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楞，沒明白謝曉麗爲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她被拘留十五天，到今天已經是第十三天，也就是說她大後天就能出去了。
而且這事她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怎麼反過來問我？
“楊警官，我怕到時他們不會放我出去。”謝曉麗一臉恐懼的，她雙手捂住嘴，聲音含糊道。
“這你大可放心，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雖然已經安慰了她，可看她還是一臉不安的樣子，看來我的安慰並沒起到什麼作用。
“我今天過來還是想跟你瞭解一些事情，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好好配合我。”我不能浪費太多時間，所以便把話題轉回到了正事上。
見她點頭，我便繼續說道：“蔡嶽明死前有沒有跟你說過要買禮物送給你？”在問正事之前，我還是好奇蔡嶽明爲什麼會想到要送謝曉麗戒指。
“有說過，他上個月問我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我跟他開玩笑說我要戒指，不過他當時聽後並沒有說話。”
“那你生日是在什麼時候？”
謝曉麗聞言苦笑一聲，說她被抓進來的第二天就是她的生日。
在監牢裡過生日，只怕謝曉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我猶豫片刻，繼續說道：“我在蔡嶽明的遺物裡發現了一枚戒指，上面還刻有你的名字，我想他應該想給你個生日驚喜吧。”
謝曉麗怔怔的看着我，問我是不是在騙她？
我無奈地笑了笑，說我這樣子像是在騙人嗎？
“沒想到他真的給我買了……”謝曉麗低垂着頭，喃喃說道。
之後我又問謝曉麗知不知道餐廳裡其他同事的學歷，特別是俞東和秦樂這兩個人的。
謝曉麗一臉疑惑，問我爲什麼會問她這個問題。
我沒有跟她解釋，只是問她知不知道。
其實這些我完全可以去餐廳調查，那樣得到的消息可能更爲準確，只是那樣必會打草驚蛇，從而讓兇手有所警惕。
謝曉麗雖然疑惑，但她最後還是告訴了我。
她說外場的那些服務員基本都是高中學歷，但廚房的就不是了，那些廚工很多都是學徒，他們年輕小，大多都是初中沒讀完就出來工作。之後她拿了小王來舉例，說小王就是讀完初二就跑出來打工了，之前是在菜市場幫人搬菜，後來纔到這餐廳做了學徒。
這麼說來，好像是廚房裡的那廚工學徒可能性比較大點。
可是我想不明白，這些學徒和蔡嶽明會有什麼深仇大恨？
“楊警官，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謝曉麗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表情有些猶豫道。
我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不過這事我也是聽蔡嶽明自己說的，具體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確定。”在說之前，謝曉麗特別跟我作了聲明。
“沒事，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是真是假我自己會判斷。”
謝曉麗輕點了下頭，開始跟我講述蔡嶽明跟她說的事。
“有次蔡嶽明喝醉了，就跟我炫耀說他在家裡也有兩個女人服侍他。我當時以爲他說的服侍指的是照顧，所以也沒當回事。大概是見我沒什麼反應，他又問我是不是沒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把我理解的意思說出來，沒想到他聽後卻狂笑不止，說我太單純了，不明白他說的意思。我心裡納悶，就問他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直接告訴我，而是讓我自己猜。我哪有興趣跟他玩猜謎遊戲，
就沒搭理他。後來他見我沒猜，就自己說出來了。原來他所說的服侍並不是照顧的意思，而是指牀上那種事。
我當時不相信，覺得他一定是在說大話。他見我不相信，還跟我舉手發誓說他沒有說謊，而且還說如果我不相信的話，下次可以親自去他家裡看看，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了。我當時罵了他一句老不正經，他嬉笑說他一直以來就沒正經過，做人要是太正經，就沒辦法享到齊人之福了。”
蔡嶽明家裡不就只有他老婆和他女兒蔡少芬兩個女的嗎，難道他竟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我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如果蔡嶽明真的做了這種事，那他真是連禽獸都不如！
“你覺得蔡嶽明的話可信度有多高？”我問謝曉麗道。
謝曉麗搖頭，說她也不敢確定。
“那他清醒的時候你有沒有再問過他？”
“我問過，不過他否認了，而且還讓我不要相信他喝醉時說過的話。”
我沉思片刻，又問謝曉麗有沒有見過蔡嶽明的女兒？
她回答說在蔡嶽明的手機裡見過照片，真人沒見過。
“如果俞東不是兇手，那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我不知道。”謝曉麗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俞東他不可能是兇手，蔡嶽明每次都給他那麼多錢，他這麼捨得把自己的財神爺殺死。”
謝曉麗的想法倒是和我的一樣，因爲蔡嶽明經常給俞東錢，所以他最不可能下毒。
“楊警官，時間已經到了。”一到時間，旁邊的女幹警馬上出聲提醒道。
“那麼今天就先這樣吧，如果有問題我還會過來找你。”
離開看守所，我滿腦子都在想蔡嶽明是不是真的玷污了自己女兒。這問題我不可能直接去找蔡少芬求證，不過倒是可以去找她媽媽杜娟談談。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看守所，看來明天還得再跑過來一趟。
杜娟已經被關了十幾天，不過她和謝曉麗不一樣，除了頭髮亂點外，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錯。
她進來第一眼看到我，便問我是不是她女兒蔡少芬叫來的。
我回答說不是，不過她好像不相信，一雙眼睛盯了我好久。
“那你來找我幹嘛？”盯了將近兩分鐘，杜鵑才移開視線。
“過來跟你瞭解幾個問題。”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杜鵑冷哼一聲。
“我一直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對少芬那麼嚴苛，是因爲愛她，還是因爲恨她？”
“她是我的女兒，你覺得我是愛她還是恨她！”杜鵑譏笑，似乎覺得我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你如果愛她，爲什麼還要害她，想讓她死？”
“我就是因爲太愛她，所以不忍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這世上遭罪。”
我心頭一顫，如果這都算愛的話，那未免也太變態了吧。
“那我再問你，你女兒和你丈夫的關係這麼樣？”
“你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問我什麼？”杜娟很激動，也很警惕。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的！”看杜鵑這反應，她應該猜到我想問她什麼了。
“我不知道，”杜娟很快否認，然後用雙手捂頭，大聲喊說她高血壓要犯了。
“杜娟你給我老實一點，你這招在我們看守所沒用。”就在杜娟大喊的時候，一旁的幹警冷冷說道。
我擡頭看了那幹警一眼，眼裡有些疑惑。
那幹警大概是見我瞧她，馬上解釋道：“楊警官你別誤會
，這是杜娟在看守所這些天慣用的伎倆，她根本沒有什麼高血壓，全都是裝出來的。所以你有什麼話就繼續問她吧，別理她這套把戲。”
幹警的話讓我難以置信，甚至有些懷疑她是不是不知道杜鵑有高血壓的事。
“你沒有高血壓？”我問杜娟道。
杜娟沒有回答，把臉轉到了一邊。
“楊警官，我們已經專門叫醫生給她檢查過了，醫生說她血壓正常，根本沒有得高血壓。”見我不相信，那幹警又繼續解釋道。
既然杜娟沒有高血壓，可上次在她家裡明明看到她服用了高血壓的藥……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當時服用的藥根本不是降血壓的藥，而是類似於藥丸了糖粒！
“杜娟，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既然她沒有高血壓，那我也不用再顧忌這麼多了。
“楊警官，我根本不知道你想問什麼，要我怎麼回答你？”大概因爲裝病被揭穿，杜娟顯得有些氣急敗壞，說話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你知道謝曉麗這個人嗎？”既然她跟我裝傻，那我也不介意再問多一點。
“這是哪個騷女人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杜娟雖然嘴上不承認她認識謝曉麗，可臉上表情卻變得猙獰起來。
“她是你丈夫在外面養的小情人，你確定真的不認識嗎？”我本來並不想把話說得這麼直接，可杜娟一再否認，我也沒了辦法。
“那個不要臉小賤人，要再被我碰到，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杜娟一字一句，咬咬切齒地說道。
果然還是要激她一下才行。
“既然你承認，那你應該也知道你丈夫對謝曉麗的感情。你們家裡的事，他平時都說跟謝曉麗聊起。當然了，也包括他和你女兒蔡少芬的事情！”
“她胡說，你爲什麼要相信一個賤人說的話。她知道什麼，她除了破壞別人的家庭，她還知道什麼！”杜娟朝我大聲咆哮道。
吼完之後，放聲大哭。還用手不停捶打自己的腦袋。
因爲杜娟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所以那女幹警不讓我再問下去，叫來另一個同事，一起把杜娟帶走了。
我頹喪地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我太心急了。
杜娟就這麼被帶下去了，她雖然沒有承認蔡嶽明染指自己女兒的事，可從她的反應來看，這事估計是真的了。
我無法想象蔡少芬心裡承受了多少痛楚。她每天努力對每個人微笑，可誰能想到這麼一個活潑愛笑的女孩，心裡卻埋藏了一段這麼不堪的經歷。
離開看守所後，因爲腦中一直在想着蔡少芬的事，所以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她打工的餐廳。
站在餐廳門口我又猶豫了下來，我甚至有些害怕面對蔡少芬的笑臉，因爲我不知道她臉上在微笑的同時，心裡是不是也一樣開心……
猶豫了一分鐘，最後還是決定不進去了。
蔡少芬每天都在努力微笑，似的是在告訴別人她過得很好很開心。如今我知道了她的遭遇，我怕我會不自覺的對她表露出同情。
“楊警官，這麼晚了你還過來呀。”我轉身才剛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蔡少芬清脆的聲音。
我腳步微頓，遲疑了片刻，最後決定裝作沒聽見，加快步伐繼續往前走去。
蔡少芬在身後又喊了我幾聲，我依舊沒有停下，幾乎是狼狽逃離了現場。
一直走到街頭拐角處我才停下來，我轉頭回去看，發現蔡少芬已經走回了餐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