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到底比黃傑大了三歲還是五歲已經不可考究,反正黃傑跟他老爸花通也算是“通家”之誼,這叔叔的名分已經坐實了好些年頭。
所以,以花榮如今三十五、六歲的年紀而言,跑去勾搭人家雁山君纔是二八年華未曾出閣的女兒,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當然黃傑也不是不知道,此事未必是花榮趁人之危,或許本就是人家雁山君捨出的本錢,若真如此也是好事一件,所以此等時刻拿來調侃一下向來眼高於頂的花榮,也就是圖個樂子。
哪知道就在這時,卻見楊再興突然羞紅了面孔,與黃傑拜下道:“叔叔切莫誤會了花家哥哥,此事卻怪再興纔是!”
“再興,你是說那荷花翁主,卻是被你……勾搭了?”
這話說叫黃傑一愣,他的消息可是夜鷹從開京發來,難道還會有錯?
也不知道是“勾搭”二字不雅,還是楊再興感覺這是叫人燥的慌,臉紅得猴屁股一般只敢點頭,倒是花榮不以爲意笑着答道:“叔叔不知,雁山那老兒到是極想把他女兒嫁與某家,只可惜他那女兒倒是極有主見,捨得本錢給再興下套兒!嘿嘿!叫他嚐了肉味兒!”
“你等……回頭卻把此事好好與某說說!”花榮話裡意思,黃傑當然聽得明白,頓時知道此時怕還有些周折,便也先暫時按下不表。
纔去迎了最後兩位賓客,一位是多年以來一直在龍山書院開班授課的“國關”大師趙良嗣,還有一位乃是禮部派來的祠部郎中名叫張擇端。
黃傑上前與趙良嗣執手相握,見他面色紅潤,氣色極佳,不由喜道:“今次勞趙兄千里勞頓,莫怪莫怪!”
趙良嗣如今也是近五旬年紀,鬢毛早衰,不過這些年在黃州風不吹日不曬,又有國朝頂尖的醫者調理監護,卻是把身子將養得極好,聽得黃傑客套便也伸手比了個大拇哥兒笑道:“子英哪裡的話,有道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如今徵金大事將善全功,趙某趕來欲討些功勞,子英不罵厚顏就是萬幸了!”
黃傑忙也回道:“哈哈哈!豈敢!豈敢!今次北征,某家既得先生之助,必如虎添翼,全善其功!”
與趙良嗣寒暄之後,黃傑也不忘與那祠部郎中名張擇端見禮,大宋自元豐改制之後,禮部改轄祠部、主客、膳部。而祠部主管祠祀、天文、漏刻、國忌、廟諱、卜祝、醫藥等,此次禮部派遣張擇端過來,乃是應了黃傑計劃在遼陽建設忠烈祠所請,專門過來負責祠祀相關的事物。
卻說黃傑本想簡單與張擇端寒暄一下便是,沒想到趙良嗣卻是主動拉起張擇端與黃傑介紹道:“子英切莫怠慢了先生,可知道子英念念不忘的太上館藏《清明上河圖》卻是何人所作?”
聽得趙良嗣這般提醒,黃傑也才恍然,驚奇道:“莫非便是張兄?”
“正是!”趙良嗣哈哈大笑,這才讓黃傑與張擇端重新見禮。
至此,接得衆人,黃傑這才擺駕連雲島大本營,與衆人好生安排下來,設宴以洗風塵,讓各人先在連雲島適應一下水土,整理些雜事也不細表。
而他卻帶着青禾並孫七娘夫婦和神鷹衛小娘連夜又趕回了遼陽,畢竟與金國的約戰之事他可萬萬不敢缺席,怕的就是宗望等人若是見不着他,被嚇着了可就不好。
卻說次日一早帥帳例會,黃傑召了衆將議事,謀劃明日出戰如何排兵佈陣之事,不久諸事議畢,黃傑喝退衆將之後,卻是留下了折可適、楊可世、種萱、折月美、岳飛等人又開密會,商議討論的乃是“和談”之事。
這所謂和談,自然不是黃傑不想打仗要跟金國和談,而是如今宋廷內外以及朝野之中非議之聲開始甚囂塵上,尤其是鄭太后違例違理將趙福金這位名義上尚有些瑕疵的所謂長公主給封爲“晉王”之後,朝野之中便也物議叢生。
甚至,便是以李綱、李邦彥和吳敏等人的聲望也壓不住朝野之間的議論,因此在經過他們的多番商議之後,得出的折中辦法就是和談,並且還得是派秦檜來代表朝廷與金國和談。
當然,說起這事也有一個笑點,那就是雖然朝野之中都知道如今在高麗混得風生水起的秦檜原本就是黃傑設法弄去高麗做的國使,可偏偏朝野衆人就是要把秦檜看作是士大夫階級的代言人,而不把他看成是黃傑的。
於是,正在瞧着黃傑屯駐大軍於遼陽這都快半年的時間,可就是不與金國開戰的這麼一個情況下,幾經活動之下這才逼迫宋廷派了人去將秦檜替換,然後讓他前往遼陽主持和談。
只是,黃傑對此早就得了消息,也就在秦檜從東京出發之後,掐着時間便與宗望開了戰。
開什麼玩笑,也不想想黃傑做了這許多準備,就是要把金國破滅,使大宋金甌得全,如何會與吳乞買搞什麼和談。
不過,這所謂“和談”既要陽奉陰違,也不能公開駁了國中朝野的面子,所以談該是要談的,只是如何談、談多久、談什麼條件也就值得商榷了,當然秦檜是自己人這事也一定要瞞住,總得把“雙簧”唱漂亮了!
而宗望那邊,接連兩場邀戰都不曾得利,對於金軍的士氣而言,自然是受挫頗深。可是此時此刻,不論是宗望還是宗弼,又或是在後方搞運籌帷幄的吳乞買,卻都是既“感動”又“不敢動”。
所謂的“感動”,並不是說黃傑這般死賴在遼陽,不曾讓宋軍來個直線平推挺進金國腹地,又或放出部隊搞八面開花禍亂金國的做法讓他們“感動”,而是黃傑這般聚集數十萬大軍守在遼陽,宛若一把瞄準了致命要害卻偏偏懸而不發的利箭,這等以不動策應萬變的架勢,讓金國上下都“感到十分的被動”!
而至於“不敢動”,便是這般城牆攻防之戰,可謂是把金軍的優勢機動性給完全的抹殺,但即便明知如此,宗望也萬萬不敢涉險把部隊放出去尋找什麼戰機,因爲他百分百的確信,只要他敢把部隊調走,黃傑就敢向北攻城,一旦攔不住黃傑攻勢只怕國朝的敗亡就在旬日之間。
那麼,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黃傑耗時間、耗人命、耗糧草、耗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