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營地不遠,黃傑便也領着離開道路,順着已經凍結的溪道往白山的南麓直行而去。
至半山腰時,天色已暗,但黃傑還是沿着溪道折轉向東,趕在天色完全黑暗下來之時,趕到了白山西南面的一處冰瀑所在。這處冰瀑其實不久之前還是個瀑布,黃傑曾經隨阿骨打在打獵的時候來過,因此特別留意過此處的地形,如今正好有了用處。
雖然出來時,與完顏兀魯和耶律骨欲二人都換了衣物,身上也與她們裹了大氅,但攀爬至此處時,便也見將完顏兀魯抱在懷裡的耶律骨欲已經被凍得臉色發白,而還在昏迷中的完顏兀魯也是嘴脣顯出淡淡紫色。
黃傑伸手一探,發現完顏兀魯沒有發燒,便也就是個好消息了。
便也見黃傑領着二女來到冰瀑一側的一處背風的山石凹坳,便迅速將馬匹身上的東西包括馬鞍全都卸了下來。然後也不搭帳篷,而是將篷布墊在地上後,先將二女安置在中間,再把三匹馬兒呈品字形臥倒,將二女圍在了中間,然後又把三具馬鞍劈碎升起了火來,用刁斗產了雪來燒水與二人飲用,便也交代耶律骨欲好生照看好完顏兀魯,然後自己便也裹着毛氈消失在了夜色中。
當然,黃傑可不是丟下二人自己跑路了,而是沿着冰瀑往東南方向探索過去,莫約走了小半個時辰的樣子,便也走到了一處地面極是乾燥的山坳。
黃傑之所以朝着這個方向過來,便是早就記下了此處正是前不久發生地龍翻身的區域,以他從奇夢中得到的知識,倒也知道這有關火山爆發的學問極其龐雜,而他從夢中一個被稱爲“貝爺”的胡人身上所“看見”和“學到”的技能,也足夠他就地取材好好發揮一下了。
在確定了這一片區域毗鄰火山活動區域,地面上有地熱之後,黃傑便也迅速後退,在冷熱交替的區域中仔細尋找起來,很快便也叫他找着了一個約有一丈寬,約有三丈進深,頂部自通山頂的一道巖縫。
經他仔細勘察,發現這巖峰外面正對着風口,所以在面前形成了一個風力強勁的迴風窩子,因此外部的溫度極低。而深入了巖縫之後,便也能感覺裡面非常乾燥,甚至岩石壁上摸起來還是暖手的。
當即黃傑便也拿出隨身的刀來,先向內挖掘,在進深二丈多些的地方用土封住巖壁縫隙,然後便也迅速退了出來,又繞回冰瀑開始鑿取冰塊和雪塊。
整整一夜的時間,黃傑就跟勤勞的螞蟻一般,前後跑了十多趟,搬運了至少百餘塊人頭大小的冰雪塊,就在巖縫面前硬是壘出了一個凸形的冰蓋出來,然後又取來積雪好好進行了一番僞裝,並開出了三個出入口。
當然,一邊幹活的時候,黃傑的腦子也沒閒着。這首先他帶走完顏兀魯並不是一時衝動,要知道這突魯可是拿了吳乞買的金箭令來殺他,因此顯然不會是突魯自作主張。
而突魯可以毫不猶豫的放箭射殺完顏兀魯,也就說明了吳乞買給他的命令一定是“不惜一切代價”殺掉黃傑,那麼在形勢有利的情況下,黃傑選擇帶走完顏兀魯顯然纔是最有利的決定。
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黃傑還是迎親使,而完顏兀魯依舊還是金國的長公主,只要黃傑能把完顏兀魯送回大宋,然後把她往太子趙恆的牀上一放,造成既定事實,至少在往後的宋金外交中也算弄到點打底的籌碼。
其次,雖然突魯的行事擺明了吳乞買根本不認阿骨打的賬,也不拿完顏兀魯當回事,當然這也與女真人並不認可女人的權利,甚至把女人當財產的風俗有關,但至少在阿骨打的營地裡,完顏兀魯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人望,營中的女真人怎麼說也看在阿骨打的面子上,是認可完顏兀魯這個長公主的。
那麼,黃傑帶着她逃跑,在面對第一波、第二波,乃至第三波追捕時,被女真人放水的可能性要比他單身逃走更大。
因爲突魯已死,就算他的副手持有金箭令,但先期派出的抓捕人手,自然還得是狩獵營地裡的人,等從豐州甚至會寧府調來完全不用給阿骨打面子的親信人馬,至少也得要十天半個月了。
況且,根據女真人的風俗,決鬥勝利者本也有向失敗者索要財貨的權利,而黃傑還是拿着阿骨打的佩刀向突魯邀鬥,且勝得堂堂正正,因此獲勝後黃傑提出要帶完顏兀魯離開並無什麼不妥的地方。
當然了,這耶律骨欲如今的身份可不是什麼遼國的長公主,而是完顏兀魯的女奴,也即是她的財產,所以黃傑順手帶出來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但也說黃傑一邊在腦中思索問題,一邊手腳不慢的忙碌着,待到天亮之時,便也在這處巖縫外搭建起了一座冰堡,將整個巖縫遮掩了起來。這冰堡的形制,乃是黃傑在奇夢中,跟着“貝爺”從一個似乎叫什麼“愛撕雞毛人”的種族學來,不論是出入口還是通風口都佈設得極有講究。
不但如此,黃傑還取來周圍的岩石和泥土對周圍進行了仔細的僞裝,並把自己整晚忙碌的活動痕跡給很好的掩藏了起來,僞裝好後除非近距離仔細觀察,極難看出冰堡之內的小小乾坤。
隨後黃傑便也回到二女休息的地方,將物資和二女背進冰堡之中,待將她們安置好後,黃傑便也仔細布置了冰堡外的痕跡,然後騎着馬沿冰瀑溪道向南又走了半日,直到來自白山南麓邊緣處,這才使布條遮了馬眼,然後就在馬屁股上各紮了一刀,將馬全都驚走。
黃傑既然學得了“貝爺”的求生手段,自然也知道想要在大雪慢慢的林海雪原中想要逃避女真人的抓捕是何其的困難,因此以其被人攆得到處亂轉,還不如跟他們玩一把躲貓貓。
回程時,黃傑先是在山下的疏林中砍了大捆的乾柴枝揹負在身上,又做了一架簡易的高蹺,待到天色暗下來後,這才踩着高蹺悄悄的摸回冰堡。而且天公也是作美,也就在他剛剛返回冰堡之後不久,天上便也紛紛揚揚下起了鵝毛般大雪,將一切痕跡全都隱藏無蹤。
黃傑回了冰堡之後,便用柴枝生火,煮了一刁斗的肉乾、馬奶酒混糜子,與耶律骨欲分食之後,而後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