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飄飛,屋中的火盆發着陣陣暖意,小思伏在牀頭,盈盈而泣,其實,在她心裡並不想那樣做,可是不知怎地,一看到田月玲和嶽少安那般模樣,她就忍不住心中委屈的厲害。
其實,她沒有太多的要求,以自己侍女的身份能給他做妾就好了,但在她心底,還是佔有慾很強的,對於阮氏姐妹和柳如煙她們,她沒有資格說是,可對於田月玲,她卻是忍不住就把心裡的不滿體現了出來。
“砰砰砰……”
嶽少安輕輕叩了叩門道:“小思,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小思微微一驚,嶽少安重傷在身,怎麼跑了過來了?她慌忙起身,抹了抹眼淚,跑過來,將門閂揪開,道:“公子,你怎麼來了?”
嶽少安微微蹙了蹙眉頭,不知在什麼時候,小思對他的稱呼從直呼其名改爲了公子,可能是被阮憐心有所影響吧,亦或者是小思心裡希望成爲他的妾侍,所以,下意識的把稱呼提前改了過來,嶽少安曾問過她,但是,小思只是笑了笑,卻並沒有改口,依舊稱他爲公子。
本來嶽少安也沒覺得稱呼公子便是下人了,所以,她既然堅持,也就任由她這般了,看着小思紅腫的眼睛,嶽少安微微搖頭道:“這是何苦呢?怎地哭成了這般模樣?”
小思將他讓進屋中,低下了頭,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行至火盆邊上,添了幾塊木炭進去。
嶽少安走到桌旁,坐了下來,看着小思道:“屋裡不冷的,不要忙了。”
“你的身體現在正弱,不能涼着的。”小思輕聲回道,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小思,你過來,我想和你說說話。”嶽少安平靜的道。
小思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小步走了過來,坐在了她的身旁,等着他挑起話頭。
嶽少安擡手給她拭擦了一下臉上未乾的淚痕,小思身子一緊,微微低下了頭,嶽少安看着她,嘆息了一聲,小思其實心腸並不壞,只是有的時候,對自己的情緒不能控制好,在燕京之時,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直到現在都浮現在嶽少安的心頭,現在,她將頭一低,卻又出現了那種神情。這不由得嶽少安不生出憐惜之情。
他收回了手,柔聲道:“其實,田小姐也是個苦命的女子,她以前是杭州有名的才女,卻因爲一個不成器的父親,現在在京杭書院,以前以她爲樣的女學子們,都開始厭惡她了,這並不是他的錯,只是一些莫不奇妙的連帶之情……”
“她……”小思有些微微的詫異,自從來到京杭書院後,處了與嶽少安接觸的人,她並沒有接觸太多其他人,所以,對這些並不瞭解,而且,她是金人,大宋子民對金人似乎有一種毫無理由的厭惡,不管這個金人是不是好人,他們並不在意,只要她是金人,便應該厭惡。所以,她是完全能理解這種感覺的,自己本就是金人,對他們的厭惡,還比較好接受一些,可是……想到田月玲,她的心裡生出一絲歉意。
“我與你說說,我和她認識到現在的經歷吧!”嶽少安緩緩伸了伸手,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了舒服一點後,才道:“那是我剛來京杭書院之時……”
嶽少安說的很慢,小思靜靜的聽着,嶽少安說到戲弄田程之時,她還忍不住笑了笑,之到後來,說到田月玲被逼婚,又到金兵入境,張先讓反叛,田家受牽連……
小思的表情慢慢地變的凝重,隨後沉思,再後低下了頭,小手緊握……
嶽少安看在了眼中,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其實也不怨你的,主要是我沒有處理好。”
小思擡起頭來,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沒想到,她也是個苦命的人,今天是我的不是。”
嶽少安搖頭道:“你也不要自責,沒關係的,我已經和她說明白了,我只是怕你心中有什麼想法,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裡不說出來,這樣不好!”
“嗯!”小思點了點頭,心頭略帶暖意,嶽少安的關心,讓她滿足了不少,心裡那一絲怨氣早就隨着嶽少安的話語而消失無蹤了。現在有的,只是些許的不安和歉意。
看着小思已經沒事,嶽少安安心了許多,站起了身來,輕聲道:“那我便回去了,這些天睡的都快不會走路了,今天出來走走,感覺不錯……呵呵……”
小思抿嘴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將她扶起,慢慢地朝嶽少安的房中走去。
見嶽少安和小思出門,候在門外的侍衛急忙圍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守在兩人身旁,深怕小思力氣小,一個不穩將嶽少安摔倒在地。
其實,嶽少安並沒有那麼虛弱的,只是這些侍衛卻是不敢讓他出任何的差錯。一路緩行,只到嶽少安坐回到屋中,侍衛這才放下了心來。
小思將桌上的碗筷收拾起來後,便走了,屋中又剩下了嶽少安一人,他無奈地看了看屋頂,臉色黯然了下來。
這時,門卻開了,柳如煙走了進來,自從嶽少安受傷後,她經常過來,進屋到也不用敲門,就連那些侍衛對她也很是畢恭畢敬,誰都知道,這位纔是以後正牌的夫人。
嶽少安看着她一身白衣,俏麗無雙的臉,心頭一陣安慰,微笑着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先帝的葬禮已經完了麼?”
“嗯!”柳如煙點了點頭道:“我只算是一個臣女,祭拜都排不上去的,也只是去觀禮吊念,自然早些,不過哥哥和爹爹卻恐怕需要很晚才能回來了。”
“這也是當然的。”嶽少安點頭笑道:“爹爹是丞相,這些細務雖然不用他親自去大理,但是,卻也少不了他的事,至於伯南,我估計他一定不喜那種場合……”
“誰是你爹爹了……”柳如煙難得的面色羞紅,嬌嗔道:“怎地越來越放肆了,讓外人聽去了怎麼好……”
嶽少安嘿嘿一笑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待柳如煙行至他的身旁後,便伸出手,將她的小手抓在了手中,感覺到她的小手入手微微冰涼,便輕輕搓了搓,道:“外面天涼也不多穿一些,小心凍着了。”
柳如煙秀眉低垂,道:“不妨事的。”
“先帝下葬的早了些,看來五王爺是等不及要登基了。”嶽少安一邊給她暖着手,一便像是隨口一說道:“新帝等級後,應該便要大戰在即,我又要忙起來了。”
柳如煙微微蹙眉,她聽着嶽少安的話語中似乎有些指責五王爺匆匆將先帝下葬的意味,面色變了變道:“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以後可說不得了,若是讓其他人聽了去怎生了得。”
“那裡有那麼多忌諱?”嶽少安搖了搖頭道:“說這些話,並沒有對五王爺不敬的意思,五王爺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有他的難處的,大宋現在風雨飄搖,若是把先帝的遺體在放上個一年半載,他再即位,顯然是不合適的,現在雖然早些安葬,到也是好的,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五王爺已經處理起了政事,可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他若是不能儘早登基,做起事來總是不能太過順暢,若因此而被敵人窺了機會對我大宋用兵的話,卻是對百姓的不負責了,所以,五王爺這般做,我還是支持的。”
柳如煙點了點頭,道:“嗯,這些,我也明白。按道理,五王爺登基後一定會重用自己的人,像爹爹和朝中的一干老臣,雖然對大宋忠心,可畢竟是先帝的人,恐怕不能和五王爺完全的交心。如此一來,你和哥哥必然會被扶持,你可有什麼想法麼?”
嶽少安搖了搖頭:“這些懶得去想,該來的終究回來的,難道我還能躲的過?”
看着嶽少安略帶慵懶的態度,柳如煙微微蹙眉,道:“可是,你和哥哥的資歷並不如何深厚,而且,你們兩個人一旦被扶持起來,朝中那些老臣定然會忌憚爹爹一方做大,因而,打壓你們,這些不得不提前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