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參股事項,黃傑也不再調着大夥的胃口,便又用紙畫了幅東京城的草圖,指着宜男橋北、新門瓦子南面的一塊道:“去歲此地遭了祝融,本來一直計劃重建,但諸事不斷,然後我家便也設法購得附近地塊,如今拼湊下來,也算整出了一塊東西寬四畝,南北長有十一畝上下的地塊,準備弄個新項目,便叫宜男坊。此坊將橫跨蔡河兩岸,定位可就與宣雲坊不同了,將建成一座純商業坊市,坊中全是商鋪和高檔酒樓、坐店,俺的想法,是想將其建成東京外城的馬行街!”
吸收衆駙馬入股黃州建設,黃傑倒也不算是忽悠人,因爲天渠和官道修葺工程就眼下而言當真是叫他有些焦頭爛額。去歲大宋決意對遼開戰時,黃傑是真要客氣一下,便也提了一句可以抽些資金與趙官家,誰知道趙官家卻是真的一點也不客氣,當真抽走了天渠和官道工程的款項。
不得已黃傑只能調動宣雲坊的盈利來填補窟窿,而且由於去歲年底整個東京附近地區也忙於救災和對遼國開戰,大量的人力物力也先向救災和軍需製造業傾斜,兩個工程的開工率也是嚴重不足,這也才拖到了現在才完成了天渠的六成基建以及剛好完成官道工程的備料。
至於說,如今這宋遼之戰到底會打成個什麼樣子,黃傑雖然想管,可他當真管不着,也沒這個能力管,再說他的建議別說趙官家聽得進聽不進,就算童貫和种師道聽了也不一定會放在心上,所以有時間操這個心,還不如趕緊設法先把手裡的項目給完成了。
而且,看着前線不斷髮回的戰報,黃傑心中的憂慮也日漸沉重,但如今的局勢已經超出了奇夢中見過的脈絡和軌跡,判斷未來的走勢變得困難起來,所以黃傑認爲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有把天渠工程夾帶的坊牆工程完成,再來隨機應變就是。
另外,他在心中也隱隱的希望,如今帶着二十萬大軍攻遼的种師道和童貫“最好”真能順利收復燕雲!
也就在趙官家忙着跟人研究“攻遼方略”的時候,黃傑的第一輪融資也算是勝利完成了。
四月中,隨着資金的陸續到位,天渠工程和官道修葺工程再次啓動,這一次黃傑也拿出了全副手段,除黃州建設原本所有的五百僰人工匠和建造宣雲坊時陸續招募的三百多東京工匠外,這次更大膽的又急募了二百泥瓦匠和一千人的雜工隊伍。
而首先收尾的自然是天渠工程,畢竟這幾個月來已經將天渠的基礎,也即是坊牆早已建設完畢,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在坊牆的頂部鋪設給水管道,聯通水房和進入各家各戶的供水管道網絡,最終調試完成。
只是,進入五月之後,天渠的收尾工程倒也進展順利,可攻遼的戰事卻就有些讓人揪心了。
首先就是,种師道和童貫約好了一般,齊齊以整軍的名義坐守大營不再出擊,遼軍也不過河挑釁,雙方大體是依舊保持隔河對峙的勢態。而且遼軍也做出了堅壁清野的舉動,完全封鎖了白溝、巨馬河直至代州一線的宋遼邊界通道,阻止遼地的漢兒南逃。
還別說,自打童貫將檄文傳至遼地之後,倒也真有不少遼國漢兒組隊難逃,今歲開春以來陸陸續續也有好幾萬人,不過大多選擇的是雄州以西的太行山區,畢竟這一段的宋遼邊界是崇山峻嶺,就算山路奇險也要比渡河泅水要更安全一些。
再來,就算金國的西路軍用五萬人馬將大定府圍城之後,又不斷的增兵,至五月初四發揮的最新戰報,如今大定府城下的金軍已經達到了十三萬人之多,除金國西路軍本部約七萬人馬之外,多出來的六萬中有半數的金軍攻克臨潢府後收攏的遼國降軍,還有半數卻是金人在遼國佔領區徵募來的新編部隊。
而且完顏阿骨打也在三月中和四月中兩次派使渡海來宋,一是催促大宋快點按照約定好的儘快出兵進攻析津府,二是希望大宋派出迎親使去金國迎娶公主來宋……當然,之前談好的聘禮雖然大部分已經陸續發出,但還是剩了點尾款未付,此外金國希望迎親使能夠順道將今年的歲幣也送一部分過去。
對此,宋廷上下表示既無奈又暗自歡喜,無奈的是如今大宋倒是想要儘快出擊攻遼,可种師道和童貫都已軍隊訓練不足爲由不斷推脫,趙官家急的兩鬢徒增飛霜也不管用啊!
至於歡喜之事,則是這完顏阿骨打倒也還講些信義,不斷派人來催促大宋去迎親,說明人家還是真心實意想和大宋做親家的。
而後,到了六月初一的大朝會上,趙官家便也拍了板,定下了以馬政爲正使,王默、呼延慶爲副使,攜帶全付儀仗和大宋國書與冊封金國公主的金書玉冊正式去往金國迎親。
然而,滯留在東京準備和大宋迎親使一道回過的金國使者卻提出,金主希望大宋派出的迎親使團,須得有一位皇親爲使。此外,金使再次提出,金主完顏阿骨打聽聞大宋的茂德帝姬駙馬黃傑是位道法高深的高人,希望宋帝能派黃傑出使金國,與金主好好說一說大宋的道法。
這……就有些叫趙官家爲難了!
景福殿內,趙官家與鄭皇后高坐堂上,望着坐在下首的黃傑和趙福金夫妻二人,黃傑身穿一身便袍倒也瞧不出神色有何不妥之處,只是挺着大肚子的趙福金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爲難。
“呃!賢婿以爲如何?去得不去得?”
趙官家面色很是有些尷尬,偷瞄了挺着大肚子的趙福金一眼,倒也知道這個時候要黃傑去出使金國有些強人所難,但金使的態度卻非常堅決,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甚至還私下裡瞧瞧暗示,如今十三萬金國大軍圍着大定府不攻也是別有隱情的,若是宋廷執意不願派黃傑作爲迎親使赴金的話,後果會如何當真無法預料。
黃傑瞧了趙福金一眼,如今她的肚子差不多也有九個來月了,生產只期也是近在眼前,而黃傑知道這事趙官家的爲難之處,想想便也答道:“若是許得能在福兒生產之後出使,兒臣走上一遭便是了!”
趙官家聽來面色一暖,忙也道:“爲難賢婿了!”
黃傑微微點頭,卻是突然問道:“只是兒臣卻有一事不明白,爲何金主非要指明由兒臣來做迎親使,父皇可猜得出端倪?”
“這……”趙官家聞言一愣,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