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6章 示好與切割
“難道說——”
能坐到理事級別的錦緞可不是傻子，甚至稱得上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所以在黃金這番話說完後，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瞳孔也隨之驟然收縮：“那個【青蘋果商會】並不是跟我們同性質的勢力，而是……我的天，真的假的？！”
“如果是在其它精神虛擬遊戲裡，當然是假的，充其量也只是官方偷偷入局而已，而官方只要入局，我們甚至可以將其也視爲利益點榨取價值，通過包括但不限於合作、脅迫等手段進行利益最大化。”
同樣反應過來的香水眯起雙眼，一邊輕輕撫摸着自己那淺粉色的尾戒，一邊輕聲道：“但這裡是無罪之界……說真的，在親自體驗過這個遊戲一星期之後，我就覺得咱們多半不是過去那個一開始就坐在餐桌前，隨時都可以大快朵頤的食客了。”
“歸根結底，儘管我們很可能是這個星球上最會在遊戲裡做生意的工作室，儘管我們有無數方法可以從正常遊戲中賺取價值，儘管【金寶貝】三個就代表着高起點、高利潤與低風險，但這終歸是在‘常識’範圍內。”
鑽表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有些無奈地攤手道：“但很可惜，【無罪之界】並不是一個處於‘常識’範圍內的遊戲，要知道就算是奧拉西戰記那種體量的全球同服遊戲，我們依然能做到在入駐的第二週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對物價進行影響，讓國內外無數俱樂部、工作室、散戶與孤狼看我們臉色、仰我們鼻息，但這款遊戲……呵，說實話，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麼強的挫敗感了。”
錦緞笑了笑，挑眉道：“是挫敗，但也是挑戰。”
“是啊，畢竟跟其他工作室啊、俱樂部啊什麼的比起來，咱們還是有着絕對優勢的。”
香水託着下巴，慵懶地說道：“至少我之前是這麼覺得的，直到那個【青蘋果商會】莫名其妙地從半路殺了出來。”
琺琅隨手將拉到鼻尖處的領口扯到脖頸處，露出了她那張至少在公共空間中絕對算是顏值一流的臉龐，淡淡地道：“所以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確定【青蘋果商會】幕後的人究竟是誰。”
“咳……”
香水錶情微妙地清了清嗓子，輕聲道：“我覺得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聽聽首席的想法。”
“！？”
因爲進入了工作狀態而幾乎忘了黃金也在一起開會的琺琅頓時打了個激靈，隨即猛地將領口拉到了跟自己額頭平齊的位置，瑟瑟發抖地所在椅子上不吱聲了。
黃金則是瞥了對方一眼，沉默了幾秒種後才搖頭道：“至少把眼睛露出來。”
“……”
於是琺琅默默地把領子拉低到鼻樑處，勉強露出了一雙滿是忐忑與緊張的眼睛。
“剛纔的討論很好，是我想看到的，也是老闆多半樂意看到的。”
黃金先是簡單地表揚了一句，隨即又說道：“不過爲了讓你們在討論時少走些彎路，我確實打算先分享一下自己調查的結果與看法。”
四人立刻恭敬地垂下頭，集中精神靜候首席高論——
“首先，正如你們已經猜到的，我認爲【青蘋果商會】十有八九並非與我們類似的企業，而是一個與幕後者建立了牢固信任關係的‘代理人’。”
黃金直入主題，言簡意賅地說道：“仔細想想看就能猜出來的，【青蘋果商會】的經營範圍已經大到不現實了，而他們能夠提供的貨品，別說我們一家了，就算把赤色星座、破風鳥、鶯鶯燕、牌佬、常磐這些已經在【無罪之界】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同行也加上，在體量方面也遠遠不如對方，在排除官方介入的情況下，他們背後有這款遊戲的NPC土著支持幾乎是唯一解。”
“提問……”
鑽表禮貌地舉起右手，並在黃金將視線投來後很是正經地問道：“我們真的可以這麼早就排除官方介入的可能嗎？”
“當然可以。”
黃金點了點頭，隨口說道：“就算之前還不行，那麼在【問罪論戰】舉辦過後，無罪公司就沒有任何理由去做這種事了，話說回來，如果我用‘直覺’這兩個字做解釋的話，可以說服你們嗎？”
“可……可以的。”
琺琅怯生生地點頭說了一句，隨即便在意識到沒有人附和自己後明顯慌了一下，看向黃金的目光也變得有些閃躲。
“我是擁有對老闆之下所有人生殺大權的第一理事沒錯，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在其他理事無法被說服的情況下獨斷專行，事實上，如果理由合適，你們甚至可以對我發起彈劾，將我從這個位置上趕下來。”
黃金瞥了一眼就任理事後幾乎沒怎麼跟自己打過照面的琺琅，平靜地說道：“或許我認爲自己比你們優秀，你們也認爲我比你們優秀，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無視你們的意見與建議，事實上，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在讓你們所有人都服氣的前提下分配工作，而不是自己幹出什麼業績。”
香水輕咳了一聲，很是客觀地說道：“那是因爲您已經過了需要用業績證明自己的階段了。”
“但你們不一樣，不是麼？所以你們才需要我儘可能地給出情報。”
黃金笑了笑，頷首道：“沒關係，這是好事。”
香水輕輕點頭，隨即便不在說話，與大家一起等待着黃金接着往下說。
結果後者卻並未第一時間給出解釋，而是問道：“我先簡單瞭解一下，在你們幾個人看來，無罪公司喜歡賺錢嗎？”
“呃……”
“嗯……”
“唔……”
鑽表、錦緞和香水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而他們這個反應本身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因爲從常識角度出發，理論上是不會有誰不‘喜歡賺錢’的，最多是有人不喜歡‘髒錢’、‘危險錢’、‘麻煩錢’等，但從宏觀角度來說的話，大家肯定還是喜歡賺錢的。
但是，如果把這事兒扣在無罪公司身上，大家心裡就會不由自主地打個問號了，原因無它，主要是儘管【無罪之界】一直在盈利，【問罪論戰】更是賺錢的盆滿鉢滿，但是在在做這些人眼裡，如果無罪公司願意的話，哪怕是在一點兒都不影響口碑的情況下，也能把遊戲利潤和大賽利潤翻上至少十倍！
從這個角度思考的話，無罪公司是否真的喜歡賺錢就有待商榷了。
不過——
“這並不重要，畢竟它喜不喜歡賺錢都跟我們沒關係，你們只需要知道自己喜歡賺錢，工作室喜歡賺錢，老闆喜歡賺錢就行了。”
黃金笑了笑，語氣平和地說道：“但既然無罪公司實打實地給了你們一個非常反直覺的印象，那麼拋開它喜不喜歡賺錢這個問題不談，你們至少應該對‘無罪公司是否會偷偷摸摸在遊戲裡扶持商會’這個問題有一個明顯的傾向性了吧？”
琺琅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剛纔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覺得自己被您說服了，不是……呃，拍馬屁。”“原來如此，那是我誤會你了，抱歉。”
黃金不假思索地道了個歉，隨後繼續說道：“嚴謹是優秀的素質，但時間與精力同樣是寶貴的財富，所以在很多場合……比如剛剛那種情況下，你們只要問自己剛剛那兩個問題，就可以做出一個九成九是正確的推測，還是說，作爲一個生意人，你們只有當某件事的概率爲百分之百時纔敢下判斷？”
鑽表、香水和錦緞同時點頭，表示受教。
“具體證明我回頭簡單整理一下鎖個權限放雲端吧，你們有空自己看，現在，先以‘官方並未插手遊戲內部任何事宜’爲前提繼續討論。”
黃金簡單帶過了這個話題，隨即便繼續說道：“根據我的分析，有能力扶持起【青蘋果商會】這種體量的勢力並不算多，再簡單排除一下，概率最高的無非只有在入駐之後就被我們重點關注、密切留意的三家——金幣商會、蒸汽財團、財富教會。”
鑽表眉頭緊鎖，沉聲道：“那三家的話，想要對付就要看他們負責操持【青蘋果】的部門級別了，如果太高的話……”
“別什麼都想着對付。”
黃金搖頭打斷了鑽表，淡淡地說道：“這遊戲是有多小，才只容得下我們【金寶貝】一家做生意的？還是說，是這些年來在遊戲商界中的超然地位讓你已經無法忍受自己並非龍頭企業這種事了？”
鑽表立刻解釋道：“我並沒有與金幣商會他們爲敵的意思，但【青蘋果商會】對我們在無罪之界方面的市場份額……”
“侵吞嚴重。”
黃金隨口替鑽表把話說完，問道：“所以呢？你覺得對方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站到明面上麼？你覺得我們貿然出手後對方背後的勢力不會‘敲打’我們嗎？”
鑽表深吸了一口氣，垂下頭不說話了。
“聽好了，你們從來都不是什麼商業精英，那些真正善於在商場上決勝千里、運籌帷幄的人是不會甘心在一個遊戲工作室裡當什麼理事的，無論這個工作室的規模再怎麼大。”
黃金掃視了桌旁的四人一圈，淡淡地說道：“擺正自己的位置，夥計們，你們不是什麼商業鬼才，也當不了金融大鱷，你們只是這個星球上最優秀的職業玩家之一，只不過你們這些‘玩家’的‘職業內容’是在遊戲裡搞生意罷了。”
“首席說的沒錯。”
鑽表第一個重新擡起頭來，正色道：“無罪之界中的NPC並不遜色於我們這些玩家，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金幣商會、蒸汽財團還是財富教派，都不是我們這些在習慣了與玩家奪利，習慣用工作室資源擺平絕大多數問題的人應付得來的。”
“我認爲自己很出色……”
香水一邊用食指繞着自己的長髮，一邊輕聲道：“但首席說的沒錯，一個出色的玩家跟一個出色的商人是兩碼事，而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對這個概念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因爲自己的業績頗爲亮眼就沾沾自喜。”
“我不擔心與任何工作室、俱樂部或個體玩家在遊戲中進行博弈，那怕沒有工作室，哪怕只有我一個人。”
幾年前還是某個遊戲中一個普通搬磚玩家的錦緞聳了聳肩，攤手道：“但無罪之界這種見鬼的遊戲裡跟那些天知道經營了多少世紀的世界級‘企業’正面硬剛，還是饒了我吧。”
“看來大家已經在立場方面達成一致了。”
從一開始就不想跟【青蘋果商會】發生正面衝突的琺琅滿意地眯起雙眼，然後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向黃金，小聲問道：“所以首席，我們現在應該……”
“香水和錦緞繼續利用現有資源按部就班地在無罪之界中發展，這款遊戲的市場很大，不差我們一張分蛋糕的嘴，青蘋果惹不起，其它俱樂部和工作室在這方面還是遠遠不如我們的。”
黃金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除此之外，我們要儘可能地向【青蘋果商會】示好，不需要太露骨，對方是聰明人，稍微暗示一下就應該能明白我們這邊的立場，這件事由鑽表負責，你第二理事這個身份就足以代表我們的誠意了。”
香水/錦緞/鑽表：“是。”
“至於琺琅……”
黃金轉頭看了一眼那個氣質陰沉的新晉第七理事，輕聲問道：“你多少級了？”
“啊？”
“你在無罪之界這款遊戲裡多少級了？”
“呃，我現在是四十級遊俠。”
“名字叫什麼？”
“就叫琺琅。”
“好，刪號吧。”
“是，首席……誒？”
“再建一個跟【金寶貝】第七理事‘琺琅’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角色，從今天開始，無罪之界方面的業務你只需要跟我對接，至於‘琺琅’這個身份，我會暫時安排別人假冒的。”
“是！”
“聰明如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吧？”
“知道！”
“很好，正事就說到這裡吧，咱們可以放鬆一下，看看比……嗯？怎麼結束了？”
“不知道，【丑角牌】莫名其妙就贏了。”
“……好吧，那今天就先到這裡，散會。”
“是——”*4
第兩千一百七十七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