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叔,他三叔,你們可得爲我做主啊,你們大哥去了後,治豫和治雍兩兄弟一點兒都沒有把我這個繼母放在眼裡,你們瞧瞧我在屋裡……連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你們大哥從前留下的那些古董物件,全都被高氏和胡氏那兩個不孝的媳婦拿走了,我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這些不孝的子孫,非逼死我不可……。”
胡氏是個直性子,跺了跺腳就要進去,卻被一旁的高氏給拉住了。
“也不是頭一次了,二弟妹別急壞了身子。”高氏笑眯眯說道。
胡氏聞言深吸一口氣道:“她還是咱們的長輩呢,也不嫌臊得慌。”
靳水月在後頭看的都要笑了,這一家子,都是不正常的,就說那個便宜祖母吧,再怎麼不滿家裡頭的人,也不該在外人面前抱怨,不過……白氏那樣的人,似乎從不在乎什麼臉面。
“母親,您不要這樣說,其實大哥和二哥他們……。”靳治魯下意識的開口,想要勸說自家母親。
“閉嘴,長輩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白氏立即呵斥自家兒子,還瞪了他一眼。
靳治魯和靳治齊見自家母親這般不講理,兩人只覺得臊得慌,臉都紅了,要知道自打父親死後,母親一個人霸佔了正院,父親從前留下的東西她都鎖了起來,還逼着大嫂置辦新的,二嫂回來後,母親見人家嫁妝豐厚,銀子不少,又要了不少東西,今兒個一大早卻讓人給鎖了起來,故意在兩個叔叔面前哭窮,給大哥和二哥臉上抹黑,讓大嫂和二嫂難堪,他們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可又不敢說出實情,更不敢和母親對着來。
坐在白氏對面的靳弼見此笑道:“大嫂別急,一會他們兄弟來了,我好好說說他們,百善孝爲先,若他們敢不孝順大嫂,我就開宗祠將他們趕出靳家去。”
“多謝二叔爲我做主。”白氏裝作十分感激的樣子說道。
一旁的靳襄倒是沒有說什麼,一來,他和大哥靳輔,二哥靳弼並不是一母所生,他是庶出,年紀又和大侄子靳治豫差不多,即便大哥在世的時候,也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大哥不在了,他也不想摻和大房的事兒,今兒個若不是二哥拉着,他是不願來的。
聽這裡頭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外頭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吩咐奴才們打開了門簾,走了進去。
“母親安好,兒子給您請安了,拜見二叔,拜見三叔。”靳治豫和靳治雍兄弟二人率先走了進去,給長輩們見禮。
高氏和胡氏也跟着行禮,靳水月他們這些小輩自然不能免了。
靳弼和靳襄今兒個可不是自己個一人來的,都帶了妻兒和小輩們,靳襄還好說,因爲年紀和大侄子靳治豫差不多大,所以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年紀都只有十來歲,但靳弼卻已有孫子孫女了,其中還有個小孫女和靳水月年紀相當。
“這就是水月吧,快起來,你可是皇上親封的郡君,二叔祖父哪裡當得起你的禮,快起來。”靳弼快步上前拉起了靳水月,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一個年過六旬,頭髮都開始花白的老人。
一旁的老夫人白氏見他方纔還順着自己說話,此刻卻立馬去巴結靳水月那個小丫頭,眼中滿是不屑和怒氣,卻也沒有立即發作。
“多謝二叔祖父。”靳水月擡起頭,看着他甜甜一笑道:“昨兒個父親還說,二叔祖父對咱們家最好了,從前父親還小的時候,二叔祖父還抱着他騎過大馬呢。”
靳弼聞言呆住了,有這樣的事兒嗎?他倒是記不清楚了,不過從前大哥飛黃騰達時,兄弟幾個尚未分家,那時候他對兩個侄兒的確不錯,至於有無帶着二侄子靳治雍騎馬,他還真是記不住了。
他比二哥小几歲,二侄子出生的時候,他尚未成親,那時候他也真心疼愛過兩個侄子,大約真的有這樣的事兒吧。
想了想,靳弼拍了拍靳水月的小手道:“不錯不錯,二叔祖父當初最喜愛的便是你父親,不僅帶着他起大馬,還帶着他偷偷溜出靳府去市集上看大戲呢。”
一旁的靳治雍聞言,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意,他可不記得自己的二叔如此待過他,不過……他家寶貝小女兒這是要做什麼?瞎編這些意欲何爲?
“二叔祖父真好。”靳水月笑眯眯說道,並不明顯的酒窩若影若現。
“那是,那是,這是二叔祖父送你的,二叔祖父還是頭一次見你呢。”靳弼從懷裡掏出一個花梨木小盒子,輕輕打開。
靳水月見這錦盒裡是鑲嵌着各色寶石的珠花,孔雀形狀,十分精美,一看不是俗物,若是放到幾百年後的現代,這上面鑲嵌的各色寶石不知道能值多少錢呢,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也是價值不菲的。
靳水月知道,好端端的,人家不至於送她珍貴的東西,一定是有旁的事兒要找她,便笑眯眯的接下來了,給了一旁的芸娘。
她是不喜歡這個二叔祖父,不過送上門來的東西,她幹嘛不要,和人置氣可不能和東西置氣。
“二叔,這不是……你和二弟妹成親時……母親送給二弟妹的吧。”老夫人白氏看到這東西,險些沒有跳起來,要知道這玩意,靳弼的夫人崔氏從前在她面前炫耀過多次,說是已過時的婆婆給的,看的她很是眼紅,如今卻送給了她最不待見的小丫頭,能不讓她生氣嗎?
“大嫂真是好記性,這的確是我剛過門的時候母親給的,還給了大嫂……。”靳弼的夫人崔氏說到此微微一頓道:“我說的是已過世的大嫂,大哥的原配夫人,那時候母親也給了她一個赤金紅寶石如意簪子,上面最大的紅寶石,和鴿子蛋一樣大,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了,那東西大嫂應該給了大侄媳吧。”崔氏說完看向一旁的高氏。
“二嬸嬸,侄媳並未得到。”高氏搖搖頭道,還看了一旁的便宜婆婆白氏一眼,眼中有着疑惑。
“怎麼?藏着掖着的,難不成還怕我搶了你的?還是說你覺得那玩意在我那兒。”白氏在一旁冷哼道,心裡都快氣的冒煙了。
她嫁給靳輔做繼室後,靳輔是比較疼她,但是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給兒媳婦高氏,然後纔想得起她這個繼室來,讓她心裡添堵。
不過她的確是靳輔的繼室,每每去祠堂祭拜的時候,還得給那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女人下跪敬香,真是讓她心裡不爽。
繼室在已仙逝的原配夫人面前,那就和妾一樣。
眼看着這些女人就要鬧騰起來了,靳弼連忙咳嗽了幾聲,拉着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小女孩的手,讓她到了自己跟前,指着她對靳水月道:“水月啊,這是你香月堂姐,只比你大了一月多,你們年歲相當,在一起玩耍是再好不過了。”
“香月堂姐長得真好看,水月喜歡堂姐。”靳水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前這個相貌清秀卻顯得十分靦腆的小女孩,笑着說道。
“好好好……。”靳弼見此笑得合不攏嘴,他今兒個來的目的達到一半了。
“二叔祖父,水月很想和堂姐玩耍,可是水月後日便要回宮了,真是可惜。”靳水月故作可惜道,可愛的小臉蛋上都是不捨。
靳弼連忙道:“不可惜,不可惜,你若是想她了,可以稟奏太后娘娘和敏妃娘娘,請你堂姐進宮陪你玩耍便是。”
靳水月還想這素未蒙面的二叔祖父送了自己那麼貴重的髮簪,肯定會有所要求,方纔還想着到底要求什麼,如今聽他一說,頓時知道他心裡打着什麼算盤了。
無非是瞧着自己得宮中貴人們的喜愛,也想讓他的孫女沾沾光,可是有這樣的好處,靳水月當然先想着自家兩個親姐姐,這些拜高踩低的親戚們,她一個都瞧不上眼,當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過她家母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留在宮中的,即便可以因此和宮中貴人們搭上關係,日後富貴有望,可母親不在意榮華富貴,便不會讓兩個姐姐入宮見她,可他們不在意的事兒,旁人可在意的很,畢竟像他們家這樣的奇葩,這樣的溫暖和諧,整個大清朝恐怕都再難找出幾家來了。
父親母親感情十分好,放到未來那絕對也是模範夫妻,大伯父和大伯母也是,大伯父至今連個妾室和通房都沒有,而大伯母性子好,落落大方的,不計較小事,和性子風風火火,從不藏着掖着的母親相處的和親姐妹差不多,並沒有大戶人家妯娌之間的算計。
他們好,不代表旁人好,他們想的簡單,旁人卻算計的多,靳水月偏偏不喜歡這樣的算計。
還不等她出言拒絕,一旁的芸娘便看不下去了,她家郡君在宮裡看似受寵,可時時刻刻都小心翼翼的,小小年紀還要被人欺負,她心疼死了,現在卻有人要踩着她家郡君上位,以爲給了那什麼勞什子的空缺赤金寶石簪子就能如願以償嗎?莫說是這個,金山銀山他們也見過了,有什麼好稀罕的,想算計她家郡君,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