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趙禎並不擔心東城的豪門商賈,反而是彌勒教這個極端教派,想要根除它幾乎是不可能,但在某種程度上卻可以隔絕他們生存的“土壤”。
趙禎頭腦裡存着大量的經驗,這些經驗都是後世總結出來的辦法,其實華夏文明的發展歷史就是一部方法論的總結歷史。
無數的血淚史書告訴人們應該如何去處理各種各樣的問題,大禹治水告訴了華夏後世子孫,堵不如疏,伯俞泣杖告訴後世子孫應當孝順父母,毛遂自薦告訴我們應該有能力就要去展示出來等等。
趙禎在發現彌勒教之後第一個想法便是後世大量關於破除封建迷信的手段,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在於揭穿所謂的術法騙局。
隨着時代的進步,總有一些人能走在時代的前列,這些人掌握了大多數不知道的知識,或是物理現象或是化學現象,而這種先知先覺讓他們可以用這種手段愚弄旁人。
無知者信以爲真,敬若神明,但知根知底的人便會嗤之以鼻,這在大宋是非常常見的現象,東城的豪門幾乎從不會被那些神婆,巫術所欺騙,因爲他們從根上就知道這一定是騙人的。
不要把這個時代的富人都看作是傻子,他們也是通過大量的知識積累和生活實踐纔有了今天的財富和地位,雖然當初的富貴身份給了他們高人一等的起點,可這些並未阻礙他們去獲取更多的知識。
這世上只有聰明人,文化人才能獲得更多的財富,鐵一般的事實證明,商賈可不是一個暴發戶的職業,這是一個擁有大量文化積累和經驗積累才能獲得財富的職業。
所以大宋有名的“騙子”或是江湖術士從不敢在東城出現,一旦出現不光是被揭穿的問題,說不定被送去北平府的大牢吃牢飯。
說來也是因果循環,這些東城的商賈最痛恨的便是這種江湖騙子,而現在他們卻和白雲寺的彌勒教聯繫在了一起,成爲同一條船上的人。
趙禎可以非常肯定雙方之間的關係,八千巡城司的士兵消失掉,出現在了東城的豪門府宅之中,接着再度消失又出現在了白雲寺,若是雙方之間沒有聯繫,傻子纔會相信。
自認爲把事情做的妥當了,可八千人不是八百人,這已經是相當驚人的規模,在神都城中藏的了一時卻藏不了一世!
包拯能把這些人揪出來,死騎同樣可以,而且更爲隱秘,這些人的本事並沒有多麼高明,相反手段非常單一很簡單。
可就是這樣的招數卻能蠱惑人心,讓人不自覺的上當,尤其是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貧家百姓。
趙禎已經開始部署消滅彌勒教的計劃,這是一場持久戰,也是一場不亞於顛覆東城豪門的“戰役”,相比這倆個大宋“要害”來說,西面的吐蕃已經不算威脅。
坐在闕樓上的趙禎喃喃自語:“當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啊!若不是東城豪門太過囂張,朕不得已開始對付他們,怕是到彌勒教選席捲大宋的時候朕才能知道吧?”
“官家恕罪,奴婢罪該萬死!”
邊上的三才第一次瞧見官家居然露出如此陰霾的眼神,彷彿巨大的烏雲頂在頭上,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彌勒教對大宋的威脅如此之大。
在此之前皇城司已經知曉彌勒教的事情,而黑手同樣知曉,雙方都沒在意這件“小事”畢竟彌勒教在神都城中並不顯著,至於地方上的彌勒教,他們壓根沒有當回事。
趙禎擺了擺手:“什麼罪該萬死,你只有一條命,只能死一次!眼下彌勒教在大宋境內如此猖狂,已成燎原之勢,地方官員懈怠纔會如此,若是早早防備也不會生出如此禍端!”
“官家那神都城中的彌勒教時候儘早剷除以絕後患?”
趙禎擺了擺手:“事已至此暫且擱置,派人監視白雲寺,切莫輕舉妄動,彌勒教已經和東城豪門狼狽爲奸,若是貿然剷除,必會打草驚蛇,這條船很大,後面還跟着好些魚!朕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三才躬身領命,闕樓之上再度陷入安靜,趙禎極目遠眺,神都城的無數燈火和天空中的璀璨羣星連成一片,這一幕像極了後世的繁華,時代的腳步在不斷的發展,同時魑魅魍魎也在不斷的涌現。
這就是改革遇到的各種困難和阻力,只要有改革,就會有阻力出現,這是不可避免的問題。
東城豪門,彌勒教的出現也證明了趙禎之前的猜測,總要有人出來搗亂才能體現出改革步伐的加速。
趙禎作爲帝王這麼多年,學習最多的不是帝王術,也不是改變時代發展的手段,而是史書。
帝王以史爲鏡幾乎成爲一種本能,因爲這個職業存在着特殊性,只有從前車之鑑中尋找未來。
但趙禎比別的帝王多出一個優勢,他不光從前車之鑑中尋找王朝的管理經驗,還可以從未來搜尋大量的積累作爲參考。
眼下的東城豪門利益集團在前世出現過,魏晉門閥就是個例子,只不過本源不同,魏晉門閥是權利壟斷,而東城豪門是經濟壟斷,這一點在後世有現成的例子。
至於彌勒教這種魔改的教派後世更是舉不勝數,在後世無論是彌勒教還是白蓮教作亂都有詳細的記載。
若是趙禎還處理不了這樣的問題,那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對付彌勒教的最好辦法不是剷除神都城中的彌勒教,而是從地方開始,從農村開始,那是他們的根基所在,也是彌勒教的力量源泉。
在神都城中的彌勒教即便是力量再強大,也不過是浮游,趙禎可以輕易的碾碎他們,只是趙禎沒想到,彌勒教居然選擇和東城豪門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