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嶽少安摟着香暖如玉的嬌妻從睡夢中醒來。昨夜征戰不休的利器似乎意猶未盡,一大早便豎立而起,挺立在被窩之中,支起一箇中軍大帳,好似在昭示着嶽少安即將出徵一般。
昨夜間,那一聲嚶嚀,一聲輕喘,潺潺浮水,滲透而出,浸溼薄紗,滿入指間之時的感覺,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令人回味無窮。望着身旁的玉人,聳立而起的支帳樑柱不由地傾倒而去,又朝着身旁的嬌軀靠了過去。
顧香凝面色紅潤,甜甜地睡着,小手本在嶽少安的腰間放着,隨着他翻身的動作滑落而下,徑直跌落在了樑柱之上。只是如此之輕柔碰觸,卻讓嶽少安渾身倏然顫慄,低下頭顱,頃刻間便埋入了那巍巍蓮峰之間……
正當他打算再度挺槍復戰之際。忽然,屋外侍女的聲音響起:“帝師、夫人,卓巖大人求見。”
顧香凝其實在他翻身之時已經醒來,只是一直閉着眼睛裝睡,聽到外面的聲音,睜開雙眸,對着他輕輕一笑,隨即說道:“知道了,讓卓巖書房等候,帝師待會兒便去。”
外面的侍女走後,顧香凝擡起美眸滿含濃意地瞅了嶽少安一眼。嶽少安大感吃不消,使勁地甩了甩頭,微帶怨氣,道:“這個卓巖,一大早不睡覺亂跑什麼。”說罷,在顧香凝的翹臀上輕輕拍了一記,道:“好了,你接着睡,這麼早找我,定是有什麼急事,我去看看。”
隨着話音,他有些不捨地輕輕吻了一口懷中的人兒,起身穿好衣服,徑直朝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卓巖正在門前焦急地踱着步子,看到嶽少安過來,趕忙迎上,面帶愁容,道:“嶽先生,出事了。”
“嗯?”嶽少安眉頭一皺,瞅了卓巖一眼,不明白他所致的出事是出自了哪方面。不過,卓巖一向都是遇事不驚,這次如此着急,顯然失態十分嚴重,因而,他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道:“別急,到書房說話。”
兩人快步來到書房,卓巖面色凝重,道:“昨日牛仁將軍已經將隊伍整合完畢,夜間派人去催領糧草,但是,那武啓蒙居然拒不發糧……”
“啪!”嶽少安一拍桌面,道:“這武啓蒙好大的膽子。”說着,他扭頭瞅向卓巖,雙眼微眯,道:“這事你都處理不了嗎?”
“嶽先生,您有所不知。若但是一個武啓蒙的話,我自然是能夠處理的,監察司本就有着監管官員的職責,可此事涉及到了顧大人,便不好辦了。”
“哪個顧大人?”嶽少安剛剛問出這句話,便猛然反應了過來:“你說的是顧章?”
“正是!”卓巖說罷之後,便閉口不言,他本不是一個願意搬弄是非之人,更何況,顧章是嶽少安的岳父,而且,顧香凝又給嶽少安生了兒子。何況顧章現在還是宋師城文官之首,即便是他什麼職務都沒有,光憑嶽小安的老爺,這麼一條,便使得許多人不敢得罪與他了。
即便卓巖與嶽少安的關係不同於尋常官員,但是,涉及到顧章,卓巖便也不好說出一些過分的話來。因此,只是將事實稟報之後,便住口不言,一切等着嶽少安自己決斷。
嶽少安聽着卓巖說的似乎輕描淡寫,但是,第一時間,他便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在宋師城中,一向都是以他爲首的,但是,現在居然有人敢公然違抗他的命令。這代表着什麼,便不是單單一個不聽話的官員這麼簡單了。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宋師城現在雖說名義上還是大宋的轄區,可是,任誰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說法,實質上,宋師城已經儼然是國中之國。這便是皇帝爲什麼要傾盡國力也要征討宋師城的原因了,因爲他不能容忍一個國中之國的存在,若不然,以皇帝的聰明,怎麼會想不到征討宋師城會帶來什麼後果。
而現在在宋師城中,居然也出現了這樣的局面。儘管,此刻只有一個文臣違抗了他的命令。可是,誰有能肯定會不會有第二個。
一直以來,嶽少安都重視武力,對宋師城中的文官體系全部都交給了顧章來把持,用意牽制的也只有監察司的監管了。
但是,很明顯,監察司的監管也之能控制在下層的官員上,高層的官員,便不好監管了。畢竟,監察司的權利也必須有一定的限制,不然,這個集合了間諜和司法爲一體的機構很容易尾大不掉。就算嶽少安再怎麼信任卓巖,也不能讓自己的官僚體系中出現這麼一個怪物般的存在,因爲監察司不是卓巖一個人的,在他下面還有許多官員。誰能保證在絕對的權利面前這些人會不會腐化。
因此,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顧章居然能將文官體系把持如此之嚴。攻大理,自己必然會親自帶兵而去,若是自己離開了,那麼宋師城中便會沒有人能夠節制顧章,到時候自己大軍在外,城中若有變動,便會讓大軍限於萬劫不復之地。此事的後果之嚴重,斷然不是短短几言便能說清楚的。
嶽少安沉默了下來,緩緩地坐會到了椅子上,手指敲擊着桌面,一言不發。
卓巖看在眼中,又輕聲,道:“嶽先生,現在章初三帶人去逼要軍糧了,我已經讓楚斷魂和廖華去阻攔他了,不過,以章初三的脾氣,恐怕時間稍長,便勸他不住,若是動起手來……”
嶽少安倏然而起,深吸了一口氣,道:“走!去看看……”
出了書房,兩人翻身上馬,快速地朝着事發之地而去。而此刻,這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章初三手提巨劍,肩扛戰斧,乘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身後帶了五十個手下也是一個個膀粗腰圓,氣勢洶洶。
章初三一馬當先,手中的巨劍直指前方,道:“奶奶的,讓那老兒滾出來。老子沒殺敵賣命,他在城中安然享樂,現在居然敢扣押老子的軍糧,看老子不拍扁了他。”
“章將軍,切不可造次啊。”廖華在馬前都快將嘴脣磨破了,呶呶不休地道:“卓巖大人已經去找帝師了,一切但有帝師做主,倘若您如此莽撞,弄出什麼事來,到時候可如何收場啊。”
“讓開!”章初三怒吼,道:“那老匹夫忒也不是東西,老子今天定要讓他嚐嚐斧頭的味道。你是卓巖的人,老子不與你計較,你若是還攔着不放,就便怪我老章給你卓巖面子。連你一塊收拾……”
“章將軍,您怎麼不聽勸啊。”廖華有些着急地扭頭看着楚斷魂,道:“楚您也勸勸章將軍,這、這可如何是好。”
楚斷魂雙手環抱在胸前,臂彎中抱着那把招牌式的黑色單刃劍,冷眼旁觀着,聽到廖華的話語,淡淡地道:“楚某不善此道,廖大人自便。”
廖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章初三,一甩衣袖無奈地“唉!”了一聲,回首,道:“章將軍啊,算是廖某求你了還不成嗎?這帝師就快來了,您便不能等他老人來了做主嗎?咱們都是同僚,怎可內鬥起來,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呸!”章初三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誰和那老匹夫是親者,他就是老子的仇敵,今天不砍了他,老子誓不罷休。你快讓開……”
“章將軍啊……”
“你讓還是不讓?”章初三陡然睜大了雙眼,握在劍柄上的劍也不由得緊攥起來。
廖華還在口苦婆心地勸着:“我說章將軍……”
“呼!”章初三驟然出手,手中的巨劍平拍了過來。他雖然渾,卻也自己誰是好壞人,故而,對廖華並未下殺手,但是,如此重的巨劍一旦拍在身上,輕者也要傷筋動骨,若是拍在要害部位更是一命嗚呼的。
廖華那裡能想得到章初三居然會真的對他出手,眼見那巨劍直奔自己而來,居然驚呆了,一時間竟是不敢動彈。那巨劍所帶着的勁風撲面而來,刺得廖華面頰生疼,就在他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之際,忽然,後領一緊,整個人被猛地甩了出去。
原來是楚斷魂眼見情勢危急,故而出手相救。但是,將廖華甩出去後,那巨劍便直奔着楚斷魂自己而來了。情急之下,他已經不及躲閃,不過,楚斷魂畢竟和廖化不同,所謂藝高人膽大,看着巨劍已經盡在寸尺,楚斷魂身子一轉,手中的黑色單刃劍不及出鞘便朝着那巨劍點了過去。
“咔嚓——”
一聲歷響,黑色單刃劍上裹及的劍鞘瞬間便碎裂開來,四散而飛,暴露出來的劍人在陽光下黝黑深亮,一聲輕吟,如同龍吟一般,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一股大力順着劍刃直透臂膀,楚斷魂面色一驚,急忙雙手持劍,然而,依舊阻止不住那巨力,踏在地上的雙腳被硬生生地推了出去。鞋底與地面急劇摩擦下,陣陣溫熱傳了上來。
同時,那不斷輕吟的劍刃也透過陣陣溫熱之意,楚斷魂面色大變,寒鐵所鑄的黑色單刃劍居然會有溫熱傳來,顯然是因劍上所受之力奇大的緣故。
他面色大變,再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腳下連連挪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面之上,每一次落腳,腳下的方磚都會碎裂開來,一臉倒踏着行處七步有餘,也連着卸了七次力,這才堪堪地接住了這一劍。
楚斷魂心中驚駭莫名,對於章初三,他早已經有所耳聞,不過,在他看來,一個之修習外加功夫的人能有多大的力氣,想來也是世人皆愛誇大其詞,傳得神乎其神。就好比自己這個殺手,在那些人的口中,好似能隔着百里,輕輕一口氣就把人吹死一般。好像這世界上沒有自己殺不死的人,但是,實際情形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遠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強大,有好幾次,在暗殺中,都險些喪命。故而,他對章初三得確是輕視了。輕視的代價,卻是讓他差點被一劍拍飛。
章初三也並不想表面上那麼威風,他那威風凜凜的一劍,到最後卻感覺自己的力氣恍似泥牛入海,奇異的消失了一般,那感覺,就像猛地一拳搗在了幾丈厚的棉花上,渾不受力。這種感覺,他以前還從來沒有體會過。不禁詫異地望向了楚斷魂。
恰在此時楚斷魂也朝他望了過來,兩人目光相觸,楚斷魂的眼中多了一絲凝重之色,而章初三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燥熱的火光,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忽然,章初三哈哈大笑了起來:“有意思,有點意思……”說話間,他將手中的巨劍甩向了身後皮製的劍鞘之中,雙手握緊了戰斧,高聲,道:“好本事,再來!”說罷,斧頭倏然而起,猛地朝着楚斷魂的頭頂劈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