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當然知道格里高利七世心中的想法,從他的所作所爲就能看出這一切,趙禎沒有把他當作敵人,相反趙禎一直把神聖羅馬帝國,法蘭克尼亞王朝,以及亨利三世當作一個潛在的敵人。
格里高利七世的想法雖然可怕,但最終難以實現,因爲趙禎清楚,人的信仰其實非常有限和脆弱,在面對利益的時候,在面對取捨的時候,在信仰被打破的時候,人們就會拋棄這東西。
神聖羅馬帝國遇到的問題不是信仰和宗教問題,而是不斷加劇的外部矛盾和皇權與教權之間的矛盾。
趙禎深知這一點,纔會讓派出使團讓晏殊把亨利四世接到大宋,這不是在幫助亨利三世,而是在挑起神聖羅馬帝國的內亂。
軍權和皇權之間的衝突最忌憚的是什麼?不是雙方之間的劍拔弩張,而是外部勢力的介入,趙禎派遣宋帝國的力量介入,讓亨利三世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同時也讓格里高利七世更加的急迫。
而對於塞爾柱帝國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喘息之機,神聖羅馬帝國的十字軍已經開始向阿巴斯王朝的舊地開始進攻了。
趙禎忽然明白了一點,自己被亨利三世給騙了,他最成功的地方就在於借用了十字軍東征的機會吞併了東羅馬帝國,而這一點也和教廷達成了協議。
在趙禎看來,亨利三世是一個極有手腕的君王,他的強勢展現在了許多地方,包括對教廷的強勢一樣如此。
而在教廷和皇權對抗之中,趙禎找到了報復的機會,他雖然救出了亨利四世,但他可不準備養虎爲患,趙禎打算用大宋的辦法改造這個神聖羅馬帝國未來的主人。
這在趙禎眼中根本就沒有任何負擔,他是成人還是孩子與大宋有什麼關係?與趙禎有什麼關係?他只是神聖羅馬帝國未來的皇帝。
趙禎把自己的一些相反告訴了蔡伯俙,而蔡伯俙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原來皇帝在下一盤更大的棋局,這個棋局不再是侷限於大宋,而是蔓延到了遙遠的西方,只是蔡伯俙不明白這和大宋有什麼關係?
即便是趙禎把其中的利害說出來,蔡伯俙依舊認爲西方太過遙遠,無論是大秦還是拂菻亦或是塞爾柱和大宋都沒有太過的關係和影響。
以現在大宋的國力還擔心“強盜”?這是一個遙遠到不需要擔憂的問題,在蔡伯俙看來西方世界不會對大宋造成任何威脅,即便是有也會被大宋所擊潰。
但趙禎並不這麼認爲,他的目的不是在於西方的強弱與否,而是爲了阻止和延緩西方的發展,而他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西方變得混亂!
當戰爭的陰影籠罩在一個國家的上空時,一切的東西都會被排除在外,教育,文化,醫學,科學技術的發展等等都會被遺棄。
而宗教和皇權之間的爭奪更是會給一個文明帶來災難,雙方之間的矛盾和對抗會引發一系列的後果。
神聖羅馬帝國與塞爾柱帝國之間的戰爭更會給大宋帶來巨大的利益,戰爭之中消耗的是什麼?首先是人,接着就是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以及大量的戰馬!
而這些都是大宋所擁有的,並且可以進行販賣的,趙禎把大宋販賣軍械的想法告訴給了蔡伯俙,這個曾經蔡記的大掌櫃立刻便兩眼放光起來。
大宋和塞爾柱之間的矛盾已經消失,隨着大秦和塞爾柱之間的戰爭,塞爾柱甚至希望大宋提供低價的貨物甚至可以免去一些貨物的關稅!
蔡伯俙終於知道自己的價值了,並且看着趙禎微微點頭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己能在西面掀起“滔天巨浪”!
沒人比他更清楚軍械的賺錢,也沒人比他更清楚貿易會如何影響各地,而此時的大宋手中剛好有一枚籌碼,那便是開始進攻吉慈尼的角廝羅!
這些人在大宋眼中就是流亡的吐蕃貴族,他們的實力還算是不錯的,雖然在大宋面前不堪一擊,但在西面卻不是這樣。
吉慈尼現在的國王叫伊布拉欣,他是一個相當有名的君主,因爲在大宋和塞爾柱發生衝突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站在塞爾柱一邊的。
趙禎在那個時候就知道此人的外交手段相當了得,在得知大宋的強大後,還能理智的選擇塞爾柱王朝而不是大宋,這便足以說明他的聰明才智。
最關鍵的地方便在於伊布拉欣不怕得罪大宋,畢竟吉慈尼距離大宋相當遙遠,而距離塞爾柱卻是極爲接近,就在塞爾柱的南面。
即便大宋出兵征討,他也有足夠的時間組織應對,同時還能求助塞爾柱帝國,圖格魯克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一旦大宋攻陷吉慈尼,那塞爾柱也將岌岌可危。
只不過伊布拉欣不會想到,大宋雖然沒有對他當初站邊塞爾柱而報復,但卻用了更爲“陰險”的手段。
逼着走投無路的吐蕃人去攻伐吉慈尼的土地,吐蕃人同樣沒有選擇,角廝羅率領的吐蕃王朝在被大宋擊敗與邏些城之後,他就只能率軍西進。
而最近適合落腳的地方便是吉慈尼了,相比大宋,吉慈尼的戰力在角廝羅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要知道此時的吐蕃軍隊已經裝備了一些自制的火器,同時他們也是經受過戰爭洗禮的老兵。
攻陷吉慈尼的國都加茲尼簡直是輕而易舉,所以他不會有任何的猶豫,現在他要給西遷的吐蕃人帶去勝利和財富,只有這樣才能讓這羣被大宋嚇破膽的人再次團結起來,再次強大起來。
無疑,吉慈尼便是最好的磨刀石和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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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蔡伯俙再次出現在崇文院的秘閣中時,范仲淹就知道官家讓他心服口服了,他當然知道官家來過,並且還知道官家對他說了什麼。
藉着蔡伯俙遞賬冊過來的時候笑道:“如何?官家然讓你去西面了?”
蔡伯俙驚訝的望向范仲淹,隨即明白作爲大宋的宰執相公,他還是知道官家打算的,官家可能最先對他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