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朝會可以說是最近,不,慶曆四年最忙的一次了,在這次朝會上官家下了許多旨意,每一件對於朝臣們來說都是相當棘手的。
原本只需要一個時辰不到的朝會卻開了整整三個時辰,也從上午開到了下午,連午飯都是官家賜食,當然有這樣待遇的只有兩府相公,這是他們的身份所決定的。
對於一部分朝臣來說比較閒散,比如御史,國子監,但也只有這倆個衙門沒有公務,其他的所有官員幾乎都被留在了乾宇殿。
這是極爲少見的情況,所以無奈之下,三才只能派人給殿中的官員上一些簡單的乾糧和水作爲午飯,因爲不是官家賜食,所以這些官員的午飯可以說是相當的簡陋,只是內侍省負責宮人吃食的尚食局做的。
不過所有人都不在意,顯然,這是官家要有大動作了,朝堂之中的年輕官員非常興奮,他們從入仕以來便期望自己能爲大宋,能爲官家,甚至是天下生民謀利。
大宋的朝堂一改之前的狀態,大量的年輕人加入其中,趙禎對於人才的挑選有着幾乎苛刻的要求,人品好,有才幹並且要忠於帝王。
也許這樣的人不多,甚至說是鳳毛麟角,但在大宋龐大的人口基數下,朝堂之中絕不會缺乏人才。
自從趙禎登極以來,這項政策就從未改變過,培養年輕人是一件相當長遠的事情,他們雖然有優點,但就像一枚硬幣,缺點也是不可避免的。
趙禎利用十幾年的時間提拔和打磨新人,而現在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但話也不能這麼說,他們自始自終在自己的位置上發揮着“光和熱”。
只不過趙禎卻沒有改變大宋的官制,三省、六曹、二十四司,類以他官主判,雖有正官,非別敕不治本司事。
事之所寄,十亡二三;僕射、尚書、丞、郎、員外、居其官,不知其職者,十常八九。
宋承唐制,抑又甚焉。三師、三公不常置,宰相不專任三高官官,尚書、門下並列於外,又別置中書,是爲政事堂,與樞密對掌大政,而兩府相公直接對趙禎負責又互相牽制。
這樣,各級官府層次重複,疊牀架屋,機構空前龐大。但是,卻有利於皇帝直接控制用人大權,他可以隨時提拔官階較低而有才能者擔任要職,也可隨時撤換無能之輩。
當然,趙禎也對那些無用的官職進行的適當的裁撤。
相比前朝,趙禎可以肯定的說,本朝的官員要普遍比前朝的年輕的多。
所以他們沒有在這場冗長的大朝會上暈過去……要是換成了前朝,怕是大多官員都要餓暈在乾宇殿中。
放下手中的茶碗,趙禎轉頭對三才道:“退朝,兩府相公與文德殿留身奏事,其他官員於皇城辦公,隨時待召。”
樞密使,樞密副使,籤樞密院判事,以及兩府的所有參知政事和中書門下平章事全數到了文德殿,他們已經吃飽喝足了,御廚的技藝相當不錯,從乾宇殿到文德殿的路上正好消消食。
如今大宋的皇城之中已經包羅了所有機要衙門,同時趙禎的謀劃也涉及非常多的官員,一場對遼朝的戰前準備已經在大宋的朝堂之中鋪開,但所有人都不會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最終目的是什麼。
都水監,軍器監,軍械司,將作監他們的主要工作便是準備大量的軍械,這是爲了應對戰爭的消耗,趙禎成功的把戰爭與經濟聯繫了起來,不光有對遼朝的經濟打擊,更有提升大宋經濟的舉措。
戰爭其實打的就是錢,每一件板甲,每一柄橫刀,甚至每一支箭簇都需要耗費大宋的人力物力。
征伐遼朝的需要多少軍械?這怕是個天文數字,單單是弩箭就需要近千萬支,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而這些東西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朝廷出錢僱傭工人,就像是以工代賑,並且價錢不錯。趙禎甚至突發奇想,若是和後世一樣,把這些軍需訂單交付給民間工廠會怎樣?
隨即他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在一個君主集權的大宋絕不可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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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戰力驚人,但同樣的大宋發動一場戰爭的成本之高遠超歷代王朝。
這就是爲何趙禎要大力發展經濟,朝堂相公也不得不支持的原因,在他們看來,大宋需要錢啊!否則連國門都受不住!
相比他們,三司就更加忙碌,首先他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拒絕遼朝的官子出現在大宋,任何的辦法都要用上,許多遼朝的商人舉着自己手中的官子說它能在遼朝兌換真金白銀。
開始的時候幾乎沒人相信,但漸漸的有些大宋的商人說可以,於是便有一些宋人商賈開始接受遼朝的官子了,因爲他們可以去遼朝兌換成金銀甚至是交子再回到大宋……
這在趙禎看來就是最早的外匯流通,但必須要禁止,因爲大宋即將對遼朝的經濟發動打擊,一旦官子在大宋流通,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可能對大宋的交子也被連累,成爲一疊廢紙。
不過這些官子對大宋來說也非常的有用,將作監和格物院的人發現了遼朝官子所用的紙張材質,這是羅紋紙的一種,墨汁是完全滲透其中又不散墨,極難仿製,可見遼人早已做好了假幣的預防工作。
不過很可惜,大宋的技術遙遙領先於這個時代,得益於趙禎對格物的大力重視。
雖然前幾年才把格物納入了進士科,但格物科早已出現,並且趙禎對格物的看重早在登基之前便已經開始。
所以大宋只需要足夠的時間便能破解遼朝官子的秘密,而且能高仿的印刷,這是一個可怕的結論,趙禎嚴令將作監和格物院的匠人嚴守秘密,甚至不惜把他們的家屬也安置在其中。
這個瘋狂的想法是蘇軾先出來,這小子不斷的思索如何對付遼人的官子,如何摧毀遼人的經濟,甚至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靈兒爲此不止一次的埋怨自己,但只有趙禎知道這是爲什麼,他是在逃避那可怕的輪迴問題。
事實上趙禎也在逃避,這些日子裡他把自己完全置身於北伐的準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