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沉溺深海的魚
社幸一覺得世界末日快到了。
洋子？不，怎麼可能是因爲洋子,和那女孩在一起堪比天堂,現在讓他覺得可怕的是面前那相處了六七年的男人。
“社，你怎麼一天都是這個表情？”
又來了,傳說中的超級虛假紳士微笑。
京子說過他,一旦敦賀蓮露出這種笑容,那肯定是在掩飾自己的情緒，要麼就是挖了個大洞鋪上草在等你自己往下跳。
“不,我更想問問你爲什麼一天都是這個表情。”
“這……可是個秘密。”
社瞬間跟見了鬼似地看着他。
“你那是什麼表情……”敦賀蓮包子臉。
“唉……”社不打算再跟他鬧,便正色道,“你今天一有空就在打電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今晚不是《願神降臨》的殺青宴嗎？大家都打電話來邀請我參加。”
社臉色有點不對，一般這種事要由贊助方公司向LME發出邀請函，經過幾道程序再經他手告訴敦賀蓮。
“直接打給你？”
“交際太廣也有些麻煩呢。”敦賀蓮苦笑道。
轉移話題……果然很奇怪。
社眯起眼凝視他。
“你打算參加？”
“待會又沒有其他行程，去也無妨吧？怎麼，你有事不能去？”
什麼去也無妨。社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京子也是主演者之一，身爲公開戀人的敦賀蓮怎麼可能不到場？若是他不去，又有一堆小雜誌要開始臆想緋聞了。
社盯着敦賀蓮的臉看了半天，可惜除了那掛滿“我有陰謀”的微笑外，愣是沒看出哪不對勁。想想也是，要從飈戲狀態的敦賀蓮身上掏出點什麼，就跟在一片漆黑的小屋子裡閉着眼摸針一樣難。
“她在，我去不太合適。”社淡淡地回絕他。
“你們既沒鬧緋聞也沒公開，有什麼不合適？”敦賀蓮看社一提到洋子就那副鬱鬱寡歡的模樣，不免好奇心起。這男人以前交女朋友可不是這幅模樣啊，說起來社以前的女朋友似乎都撐不了一個月……
“難道……又吵架？”
敦賀蓮說這句話時滿是無奈。他覺得自己快成社的專屬心理導師了，還是不收費的那種。他不明白這兩人爲什麼能三天兩頭吵大架，而且還是特莫名其妙的那種架……可那也不對啊……魚生くん今天還拜託自己……
“不是，我昨天和她提起公開的事，她好像不怎麼願意……”想起洋子目光低垂的洋子，社就有些鬱悶。他的本意不是逼她做出決定，卻被對方所誤會。
也對，她才二十歲，還是個演員，可是說事業纔剛起步，怎麼會願意做這種有損形象的事情。
“怎麼可能不願意。”敦賀蓮盯着這個已然變成戀愛白癡的社幸一，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不笑。他“好心”地建議道，“我覺得你趕緊買個鑽戒跪下跟她求婚比較合理。”
“……”社覺得今天的蓮着實不正常，他特想問到底是怎麼了，可吱唔了半天根本問不出口，生怕戳他痛處，最後也只憋出一句，“你在開玩笑嗎？”
“我是認真的，嗯……我待會就打算這麼做。”敦賀蓮的微笑比幾秒前更加紳士無害。
“……”社忽然感到頭重腳輕，一股無力感悄無聲息地滴下來，他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你現在是在開玩笑了吧。”
“是真的。”多燦爛的微笑。
社想要吃顆保心丸。
他還得打個電話讓寶田社長，希望社長能想出爆發阻止蓮……社這麼想着就擡起頭想勸一勸，誰知敦賀蓮更狠，直接把放着鑽戒的方形小盒拿出來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社開始懷疑寶田社長有沒有能力勸服蓮了。
他連戒指都準備了啊！他到底蓄謀多久了居然能一直瞞着自己！
“你這麼做不太好吧，人家好好的殺青宴全被你搶了風頭，緒方導演那怎麼解釋？”
“緒方導演可是很歡迎，大家也說這種無聊的殺青宴還是爆點料好。”
不……
天時地利人和都往敦賀蓮那邊站了。
“所以……”敦賀蓮望了望社，“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馬上去買個戒指，我們兩人一起求婚。或是等過了今天，你再慢慢後悔沒有及時出手。”
敦賀蓮那篤定的表情讓社幸一覺得，他要是沒把握就真的沒機會等洋子主動點頭公開了。
“京子~恭喜啦。”
“啊？嗯……謝謝。”京子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一路過來那麼多人祝賀自己，她走進寬闊的化妝室，洋子的造型師正在幫她上妝，她走過去佔了她旁邊的位置，問了聲晚上好便提起自己的困惑，“洋子さん，爲什麼大家都跟我說恭喜？”
洋子微微一笑，長髮都被包起來的她露出這個笑時看起來有些蒼白，“保密喲。”
“怎麼連洋子さん都……”京子心癢難耐，只有自己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太難受了。她剛想伸腦袋往洋子那湊就被自己的造型師敲回來，於是京子只得摸着後腦勺，悄聲問她，“真的不能說嗎？”
洋子心想要是說了，京子肯定會露餡，敦賀蓮那麼機靈也肯定能發現……一發現，他就不會幫自己了。雖然瞞着京子有些過意不去，可這是自己好不容易纔抓住的機會……
“保密。”
京子哭喪着臉想繼續問，琴南奏江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轉移話題，兩人就如火如荼地聊開了。京子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繞開，洋子便給琴南奏江一個感謝的眼神，對方丟來一個表示不用謝的微笑。
京子要和這全劇組的人比根本不可能問出個所以然啊……
化妝室裡的人都忙着打扮換衣服準備待會的殺青宴，洋子溫習神山昨天丟給她的今晚雜誌訪談的問題，那裡面果然有關於她和不破尚緋聞真假的質問。洋子吸了口氣。這時候敦賀蓮正好發來條短信#小說?說一切按計劃進行，他會把社帶到殺青宴上。
洋子抿抿嘴。
這樣所有條件都湊齊了。
她把手伸進口袋，摸了摸那個精緻的絨皮盒。
雖然她和他的角色換了過來，但從某種角度來看，也算是完成他的心願，斬斷兩人心中的不安。
這樣一來他們的羈絆就不會因爲各自的疑慮而斷裂了吧。
殺青宴沒什麼值得可說的地方，大家按順序上臺，致謝，導演致辭，播放最終集的片段後便各自散開，和嘉賓們敘舊聊天，走走過場，大概是爲了把最後噱頭留給某幾個人才特地安排得這樣普通。
洋子應付完一羣又一羣圈內好友的祝福和恭賀，好不容易有鬆口氣的時間，她正想回休息間坐一坐喝口水，不破尚的經紀人就迎面走來客氣地對她說《XX》週刊訪談已經開始，再過些時候就輪到她和不破尚。
洋子見這忘了名字的經紀人滿頭大汗，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想去休息再補個妝。
也不知爲什麼不是神山出來來找自己。
……
洋子忽然想起，她同神山說起這計劃是，那個人雖沒有搖頭否決，卻也沒有點頭同意。她覺得對不起努力栽培自己的神山奏真，卻不想因爲這份歉意放棄機會。
她跟着那位經紀人走到訪談用地，位於宴會主場側面，那是一個不大的側廳。
京子正好從高腳沙發上站起來，拍拍裙角同記者微笑道別，她看見洋子來便走過來，輕聲說了句加油。
“誒……嗯。”
洋子笑得有些僵硬，她愣是沒找到敦賀蓮和社幸一，她已經告訴敦賀蓮訪談的位置了啊。這個時間早該到了。
難道是……社不願意來？
洋子看了眼入座的不破尚，在心裡祈禱事情不要再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她和敦賀蓮可是爲了讓這件事看起來自然又勁爆抓破頭皮才下了這個決定。
“蓮，還沒到嗎？”
這已經是社幸一第十次催他了。
敦賀蓮塔頭看了眼閃爍中的紅燈，手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
“快了。”
說到底要不是社選戒指花了太多時間，他們也不會現在還沒到場。
敦賀蓮雖是這麼想，卻沒怎麼責怪這好友——因爲社現在實在太緊張了。
和蓄謀已久的敦賀蓮不同，社幸一在幾小時前才衝動地做出這個決定，接下來就是買戒指想臺詞，他根本沒有一點緩衝時間來讓自己冷靜。
“彆着急，只剩一段路了。”
敦賀蓮忍不住安撫他，心裡卻在想今晚這事會以什麼樣的形式霸佔明天的新聞頭版——藝人和經紀人雙雙求婚這種事……
而這邊的訪談已經進行了一半。
“接下來是大家最關心的事了呢，不破さん和魚生さん莫非真是情侶？”那爲負責提問的記者態度親切，問出這種尖銳的問題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討厭，反倒像是幾個朋友聚會時的一句關心：“那組照片上的兩位看起來真的很般配呢。”
洋子心想真是個會說話的記者，剛想回答，身邊的不破尚就搶先開口。
“我們只是朋友。”
一句簡單的話卻讓人覺得毋庸置疑。
洋子趕緊往下接：“那時候散步遇見，便想試試劇本里的一幕，《願神降臨》最終集裡，本田翔和清水萊拉在晨間相遇聊天的情節。”
她這時候無比慶幸花形明裡在緋聞照片刊登後馬上向緒方導演提出加入一部分劇情。
她知道那個女孩想幫自己。
“原來如此。”那記者莞爾一笑：“因爲兩個人沒出面澄清，大家都以爲是真的呢。”
事到如今這記者還想挖出點什麼，可不破尚根本不給那老謀深算的女人機會。
“因爲是朋友纔不澄清。”
洋子現在肯定沒法像不破尚那樣堅定，便自知沒趣地停嘴了。
不破尚看她沒繼續，也沒多在意。
“我們散步遇見了聊個天。”不破尚指的是那組兩人坐在長椅上的照片——那組照片沒有任何曖昧行爲。不破尚說着忽然笑了笑，“只是朋友間的談話還要特地澄清……感覺太怪了。”
他一說完就看了洋子一眼，示意她自己把握好時機接下去。
“我也覺得，要是澄清後反被大家指出——‘爲什麼要特地澄清呢’‘太奇怪了’‘有貓膩’之類的不就更糟糕嗎。”洋子也笑着接了一句，心裡卻在着急敦賀蓮和社還未到場。她本來已經掐好時間讓他們上場，現在卻……
“哦？聽魚生さん這麼說，難道是有男朋友了？”這記者耳朵很尖。
“這……”
社箭步流星般衝進側廳，比他高上一個腦袋的敦賀蓮都要加快速度才能追上去，而他們身後跟着一羣本應被招待的記者和攝影師。敦賀蓮覺得腦袋都大了，怎麼這羣記者只是看見自己和社走進來就開始追趕？莫非記者真有種可怕的直覺？
京子和琴南奏江還有幾名演員正在門口聊天，看見社和敦賀蓮身後跟着一羣火似地衝進來都嚇了一跳，京子滿臉疑惑，她並不知這兩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琴南奏江卻瞭然地望了敦賀蓮一眼。
“訪談到哪了？”敦賀蓮沒時間挑人，開口就問。
“快結束了。”琴南奏江雙手抱在胸前，淡淡說了一句。
“社，快點吧。”敦賀蓮說着就一把拉過京子往訪談進行中的幾人那走去。
“誒？”京子還跟霧裡看花似地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拽着往前走，她身後一羣人掩着嘴笑。
“嗯。”社深吸一口氣，將放在上衣裡的首飾盒拿出來放在手裡。
這次一定……
“哎，這不是敦賀さん嗎？”那記者看敦賀蓮拉着京子走過來，大腦猛地轉起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肯定有料。
“我……”
敦賀蓮剛開了個頭，社就伸手拉起洋子，洋子把捏在手裡許久的盒子拿出來，社卻搶先一步取出戒指。
“魚生さん……難道……”一旁的週刊記者飛快聯想，就連追着進來的一羣記者也恍然大悟。
這不是求婚嗎？！來得太突然了吧！
敦賀蓮又是爲什麼突然出現？！形如兄弟的兩人一起求婚嗎？！
在場各記者的大腦飛速旋轉，開始在腦子裡編輯明天的新聞稿件，只望能第一步搶到這條大新聞。
洋子這時候卻愣了，她原本的計劃是由自己爲他戴上戒指……事到如今卻被反客爲主……
那枚銀戒穿過她的手指時，洋子只覺得每一絲皮膚都在發燙。
社幸一靠到她耳邊，一如很久以前那樣壓低聲音呢喃。
洋子張了張嘴，眼眶發熱。
——“以後，都要一起吃晚飯了呢。”
終於寫了一個稱心的HE好高興。
嗯……完結了，不知道該說說什麼……雖然陪我走到最後的人很少，還是很感謝你們。這文說實話寫得並不好，但你們還在支持我到最後。謝謝。
希望能在其他文裡相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