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混合連隊的各級主官自然都是原本出身黃州衛的老人,但對於黃傑來說熟面孔還真是很少,如今炮、車、騎三隊的主官中,只有炮隊主官上校田寶,馬隊主官上校司馬甘和車隊主官上校付泰是當年跟着在東京城裡搞過事情的老人,其餘的下級軍官都是與黃傑不太相熟的生面孔。
這次作爲第一批次趕到東京城下的混合連隊,成員分佈爲騎兵兩個中隊(二百一十六)、炮兵兩個中隊和車兵一箇中隊,騎兵的主要任務還是隨行保護,而車兵全隊都是最低少尉起價的軍官。
卻也說放開討論之後,各隊主官先是各自商議了許久,而後田寶、司馬甘和付泰三人又交頭接耳了片刻,最終便由司馬甘爲代表,與黃傑道:“將主,我等商議之後,皆認爲種老將軍之策最爲穩妥,可以用之。而折將軍之策,雖有兵行險着之虞,不過……倒也值得大膽一試。”
司馬甘出身黃州,倒也是文武雙全的人才,他這句話雖然明着捧了种師中,但當着折月美的面也沒落下折可適的面子,倒也算是過了關。
只是,黃傑卻是泛了難,畢竟兵書戰策並非是他的強項,一時間竟也難以決斷,沉吟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卻是聽得帳外突然蹄聲隆隆,很快便也聽着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夾雜喝彩叫好之聲遠遠而來,但見帳門突然洞開,便有百十個布衣勁裝的漢子來到帳前齊齊拜下,看門的侍衛忙也進來通報道:“報!左廂前軍副統制武松前來交令!”
黃傑聞言便立馬起身快步來到帳外一瞧,便也見得武松穿了一身青色勁裝,倒還是個囫圇的樣子,在他身後卻是拜倒了足足一百零五個人,除了裹着傷勢的黃大龍、魯達、李逵等自己人,餘下的全是一付江湖草莽穿着打扮的漢子,見了身穿一身大紅色帥甲的黃傑出來,便也轟然齊聲唱道:“某等拜見驃騎大將軍!”
黃傑冷眼一瞧,但見熟悉的人羣當中,雖然裹傷的人不少,但還真沒缺胳膊少腿之人,也沒有誰消失不見,倒也在心中吐出了一口大氣,可瞧着武松一臉得色,也是不由氣打好幾處來,便也喝道:“今日帳前當值押監何在?”
押監也即是都監,便是軍中負責監察軍紀事務之人,一般來說資歷淺的武官擔任“都監”職務時,稱“押監”。這大宋禁軍之中的都監都是宦官擔任,不過在黃傑的御車軍中卻不是這般規矩,而是用的武官。
當即便也見得折月美上前道:“末將在!”
黃傑便也冷然喝道:“左廂前軍副統制武松未得號令,擅自出戰,該當何罪?”
折月美忙也道:“依大宋律,未得號令,擅自出戰者陣斬不赦!”
黃傑當即冷哼一聲,便也喝道:“來人!將左廂前軍副統制武松拿了!”
“且慢!”也就在這時,卻聽折月美卻道:“將主,左廂前軍副統制已經告假三日,兵器甲冑皆封存在甲仗庫中,因此副統制並未出戰!”
黃傑聽來一愣,他當然不是真的要斬武松,只是瞧不得他洋洋得意的樣子,誰知道這做事也是細緻,居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也在這時,還在發愣的武松也猛然醒悟過來,忙也道:“將主,末將剛好正是來消假的!”
黃傑一時有些下不來臺,便也指着一旁也是在行拜禮的種萱道:“莫非你也告了假?”
種萱面色一紅,但還是答道:“末將也……”
“不錯!種指揮使也告了假了!”折月美不等種萱說出尷尬的謊話,便也搶先替她圓了謊。
這按照大宋的軍律,軍人身在軍中自然要令行禁止,聽令行事,未得號令擅自出戰自然是要犯死罪的。可如果軍人告了假,又將兵器和甲冑都封存在了甲仗庫中,那麼只要他沒頂着軍隊的名頭在外面搞事情,又或者搞了事情卻沒人來舉報指證,那就等於是沒有搞事情。
黃傑一時間被嘔得說不出話來,伸手指了指拜了一地的武松等人喝道:“好好!你等都告了假,如今卻有是從何處歸來?”
武松也沒想到黃傑的反應如此之大,正納悶的時候便也瞧見跟在黃傑身後出來的盧俊義正在猛與他使眼色,便也迅速醒悟過來,忙也道:“末將此去,乃是前去接引各路前來投效將主的河北、河東與京畿各路的好漢,將主當日在東京城下連斬金人五員大將,還陣斬金軍副帥闍母之事,這幾日早已傳遍了兩河上下,各路好漢紛紛慕名而來不說,還與將主送上了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黃傑聽得納悶,不過都這個時候了,自然順着往下去演。
但也見得武松大喝一聲“帶上來”,便見着一個膀大腰圓的巨漢,將一人如同提着雞仔兒一般提了上來,那巨漢上前之後將那小雞一般的人兒往黃傑腳下一丟,納頭便拜道:“小人焦挺拜見驃騎大將軍!”
武松忙也解釋道:“這位好漢乃是中山府人士,一身相撲手段很是了得,來投將主的路上,卻是叫他撞了狗屎運氣,拿得了一個沒卵子的狗賊,便是這廝鳥!”
說着,武松便也伸足在那人腰上一點,便也見他嗷嗚一聲慘叫出聲,就聽武松與他喝道:“莫要裝死,還不報上名來?”
那人嚎叫一聲,只能翻身撲拜在地,顫顫巍巍道:“休要傷了咱家,咱家乃是樑方平,傷了咱家,你等誰也吃罪不起……”
“你便是樑方平?”黃傑聽得一愣,不由仔細瞧了一瞧,但見腳下這人穿了一身破爛的布衣,頭髮披散,滿臉血跡灰燼,自然吃了一驚,忙要左右將他押着,先撥開頭髮看了面容,又摸了胯下確定他是個沒卵子的宦官,又從他身上搜出一方可以出入禁宮的小印,這也纔敢相信他是樑方平。
要說這樑方平倒也不是什麼名人,只不過是現在的太上皇趙佶身邊的一個宦官,但這廝前不久卻是幹出了一件大事,便是間接一把火燒了黃河大橋。
因此算起來,對黃傑而言他還真是一份“大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