,就必須依靠武力來爭取。
正如宋帝國皇帝所說,皇權從未至高無上過,所以教權纔敢於和皇權一較高下,否則出了另一個強大力量的崛起,皇權無人能夠撼動。
火車已經抵達了興慶府城外的車站,這裡是一個巨大的裝卸場,高大的龍門吊在把各種各樣的貨物吊起裝配到馬車上,而在這車站不遠的地方便是一座規模不小的要塞。
興慶府沒有火車進入其中,主要的原因是爲了加強城防,同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成爲有一道寬闊約十丈的護城河攔住了去路,火車想要穿過必須要在護城河上架設鐵軌,但火車的重量太大,工程太過複雜,耗費更是萬巨,興慶府拿不出那麼多的錢,而朝廷也不希望興慶府變得再次易守難攻,於是這項計劃便被擱置下來。
最終,興慶府的火車站便建設在了城池之外,而邊上不光有龐大的卸貨場,還有一座堅固的要塞。
如今修建一座堅固要塞實在是花不了多少錢,而這座要塞的費用要遠遠少於修建專供火車通行興慶府府城的錢。
要塞中雖然只駐紮了千餘名士兵,但所配備的裝備卻是相當精良,守住這座要塞,便等同於守住了這座火車站。
而火車站,要塞,以及神都城之間已經形成了外城的模樣,畢竟往來那麼多的馬車商機處處都是,卸貨場的勞力也是需要近一點地方住的,火車每天不分晝夜的從遠方運來貨物,這裡幾乎是一座沒有休息的地方。
無論是早上還是晚上,幾乎都是人聲鼎沸,人們因爲火車的到來而變得忙碌,經濟的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其他人在這裡看到的是繁榮,但趙禎在這裡看到的是大宋的制度以及經驗跟不上經濟發展的速度,這是一個相當要命的問題。
每當一個勞工被累癱在小山一般的貨物旁,每當有人被貨物砸傷擡着就醫,甚至看到醫館門口排着長長的隊伍,趙禎的心便狠狠地抽在一起。
他知道這是社會發展所必須經歷的階段,但這樣的場面實在是讓他難以當作沒瞧見,人們一邊瘋狂掙錢發家致富,一邊又在不斷的揮霍自己的身體。
具趙禎所知,卸貨場這邊從來都不會要求勞力加班加點,因爲這裡從來都不缺少勞力,只要是身體足夠強壯的人,就能在這裡謀一份差事。
是走是留都是隨便你自己選擇的,所以在這裡的人流動性也是極大,工錢都是按日結算,按照數量結算,只要你一身好力氣,不愁來錢慢。
但就是這樣卻使得尋常人不斷的挑戰自己的身體極限,最終把自己累垮,即便是沒有累垮的人,在長時間出力之後多多少少也會落下毛病。
這還只是興慶府外的一個裝卸場,大宋和這裡一樣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財富的吸引力永遠都是巨大的,而趙禎卻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進行限制。
因爲在趙禎看來還不是時候,大宋的原始資本積累看似進行了很久,但在趙禎眼中依舊不夠強大。
資本主義的萌芽已經算是過去了,而資本主義的初級階段卻是一個極爲漫長的過程,原是資本的積累就是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步驟。
這個裝卸場養活了多少的人家?又養活了多少商賈?還養活了大宋多少的產業?這些都是現在沒有辦法統計的。
但趙禎知道雖然勞力受到了傷害,可他依舊不能停下,放下馬車的車簾,趙禎默默不語,邊上的三才不敢說一句話,他知道官家現在已經相當的憤怒,小聲的開口道:“官家,要不要奴婢讓興慶府管管這些事?”
誰知趙禎卻揮了揮手:“算了,此事不可爲,一旦開了口子,由朝廷下了規矩,這裡的勞力會有一大部分吃不上飯,而卸貨場也會變得運轉不濟,堵不如疏,這是一個過程啊!”
三才有些聽不懂,邊上的小尼克就更不知道了,他不明白爲何宋帝國的太上皇會把自己安排在他的馬車上,更不知道爲何“愛民如子”的他會拒絕侍者的提議。
但有一點小尼克清楚,這個男人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充滿着“智慧”。
馬車在進入興慶府後便很快向行宮轉去,興慶府中的皇宮一直被保留了下來,這個李元昊修建的龐大建築羣早已被改變成大宋的風格。
沒藏黑雲已經認不出這裡,甚至連興慶府的模樣她都不認識了,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彷彿完全是另外一座城池。
唯一讓她熟悉的只有城池外的護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