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含青看着鐵靈璽用樹枝寫下的字後,她的第一反應是荒誕。可是,她卻並沒有反駁。
靈璽看對方這副反應,也是內心着急。他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能從頭髮判斷出性別。出於無奈,對方若不信那也沒有辦法,只好先和她換牌。畢竟見面後不換牌,也是犯規行爲。
然而就在這時候,含青卻是忽然彎下腰,撿起那根樹枝,在那幾行字後面,補上了一句話。
那是,一個問題。
“這個遊戲,是第一次玩嗎?”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
靈璽頓時一愣,他此時已經是猶如驚弓之鳥般恐懼,只想着早點完成遊戲。然而,這個突然問出來的沒頭沒腦的問題,卻是讓他一怔。
第一次?
當然是第一次了!絕大多數人,肯定都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啊!畢竟這個遊戲極爲古老,在他們父母那一輩非常盛行,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玩了,只有一些年長的人會在骨夜節玩這種遊戲,年輕一輩的人是幾乎不會玩的。別人他不敢肯定,但是靈璽從小就討厭這個鬼牌遊戲,如果不是許允邀請他,他絕對不會來的。
他接過樹枝,立即寫道:“對”。
含青看着那個“對”字,開始對照起自己的記憶來。不錯,的確如此,這個遊戲,他們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玩,她,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依舊有着那極爲細微的不協調感。這種感覺,自從當初被雪舟救出禁山後一直存在着,她因此常常會向他人確認一些她早就知道和明確的事情。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但是她始終懷疑,這和她進入過禁山,有一些關係。
剛纔,雖然只是一瞬間,她卻產生出這個遊戲似乎並非是第一次玩的錯覺。只是那錯覺有一瞬間相當強烈,但過後就感覺很荒誕。在看到靈璽用樹枝寫下的這些文字,讓她一時間突然想到了這種感覺。
她也不再多說什麼,二人對照數字籤後,就開始換牌。對於靈璽寫下的文字,她並沒有去深思。接下來,取出了自己的六張牌,反正沒有小鬼牌了,對方抽走哪一張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這時候,她不禁看着地面上被劃出來的那些字。緊接着,伸出右腳,將那些字,全部抹掉了。
靈璽此時不敢在這多逗留,隨便選了一張,就馬上又取出他的牌。而含青則是靜靜思索,該選擇哪一張牌。她看得出,對方相當急促。
說實話靈璽也是心頭打鼓,他已經相信了靈異傳說,也看到了違反規則的人的下場,現在,唯有搏一搏了。如果不那麼做,那麼唯有步入裡裡鳴的後塵。
這時候,含青卻還沒有選擇,只是伸出手指着牌的背面,有時候手指甚至會點上去。沒有辦法,靈璽只好就這樣站着,想來只要他好好玩遊戲,不違反規則,是不會死的。
過了一分鐘,含青還是沒有選擇。靈璽不禁打了個呵欠,說起來他也沒有戴手錶,不過天色那麼暗了,不知不覺也玩了那麼長時間。雖然心頭恐懼,但是還是有幾分倦意襲來。之前一直在逃所以沒注意到,現在站着不動,自然容易發睏了。
終於,含青選出了一張牌,他如釋重負,立即離開了。根據規則,兩個人換牌結束馬上要分開,不可以走同一條路,否則也算犯規。與此相對,一旦見面,也要馬上換牌,不能拖延。
靈璽也幸虧小時候父親和自己提及過多次規則的內容,因爲很多人以前都沒玩過,有些規則都沒有他記得清楚,他甚至懷疑連許允都有可能知道得沒他多。至於這個女的,她不相信自己的話,那也沒有辦法。靈璽此刻不斷地在心中祈禱,快點有個拿着小鬼牌的人,來抽出大鬼牌吧!
含青將換回來的牌和另外五張牌重新疊好,放回口袋。剛回過頭,卻是立即看到,一個黑斗篷人站在她身後,並已經出示了籤紙,5號。
許允,和含青,終於在這個遊戲相遇!
許允看到含青後,第一瞬,居然就認出了她。雖然戴着面具,但是,畢竟許允長期注意着她,不知不覺,竟然對她熟悉到了這樣的程度,僅僅是看她走路的姿勢和那一頭披肩長髮,就可以判斷出她是含青。
她,果然也是來了啊……
含青當然並不知道對方是許允,立即出示自己的籤紙,1號。
許允走近了她,取出了那六張牌來。
而含青看向那六張牌,看了一看。然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就伸出手,接着很快抽出了其中一張牌,正是小鬼牌!
許允頓時一怔,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若非遊戲禁止說話,他此刻真想問問,她怎麼知道的?她不可能是靠運氣猜的,因爲簡直是知道小鬼牌在這裡一般!
忽然間,他明白了過來!蘇含青,也做了記號!這種利用規則漏洞的事情,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想到!
然而他隨即感覺到奇怪,那張牌的背面他也做了記號,沒有看到其他的記號啊!他現在手上的牌全部都有他做的記號,含青不可能是發現他的記號取出牌的!她是怎麼做記號的?
含青此刻看着失而復得的小鬼牌,隨即收回了身上。正如許允猜測的那樣,她也做了記號,在小鬼牌到手那一刻,她就爲了防止小鬼牌被拿走,做了記號,只不過她做記號的方法和許允完全不一樣。一般人,就算拿到小鬼牌,也很難發現她做的記號。
含青在撲克牌的四角,都稍微抹了一點米糕上的糯米。糯米是白色的,抹得很少的話,在這夜色下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粘性也強容易粘住。她母親是賣米糕的,家中隨便拿上一塊就可以。當看到許允抽出牌的時候,她將手伸出,撫摸牌的四角,而手指早就事先抹上了碘酒。碘酒和糯米中的澱粉相遇,就會變成深藍色,就算是黑暗中也會看得很清楚。這麼一來,就可以輕易判斷出這就是小鬼牌。
這時候,她的手指按住了變藍的那一角,所以許允也根本看不出來,究竟她把記號做在哪裡。一般人無論抽牌還是拿牌,都不會特意去摸牌的四角,也就不會感覺黏黏的。之前在其他人面前選牌的時候,她都用抹上碘酒的手指觸摸撲克牌的四角,在黑暗下,手指抹上碘酒也看不出來,而她爲了不讓人注意都是過一會摸一下牌,所以纔會選很久,這次則比較幸運,一下就抽出了小鬼牌。
依舊矇在鼓裡的許允,怎麼也想不到,蘇含青會用這樣的辦法來做記號,甚至懷疑莫非她只是單純運氣好不成?
含青這個辦法,優點是不容易被發現,但是一旦真派上用場,深藍色的撲克牌一角自然是莫大的破綻。但是,只要以後讓別人選自己的撲克牌時,將深藍色一角用別的牌面遮住,讓對方看不到就行了。如果這樣還是再一次被別人選走,那她也就認了。
只是,此刻那不協調感再度產生。
真的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吧?但是,她卻感覺很奇怪,既然是第一次玩,爲什麼她如此介意能夠抽取小鬼牌?甚至不惜帶米糕和碘酒出來?她將牌收好後,摸了摸口袋內的碘酒,想起了之前問靈璽的話。
但是,最終她還是甩了甩頭,將這奇怪的念頭拋走。她可以確定,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玩這個遊戲,甚至一些規則,也是今天問了爸爸才知道。
是錯覺,這個遊戲,當然是第一次玩,當然是……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