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商業進程終究是走上了正軌,神都城中勳貴之家的商號開始了妥協與認輸,他們在尋求官家不得的情況下大量的賣出積壓的貨物,這些貨物中甚至包括在向錢莊貸款之前生產的高價貨物,全部賤賣。
這個時代沒有破產一說,“無限責任”是華夏民族的自尊和責任,在商人眼中這是他們犯下的過錯就應該一力承擔。
他們不光要承擔虧損,還要承擔商號掌櫃,夥計,已經工廠工人的安置和開銷,雖然他們已經安置不了這些龐大的人羣,但“遣散費”終究還是有的。
低價折賣貨物的代價便是如此,他們發現賣出的所得根本就抵不上原本的錢款,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原本的庫房中的商品也賤賣出去。
雖然發不起工錢,但遣散的費用一文錢都不能少,這是東城豪門多年積攢下來的名聲,在他們看來不能因爲商號的虧損而失去。
這時候的他們才知道什麼叫花錢如流水,大量的錢財被還給了錢莊,或是發放給了工人,夥計,每家商號的大掌櫃,二掌櫃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極爲悲觀的,商號沒有辦法再度運營了,原因很簡單,他們已經錯過了機會,官營買賣的商號和蔡記已經完全佔據了市場。
他們生產出來的東西便宜,實惠,而且貨真價實,這已經是把利潤空間壓到了最低,完全是靠大量的貨的買賣賺錢的。
可以說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之前東城豪門的商號所做的事情,但更爲過分,幾乎壟斷了所有大宗交易的上游,他們生產出來的貨物已經開始了不同標價。
散財的價格和批發的價格大爲不同,尋常的百姓當然是能去官營買賣的商號買東西的,但價格也開始增加,但若是做批發生意的人去了,價格卻會降低不少。
這就是大宗買賣的好處,雖然官營買賣的商號降價了,但事實上他們卻保證了利益空間,讓大宋的商賈都有錢賺,而不是一家獨大的壟斷經營。
批發的商人拿到了低價的貨物,再運到各地賺取差價,這纔是經濟運行的規律,也是最爲妥帖的辦法。
官營買賣所作的就是在降低大宋的物價,使得商人開始有更高的積極性開始流動起來,有些商人甚至不惜把貨物從東京城運送到遙遠的新疆路,在那裡他們轉到的錢財是中原的兩倍,甚至是三倍。
但遙遠的路途使得他們付出了更多的艱辛,這纔是商人賺錢的方式,他們並不比別人更加輕鬆。
工廠的不但增加也是減少物價的方式,但有些地方開設工廠並不划算,新疆路地廣人稀,而且土地貧瘠,有些地方能產出甜蜜的葡萄,有些地方卻寸草不生。
商賈們在新疆路開始的工廠最多的便是酒廠,葡萄經過強烈的陽光照射已經使得其甜分增加到了極致。
從西方引進過來葡萄更是又大又甜,這樣的葡萄經過反覆晾曬,清洗,搓揉,擠壓後,只需要再加上冰糖窖藏,只需要四十天由於就能得到讓人迷醉的葡萄酒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這已經成爲新疆路的特產,是中原最暢銷的東西,宋人發現時間越長的葡萄酒便越甘甜芬芳。
哪一年葡萄越大,越好,越甜製作出的葡萄酒便越好。
於是大宋的葡萄酒的價格也大爲不同,賤者三百文一壺,貴者數貫錢,十數貫。
啵…………
趙禎親自起開了一瓶葡萄酒,在玻璃瓶中的葡萄酒透過燭光散發着迷人的魅力,只不過對面不是美人而是薛奎,田況,以及蔡伯俙。
這三人是此次貨物轉運必須經手的官員,蔡伯俙是從青海路連夜趕來的,田況是在離京之後便悄然抵達東京城的。
趙禎對這三人極爲放心,薛奎自然是老成持重,蔡伯俙這麼多年來一直是轉運調度的好手,田況也不差。
因爲不是在朝堂之上,趙禎也就免了他們三人的君臣之禮,親自開了玻璃瓶上的木塞,把紅酒倒入了一個天鵝形狀的醒酒器中。
微微酸澀酒香慢慢的散出,三才在邊上小心的拿走醒酒的玻璃器等待,葡萄酒就是要醒一會纔好喝。
每個人的面前都是一塊被煎的熟透的牛排,這是草原上上好的肉牛,大宋已經開放了牛肉的販賣,有些地方甚至開始養殖肉牛以售賣牛肉。
東京城這般的大城市自然是不會缺少牛肉的,只不過眼前的牛排是來自北方草原的肉牛,味道更好一些。
牛排上是炸熟的土豆,還有一些玉米和青豆,當然也少不了捲成螺旋形的麪條。
趙禎看着眼前的場景,拿起刀叉笑道:“諸位來常常朕親自做的這頓便飯,覺得味道如何?”
蔡伯俙等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在趙禎用了刀叉之後很快便嚐到了牛肉的鮮美。
一頓牛排吃下去,三人都是大呼過癮,牛肉的鮮美被完全發揮了出來,而趙禎卻把一堆“柴火”扔在了桌子上。
“這是北方的牛肉乾,還有你們剛剛吃的來自西域的麪條,都是可以長期儲存的東西,朕打算用這些東西作爲軍糧,以解大軍所需。”
蔡伯俙拿了一根風乾牛肉,用力的咬了一口咀嚼一會後到:“官家,這東西味道相當不錯,唯一的麻煩便是太乾,太過僵硬……”
薛奎怒道:“戰場上能吃到肉食已經是殊爲不易的事情,就是因爲乾硬纔不會腐壞,只是不知這麪條是用何處小麥種植,咬起來甚是勁道!”
趙禎讓三才拿出麪條來,指着深黃色的麪條道:“這是來自西域的小麥,當地人叫它杜蘭小麥,和咱們大宋的小麥比起來,質地堅硬,更容易儲存。”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肉乾和杜蘭麪條,這兩樣東西的價值不言而喻。
大宋的疆域廣闊,每年都需要大量的士兵鎮守邊疆,軍械到不是問題,但唯獨糧食這一塊很麻煩,邊疆之地的州府尋常還能解決士兵的溫飽,可一旦戰事皺起,大軍必須要等待糧草到達才能出手反擊。
這些年來大宋一直在尋找軍糧,壓縮的麪食和餅子已經不能滿足大軍的需要,炒麪同樣是不能解決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