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從未懷疑過眼前這個吐蕃人會殺了自己,多少年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流過血,鮮血順着脖子潺潺而下,死亡的威脅籠罩在自己的身上。
這反而使得趙禎變得極爲冷靜,不光冷靜,而且他的腦袋居然沒有宕機而是在飛速的運轉。
作爲一國帝王,且是在大宋這般的龐大帝國作爲帝王,趙禎的手段和水平和噶日噠措已經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三言兩語就能把幕後的問題從吐蕃人的口中詐出來,趙禎的手段自然是高超的,眼下雖然脖子被開了口子,但趙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只要這些吐蕃人需要自己,就不會要了自己的命,這時候吐蕃人需要的是辦法,他們的智慧雖然不低,但卻有着相當大的侷限性。
利用大宋的漏洞潛入北城之中,足以見得這些人的才智相當不錯,尤其是領頭的這個吐蕃人,他的腦子很靈活,知道自己對他的重要性。
短刀緩緩的從趙禎的脖子上拿開,遠處陰影之中的蔡伯俙也在緩緩的放下舉起的右手,官家已經從刀口下脫身,雖然還在那幾個吐蕃人的控制之下,但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最關鍵的是官家剛剛示意自己不要動手。
出於本能,蔡伯俙無條件的信任趙禎,而邊上的三才已經快要被嚇死了,這可是關乎官家安危的大事,不能有一點意外。
那幾個該死的吐蕃人居然敢用刀架在官家的脖子上,這些人就應該千刀萬剮,抄家滅族!
但眼下蔡伯俙和三才卻不敢亂動,畢竟趙禎現在那幾個吐蕃人的手中,他們實在想不明白,就算是吐蕃人潛入到北城,也不應該直接擄了官家纔是啊!
三才轉頭等着蔡伯俙道:“你和官家都是這般!嫌棄恭桶有味便算了,在外面搭了一個棚子也不是不可以,爲何不能派兵守着?!”
蔡伯俙轉頭望向三才道:“你是不是有毛病?連茅廁都要派兵守着難道是怕別人不知道嗎?”
“知道又如何?難道還能用強?總比這般官家被挾持爲好!要不然尋幾個神槍手來?”
三才急迫的樣子讓蔡伯俙連連擺手:“官家的才智人所不及,你尋幾個神槍手來變數太大,他們距離官家實在是太近了,萬一不能一擊致命,你覺得會怎樣?”
“那天可就塌了!大宋的天可就塌了!你說的對,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但官家獨自一人面對,可否安全?”
“你難道對官家沒有信心?我告訴你,咱們加起來也比不上官家的腦袋之萬一!沒瞧見剛剛有多危險嗎?官家還不是化險爲夷?眼下一切就在勢,官家已經掌握了勢,看似是這幾個吐蕃人劫了官家,可事實上官家在牽着這幾個人的鼻子走。”
三才回過神來,看着官家帶着幾個吐蕃人鬼鬼祟祟的在北城中轉悠,心中有些怪異,這簡直就是在遛狗一樣,吐蕃人被耍的團團轉還不自知。
但這幾個吐蕃人卻並不知道,四周的城牆上已經埋伏了大量的人手,個頂個的都是大宋的精銳。
趙禎帶着噶日噠措一行人進入了裝有軍備的庫房之中,三才和蔡伯俙的神經頓時精湛了起來,裡面裝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大宋的盔甲和兵刃。
趙禎指了指眼前的東西對噶日噠措道:“走錯了,但你也瞧瞧,這些都是我大宋的軍械,比你吐蕃人要強大的太多。”
“快帶我們去你說的臼炮那裡,我要毀了那些東西!”
趙禎點了點頭:“可以,但你們要小心些,那裡有很多宋軍守衛,若是你要進入其中,卻要小心些,但我先要去拿鑰匙,否則進不去。”
噶日噠措冷笑道:“之前的門上可沒有鑰匙!”
“那是戰備之地,一旦臨戰要最快的速度着甲攜刀,豈能耽誤?我宋軍的軍械庫大門上從不上鎖,軍中自有人巡邏。”
趙禎的話讓噶日噠措微微點頭,但隨即狐疑道:“你能拿到鑰匙?”
趙禎笑了笑:“這是自然,我乃是軍中的司馬,軍中司馬還有一個主要的事情就是保管鑰匙。”
噶日噠措等人發現,眼前這個宋人官員相當精明,知道他的小命被捏在自己的手中,只有配合自己才能活命。
而且在這軍營中,這個大宋官員居然什麼都清楚,帶着他們七繞八拐的就能輕鬆躲過,而且他很快就找到鑰匙,並且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
大抵是天要亮了,軍中巡邏的宋軍越來越少,而這一切都是在給趙禎創造條件,他要順利的帶着這幾個吐蕃人進入到裝有火炮的軍械庫之中。
這段時間已經有幾門臼炮運達了瑪兒敢城,而很快還會有更多的臼炮抵達,但眼下已經足夠對付吐蕃人的了。
這些臼炮不是用來進攻的,而是用來防守所用,它們太大,太重,根本就無法穿越墨脫等等複雜的地形,無法運送到前線去。
所以臼炮在瑪兒敢城就是用來防禦的,而非進攻,這些“厚實”的大傢伙存放在特殊打造的倉庫中。
四周所用的材料都是和城牆一樣的堅固的泥磚,大門是特製的暗鎖,一旦安裝上,從外面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當然從裡面也不可能打開…………
蔡伯俙眼尖的瞧見了趙禎的手勢,千里鏡中趙禎背在身後的左手輕輕勾了一下,於是乎蔡伯俙便果斷的下令讓死騎的精銳悄然接近。
噶日噠措和他的親兵看着眼前巨大的臼炮一時有些發呆,他們不知道宋人是如何把寫幾個龐然大物從中原運到高原上來的,看着模樣每一個最少有千斤之重!
當他們被眼前這東西震撼的一瞬間,趙禎靈巧的穿過大門,“華麗”的甩手關門,咔嗒一聲,大門便被鎖死…………
門外是一羣身穿板甲橫刀出鞘的死騎士兵,在瞧見趙禎一個人出來並且關上大門之後便迅速圍了上去,而此時的門內響起一陣打砸以及咒罵聲,也難爲這些吐蕃人了,被關在裡面還要用“生硬”的漢話夾雜着吐蕃語問候趙禎。
趙禎在外面大不以爲意,勝利者終究是自己,而這些吐蕃人不過是階下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