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數一二三你就把門打開吧。”林柳柳扯了扯我衣角,小聲說道。
本來我心情是很緊張的,被她這聲‘叔叔’叫後突然有點想笑。雖然我年紀比她一半,但我覺得還是叫哥哥比較好點。
“好,那你數三聲,數到三我就開門。”
“一、二、三!”隨着她三字一出,我隨即把鑰匙轉了一下。只聽一聲輕響,門鎖被打開了。
“唔……”我只是輕輕推開了一道門縫,一股惡臭隨之撲面而來。
林柳柳掩鼻退到了一旁,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這股惡臭已經能確定林東明的遺體就在屋內,我其實很想和林柳柳商量一下,直接打電話叫殯儀館的人過來拉走火化算了。
“叔叔,我爸就在屋裡對嗎?”林柳柳眨巴眼睛的看着我道。
我點頭,說柳柳,叔叔想跟你商量個事。
“你是擔心我見到我爸的屍體會害怕,所以想勸我不要看是嗎?”
“叔叔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真想見你爸爸最後一面,那我就幫你把這扇門打開。”我停頓下來,等待林柳柳的決定。
“那還是不看吧,我不想以後記起他是今天這模樣。”林柳柳語氣哀傷道。
我苦笑,心想這孩子怎麼說話跟個小大人似的。
“那我幫你打電話叫殯儀館的人過來把你爸拉去火化吧?”
林柳柳輕點了下頭,說讓我自己決定就行。
我有點無奈,本來隊長是叫我來找柳林林瞭解情況的,現在卻變成在幫她爸料理後事……
在等殯儀館的人到來之前,我終於有時間和林柳柳瞭解她爸生前的事情。
我倆蹲坐在院子的花壇上,聽林柳柳講述她爸和她媽的事。
“我媽從我八歲起,就天天跟我爸鬧離婚。她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我爸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覺得我和我爸兩人在耽誤她。後來我爸和別人合夥做生意又失敗了,她就更加堅定了離婚的念頭。”
林柳柳說到這裡時輕笑了一聲,繼續道:“其實我和我媽之間沒什麼感情的老婆,所以她和我爸鬧離婚時我一直勸我爸乾脆就和她離了算了。可我爸那人念舊,說什麼夫妻走到一起不容易,不能輕易說散就散。直到半年前,我爸和那人合夥開了家餐館,沒想到生意異常火爆,我媽每天在店裡收錢數錢,也沒再跟我爸鬧過離婚。”
“本以爲我爸給她錢花她就不鬧了,可誰知她竟然揹着我爸和那人在我家做那種事!他們以爲家裡沒人,可那天我們學校下午正好放
假,我提早回來了。在經過我爸房間時,聽到房裡傳出那種聲音,我知道這時候我爸一定是在店裡守着,不可能在家,所以我敢肯定屋裡的那男的一定不是我爸。”
林柳柳突然閉口不說了,她小手不停地扯着花圃裡的小花,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看她小臉瞥得通紅,以爲她不舒服。
“我沒事,只是一想到我媽當時和那人說的話,我心裡就氣得想殺人。”林柳柳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真流露出來一股殺氣。
“你媽和那人說了什麼?”我輕聲問道。
林柳柳冷笑一聲,“她和那人在密謀着要殺死我爸,等我爸一死,餐館和房子就都是他們的了。”
我心頭一震,沒想到林東明的老婆竟然這麼狠毒。
“之後我把這些事告訴我爸,可我爸卻說我在胡說,說我媽和那男人不會有什麼。在這之後沒多久,我爸就失蹤了。我當時質問我媽是不是她和那男人殺了我爸,我媽矢口否認,還說我誣陷她。後來我說要去報案,她說隨便我。自那以後她就把她自己的東西搬到了那男人的家裡,說這房子留給我,讓我不要去煩她!”
林柳柳剛說完,殯儀館的車就到了。她說她先到外面去等着,等我們把她爸爸運上車,再過來叫她。
我理解她的心情,所以答應她等一切弄好後再叫她。
殯儀館的人在準備要進屋之前戴了三層口罩,還順帶給我發了兩個。
他們把房門打開,看到屋子正中間橫着一張紅木沙發,林東明的遺體就被放置在沙發上。而且都上還流有一灘屍水,綠頭蒼蠅滿屋子亂飛。
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然後趕緊退了出來。
雖然已經戴了兩層口罩,可那臭味還是穿過口罩透進來,惹得我胃裡又是一陣翻騰。
“警官,你之前沒說屍體已經腐爛成這樣了,所以在價錢上可能還需要加一點。”一人走過來跟我說道。
我點頭,說先把屍體火化了,價錢之後再談。
屍體很快被裝上了運屍車,我去外面把林柳柳叫進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殯儀館?
林柳柳點頭,說她要去,然後問我火化需要多少錢?
我以爲她擔心沒錢給,便跟她說我會先幫她付。
“叔叔,我自己有錢,”林柳柳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錢包,抽出一張卡在我面前晃了晃。說卡里面應該還有幾萬,問我夠不夠火化的錢?
我咂舌,問她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她
聳了聳肩,說這張卡是她爸留給她的,再加上每月她媽給她打錢進來,加起來就有這麼多了。
“警官,那我們就先走啦。”殯儀館的人跟我說完後把車頭調轉,先開走了。
林柳柳讓我先載她去銀行取錢,所以我們在路上停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到殯儀館時已經下午五點了。
這小姑娘比我想象中的堅強許多,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交錢選骨灰盒都是她一個人去弄,甚至都不需要我陪她。
七點鐘,林柳柳手捧骨灰盒走到我面前,問我能不能開車送她回家?
我說可以是可以,可是你一個人敢在家裡住嗎?
“當然,就算我爸變成了鬼,他也不會害我的。”
我嘆了口氣,說道:“行吧,那我就送你回去。”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我問她爸爸失蹤前有沒有什麼異常,或是跟她說了什麼特別的話?
她搖頭,說她爸爸失蹤的那天剛好是星期六。是她親自把她爸爸送出門的,因爲每天早上八點,他都會準時出門去店裡。
可那天晚上他卻沒有回家,一直到早上,還是不見人影。她去店裡問了人,大家都說她爸爸昨天就沒來店裡了,而且電話也打不通。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然後去問我媽,我媽說她也不知道我爸去哪了。我忽然想到那天聽到她和那男的談話,就覺得我爸一定是被他倆合謀殺害了……”
林柳柳一直覺得是她媽媽和她表叔合謀害死了她爸爸,所以覺得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
“謝謝叔叔,那我回家了。”到她家門口,林柳柳下了車,站在車外對我道謝。
“柳柳,你家味道太濃,要不今晚你還是回學校住吧。”屋裡腐屍味還沒散去,恐怕是不能夠住人的。
林柳柳搖頭,說她住二樓不會聞到味道的,而且那氣味也是屬於爸爸的,她不在意。
知道勸不動她,所以在走前給她留了號碼,讓她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找我。
林柳柳笑了笑,說她應該不會有事要找我了。
我無奈搖頭,感覺我不是在和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說話。
等我從林柳柳家回到隊裡,見大家都已經下班了,所以我在停好車後也正打算要回去。
在走過值勤室時,有人叫住了我,聞我是不是楊越?
見我點頭,他從桌上拿起一個包裹,說上面寫的是我名字,讓我簽收一下。
包裹上面只有收件人的地址,我心裡納悶,是誰給我寄的包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