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軍在丹州登岸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與戶 鄰的同州,徐心忖一情次後。立即派出踏白軍,跨過陝華和嘟延的邊界刺探。同時,開始在同州集結一支規模不大的部隊。之所以規模不大,是因爲這支部隊主要負責疏散和掩護。一旦金軍佔據丹州,轉兵向關中平原的話,同州軍民就必須撤出。因爲此處一馬平川。上次种師中和徐原徐勝與委宿的主力在同州大戰,傷亡慘重,金軍左右拐子馬藉着地利輪番衝擊,險些擊潰徐家兄弟。
所以,這一次徐衛將陝華經略安撫司的主力,都擺在了渭河以南。說準確些,就是定戎和陝州。目的,就是爲了揚長避短。四月二十日,徐勝向定戎傳來了最新消息,說是曲端從廊州派出了部隊,正往丹州前進,應該是爲了增援姚平仲。
定戎城,陝華經略安撫司都作院。
徐衛又和往常一樣,隔三差五的總來看看。這會兒,他正在一羣工匠的簇擁下,盯着地上的幾件東西出神。那些物件,就是他前些時候命匠人們鑄的鐵鏡。現在,沒放幾炮,就已經炸了兩根,都裂成幾瓣。這玩意要是拿在手裡,還不把人都炸死炸傷?
“大帥,這崩裂的兩管,一個放了三炮,一個就放了一炮,而沒裂的那一管,已經放了七八炮,仍舊沒事。”今日,連都作院的院使都親自來解說了。
徐衛抱着膀子看了半晌,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同樣是鐵鑄的東西。怎麼兩根都炸膛,偏偏那一管沒事?
“找過原因沒有?是料不同?還是鑄造手藝的差別?”一陣之後。徐衛問道。
“沒有,礦料完全一致,而且是由同一個匠人鑄的,不會有任何差別。”院使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工匠,家裡幾代人都是製造弓弩的好手,熬了幾十年,總算熬到個“伎術官”。
這就怪了,同樣的原料,同樣的工藝,怎麼這一根就死也不炸膛?一念至此。又問道:“你們沒找過原因?”
“回大帥,卑職召集所有參與的工匠,頭都想破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從前誰也沒鑄過這東西,”院使苦着臉答道。
徐衛沒再說話,看來一步到位展管狀火器難度不可也不能因爲難度大就放棄,別人不知道,自己總清楚,熱兵器取代冷兵器,那是歷史潮流,不可逆轉。現在雖說條件有限,但總要不斷地摸索才統
歷史上也不是誰一來就明瞭榴彈炮火箭炮之類的吧?
不過,現在狼煙又起,戰爭的隊雲籠罩着陝西六路,得先把逐漸成型的新火藥儘快用到戰場上,就算沒有管狀火器。
“這樣,參與鑄造鐵器的工匠仍舊不變,改換銅料試試。其他的。把手裡的活放下,專攻使用新火藥的火器。像霹靂炮,蒺藜火球,都造一批出來,應急用。”徐衛打定主意之後吩咐道。
“是,卑職立即分工院使一揖道。
徐衛點點頭,露出幾分笑意:“最近就辛苦你們一些,等擊退了金賊。本帥也替你們報一功。”語畢,便往外而去。
工匠們目送他離開後,一人向院使問道:“大帥怎麼總跟這鐵筒較勁?有這閒功夫不如多造些其他火器,想不通。”
“你要是想得通,合不該你去作大帥?尖說廢話,幹活”。
回到帥府門前;徐衛猶豫着是進去。還是先到東大營看看。他雖然是華州知州,定戎知軍,非但有掌兵之權,更有問政之責,但內政方面的事情他很少過問。一是朝廷派有通判協助處理,二是戰爭時期,一切以戰事爲重作爲一路的統帥。自然先把軍事擺在第一位。
“回來得正好,曲大都統給大帥下軍令了正猶豫時,張慶從衙門裡出來。他本打算和從前一樣,到都作院去找徐衛,沒想到一出門,就現徐衛站在門口若有所思。
一聽這話,徐衛冉道:“哦?說什麼?。
張慶卻不答,將那封命令交到他手上。二人一前一後投衙門而入。到二堂,徐衛坐定,展開曲端的手令看了起來。這是道讓他出兵的命令。曲端說,姚平仲在丹州的蟒頭山一帶抗擊登岸金軍,已經戰告捷。接連打退女真人數次強攻,使敵死傷慘重。現在,他已經派了張中彥率部前往增援,但恐怕力有不及,因此讓徐衛從同州兵策應。
“我司的任務,是堅守浮橋和潢關。現在金人不走這兩處,卻從丹州登岸。看來,是不想和虎捷硬碰硬張慶這話裡多少帶點自豪的意味在。強悍如金軍,竟也避着我軍走,雖然可能算不上是怕了我們。但能讓對手顧忌你,就說明你有分量。
徐衛拿着那道手令看了好一陣。思考着出不出兵。從前,他地位不高,兵力不多的時候,上頭是指哪他打哪。那個時候,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可現在不同。他麾下帶甲五萬,各級統兵官已經近百員。不敢說雄視全陝,但至少是一地豪強。況且,曲端跟他素來不
不過這回,曲端讓他從同州出兵策應。若是爲旁的事,還可斟酌。只是,去援姚平仲,或者應該出兵。
從紫金虎戰役開始,徐衛就與姚平仲結下“不解之緣”姓姚的沒少給他臉子看,在杞縣劫糧的時候,甚至遷延不前,結怨不能說不深。
但自打到陝西,有個討人嫌的長官曲端在上頭,到無意之中把他和姚平仲推在了同一條戰線。他出兵招討河東,姚希晏舉全州之兵來助戰。雖然可以解釋成是爲了軍功。但當時他並沒有絕對的約束力去要求姚平仲必須這樣做。可是,姚平仲還是來了,並且在河東的戰事中屢立戰功。從這一點上來說,徐衛欠姚平仲一個人情。
罷,你投桃,我報李。
“傳令給同州,讓徐成率部策應姚卑仲。”一陣之後,徐衛說道。
張慶聞言,展顏一笑:“大帥這是想還姚平仲人情?”
“可以這麼說,姚希晏雖然跟我有些過節,但他這人也算是能征慣戰,也是鐵心抗金,幫他一把,也是份內之事。”徐衛也笑道。
徐衛的命令很快傳到了同州,徐成得到軍令,立即率從坊、廊、丹三州撤回來的四千人馬北上,進入丹州地界。此時,他探知張中彥已經進入丹州城,遂引軍前往會合。
丹州雖是州級,但城池極估計連定戎城都比不上。難怪上次耶律馬五一到,丹州守軍就開門逃跑了。張中彥的部隊已經進城,城頭上甲士林立,徐成率部趕到城下,對方卻緊閉城門不開。
“開城!我是陝華帥司前軍同統制徐成!”
這一聲喊,城頭上的守軍方纔探頭探腦地看一陣,其中一個軍官扔下一句話來:“等着!待我去稟報張總管來。”
等了好大一陣。才見張中彥出現在城頭上,衝下面喊道:“徐統制。上番你說,我若敢入廊州城,你便要學你那叔父一般綁了我。現在。你敢入我城池麼?”
徐衛一聽,那叫一個鬱悶。我說你張中彥好歹也是個慶陽府兵馬都總管,不大不小也算是獨擋一面的將佐吧?怎麼跟個娘們似的小器?我現在引軍來,是爲了跟你協同增援姚平仲,老子又不是來搶你地盤,你犯得着如此尖酸?
“你不開也罷。我自率部回同州,就勞煩你如實上報曲都統,不是陝華不聽他節制,是你張總管不放我等進城。”徐成大叫道。嚎完。果真調轉馬頭要走。
張中彥在城頭上望見,慌了一慌,忙喊道:“本官玩笑罷了,當不的真,開城!”
徐成心裡暗笑,你巴不得我多來些人馬,好替你分擔,敢不讓我入城?當下率四千人馬進入城中,張中彥也從城頭下來。兩個見了個禮。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幾句。後者便要離開。
“慢,張總管,姚知州在蟒頭山血戰,我等幾時馳援?”徐成叫道。
張中彥停下腳步,回頭道:“我也是剛剛進城,將士們一路從廊州奔過來,人困馬乏,總要歇息一陣纔好作戰。”
徐成眉頭一皺,問道:“蟒頭山距此多遠?”
“總得三四十里地吧。”張中彥隨其答道。
“三四十里?那能走幾步?莫如立即起兵前往接應。”徐成建議道。
張中彥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上下打量對方一番,陰笑道:“那,不如請徐統制先行。張某隨後就到,如何?”
“你當我不敢?”徐成是個爽利漢子,見不得這種陰陽怪氣的東西。沒好氣地問道。
張中彥連連擺手:“怎敢有此想法?徐統制是涇原徐大帥之子,陝華徐大帥之侄,將門虎子,後生可畏。金軍見了你。保管是卷旗奪路而逃!”
徐成畢竟年輕氣盛,懶得跟他打嘴仗,扭頭大吼了一聲:“停止前進!”一聲令下。那正在魚貫入城的虎捷將士立即止步不前,保持原有隊形,一動不動。張中彥也看得暗自心驚,難怪紫金虎那麼囂張,他這支部隊確實有過人之處。
“弟兄們,友軍同袍從廊州過來,跑累了,動彈不了。咱們是從同州來的,路途短一些,還有把力氣。咱們讓友軍喘口氣,羌去增援姚知州!”徐成放聲大喊,語畢,斜着眼睛盯了張中彥一眼,命令部隊後隊改前隊,掉頭又出城而去。
剛出城沒走到兩裡地,徐成見士卒們都往北看,議論紛紛,扭頭一瞧。只見丹州城北面的驛道上,一片人潮正往城池方向奔來。待走得近一些,才現,竟然都是些平頭百姓。而且仔細察看,不難現,這些人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簡直是拖家帶口。
“統制,莫非有什麼變故不成?”手下一名馬軍軍使問道。
徐成想了片刻,吩咐道:“派人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部隊繼續前進,幾名騎兵離開隊伍 打馬前行。沒一陣,疾馳回來,並帶來一個讓徐成極爲震驚的消息。
“統制,百姓們說,有金兵劫了
徐成心頭一跳,脫口問道:“紛州鎮在何處?”
“據說,是在丹州東北角,和延安府奐界處,距此六十多裡。”騎兵回答道。
姚知州在丹州東南角的蟒頭山抗擊金軍,怎麼在東北的紛川鎮又出現金兵蹤影?這卻是怪了,難怪女真人是摟草打兔子,一面強攻姚部,一面還出去轉轉,搶劫財物?
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這徐家小將暗叫一聲不好!這是迂迴!這是包抄!姚平仲據着險要。女真人一時打不過來,便分兵繞道,想從背後捅一刀!若是我和張中彥遲到個一天半天,姚知州就完蛋了!
思索片刻,下令部隊原地待命後。他只引幾名馬軍,又奔回城中。四處打聽張中彥去處,方知他見百姓去了。遂投北城,遠遠望見城門口人頭攢動,奔過去後,徐成下了戰馬,擠進人羣之中。
張中彥正在詢問百姓有關事項。只見一身材壯碩,皮膚黝黑的短鬚漢子說道:“今日上午,便有金軍闖進鎮中,四處搶掠放火。還有人喊什麼,國相引大軍取陝西。我等嚇的不輕,都搶出鎮來逃倉
徐成聽到這裡,朝這羣百姓望了望,少說得有六七百人,還好,到在金軍彎刀下的應該不多。正這麼想着,便瞥見張中彥在士兵護衛下擠出人羣,神情冷峻地往外走去。
徐成趕緊攆上,疾聲道:“張總管。金軍這是想迂迴包抄,兩面夾擊姚知州,我等必須立即舉兵!”
張中彥頭也沒回,只是擺了一下手。腳步絲毫沒有停留的樣子。
“你倒是說句話,金軍今早在距此六十里的地方,此刻怕是直奔姚知州去了,我等再遲疑片復”徐成話網說到此處,張中彥猛然回過頭來,不耐道“你既要去增援。就趕緊走,莫此處聒噪!”
徐成一怔,隨即就怒從心頭起,厲聲道:“姚平仲和你同隸曲都統!你們算是本軍,我隸屬陝華帥司。只算是友軍,你怎地比我還不上心?”
張中彥亦怒道:“你說得輕巧。沒聽到麼?國相!你知道金國國相是誰?完顏粘罕!他都到了,金軍兵力能少?丹州這麼個破城,能擋得住麼?本官若和你合師去援姚平仲,豈不正好落入金軍圈套,讓粘罕兩面夾擊?”兩個,統兵將佐在大街上吵起來,引起不少士卒百姓的圍觀。當聽到張中彥這段話時。不少人心驚膽戰!
“那怎麼辦?棄姚平仲不管?”徐成反問道。
張中彥看來是不想跟他糾纏。揮手道:“你要援就快去,我管不着你陝華帥司的事。”語畢,再不停留,匆匆而去。
徐成看着他的背景,猛啐了一口,跨上戰馬,再一次衝出城去。事情緊急,可張中彥又按兵不動。這卻如何是好?按說,我是奉命來協同他增援姚平仲,現在他是這種態度,自己也可以引軍回同州。
但出兵之時,四叔說,九叔這次出兵,並非是因爲曲端的軍令,而是因爲姚平仲在招討河東一役中出力頗多。自己在平陽也親眼見識過姚部的勇猛,尤其是那個楊再興。簡直是萬夫不擋。如果坐視他們斷送在金人手裡,卻也不好。
回到軍中,徐成與一衆部下商議。有人說,金軍有可能眨眼即到,如果我們單獨去增援姚平仲,就有被包抄的危險,不如引軍回同州。反正和他一個。長官的張中彥都不管,咱們急個什麼勁?但也有人說,楊再興數次與虎捷並肩作戰,算不得外人,如果有可能,還是救他一救。就算不出兵,也給人家報個信。
正商議時,那馬軍軍使突然大罵道:“這羣提鳥!居然跑了!”
徐成竄將起來,朝丹州城方向一看,果然!有兵馬出城後,直投西去!張中彥真就棄城跑了!
“直娘賊!這等事也作得出來!我幹他孃的!”徐成破口大罵!部下也是罵聲一片!早在河中府事件時,咱就看出來了,這廝就是個胳包!孃的,連金軍影子都沒看着。你就棄城逃跑,連你本軍的姚平仲都不管了!
“統制!咱們也撤吧!別讓人說咱陝華帥司多管閒事!”有將佐負氣道。
徐成臉色鐵青,孃的,攤上這麼個破事!怎麼辦?真撤回同州去?讓姚平仲自求多福?這好像不合適。怎麼說他從前也咱陝華經略安撫司的人。可要是去增援他,保不齊就讓金軍包了餃子!
再三權衡之下,徐成大聲道:“這樣!立即派人去給姚知州報信。讓他趕緊撤!我軍先紮在丹州。等着接應他,如果金軍來了,咱們也可擋上一陣,你等以爲如何?”
一衆統兵官面面相覷,倒也沒人有異議。說老實話,雖然不去增援他。但這麼做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象張中彥這種撮鳥,直接腳底板抹油開溜,他和姚平仲還是本軍呢!弈旬書曬細凹口混姍不一樣的體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