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心裡覺得,妲己問的挺無聊的,但她很嚴肅,又讓我和大嘴不得不硬着頭皮去思考。
稍許沉默後,大嘴先回答說,“要我自殺呀?得先洗的乾乾淨淨,再穿上一身好衣裳,再選個自己鐘意的地方,吃一大把安眠藥或者割腕啥的。”
我點點頭,那意思跟大嘴想的一樣,這也算變向的回答了。
妲己聽完興趣更大,反問我們,“如果讓你們在公共廁所自殺,願意嗎?”
大嘴沒多想的嗤了一聲,說神經病纔在廁所呢,又髒又臭的。
而我一下反應過來,想起洪寶了。我心說自己真他媽的笨啊,聽大維說這事時咋就沒反應過來呢。
我立刻接話,說洪寶的自殺絕對有問題。大嘴愣了一下,表情有變化了。
妲己其實早就明白了,現在是變相的點我們呢,而且她又強調,如果洪寶是‘被自殺’的話,公共廁所反倒是最理想的場合,因爲在那裡,很多證據比如指紋之類的,都會無法考證了。
我覺得這是重大發現,我又拿出手機,想第一時間告訴大維。
誰知道妲己攔住我了,說這畢竟只是個猜測,具體情況,還得去檢查一番才行。
說到最後,她還特意指了指我們仨。
我懂她的意思,問題是,我們仨再次趕往三婭?
我看了看大嘴,大嘴也覺得累,搖搖頭。但妲己非說不是有那輛夏利車嗎?現在就停在酒店的停車場,我們仨輪番開,很快就到了。
我動了動嘴皮,沒想反駁,打心裡卻說,我們仨捆一塊也不如一個鐵軍,畢竟沒人敢把車速開到二百六七吧?
但妲己很會勸人,又各種理由的說了一番。我和大嘴動搖了。妲己趁着這股勁,把我倆帶下樓了。
而且經過她房間時,她還取了一個小箱子。
我們上車後,我發現我當司機時,把車速開到一百六七就是極限了,妲己和大嘴還能彪一點,奔二百邁去的。
一直到後半夜凌晨兩點,我們又到三婭了。我的病纔好,所以有點累,得一根接着一根的吸菸撐着。
這時我又想到一個問題,洪寶的屍體在殯儀館存放着,我們去屍檢的話,要不要事先聯繫那裡的工作人員,不然直接去了,總覺得有些唐突。
我問了一句,妲己沒回答,默默把導航定位了。
接下來的一路,全是妲己當司機,而且到殯儀館附近後,我們沒奔向正門,反倒來到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妲己把車停到牆下後,招呼我們下車,又指着牆說,“來吧,跳過去。”
我和大嘴很默契的問了句,“啥?”
我心說我的乖乖,看架勢妲己是壓根不想找相關工作人員了,我們要來一次偷偷摸摸的勾當。尤其想想也挺丟人的,別人偷偷摸摸都奔着財路去的。我們偷偷摸摸,卻爲了屍體,這也太沒眼光和追求了吧?
妲己看我和大嘴挺消極怠工的,再次強調,爲了破案,不守規矩也沒啥,跳吧。
她還從夏利車的後備箱中找到一捆帶着鐵八爪的繩索。
我印象裡後備箱沒這種東西,真
懷疑是啥時候放進去的。
我上警校那會兒,學過一些基本技能,其中包括怎麼用鐵八爪,所以我打頭陣,熟練的掄了掄,就把鐵八爪拋到牆上並卡住了。
我們仨依次往上爬,又跳到裡面。我本來擔心妲己身手不行,但她穿着緊身衣,還挺靈活的。
妲己做法醫出身,或許是出於職業敏感性吧,她四下打量了一會,就一點彎路沒走的,把我和大嘴帶到屍庫門口了。
現在的屍庫,鐵門關的死死地,側面的小門也反鎖着。
我們聚在小門附近,我無奈的笑了,心說瞎忙活一通吧,結果還是進不去。
妲己卻沒這麼輕易放棄,她擡頭看看。屍庫的這面牆上,每隔三五米就有一個窗戶,離地三米高左右。
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員疏忽了,還是特意爲了放味啥的,有一個窗戶沒鎖,半開着。
妲己就指着這個窗戶,讓我和大嘴抽出一人爬上去,只要有人跳進去,把小門從裡面打開,我們其他人就能進去了。
我和大嘴都點頭應下來,但因爲這牆太平太滑了,根本沒有借力攀登的地方,我倆就想,一個人踩另一個人的肩頭,靠着堆人的方式上去。
本來大嘴體格比我壯,他應該在下面,但大嘴不同意,說憑啥你踩我?還非要跟我剪刀石頭布,輸了的在下面。
我倆正準備划拳頭呢,妲己等不及了,湊過來損我倆,“你們笨不笨?”
我心說這跟笨有啥關係?大嘴也嘟囔一句,“妲己啊,你女孩家家的,別參合老爺們的事!”
妲己哼了一聲,撂下一句話就走到一旁,她讓我們往右側看看,再決定要不要划拳吧。
我和大嘴都扭頭,只是那裡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
妲己背的小木箱裡還有手電筒,她把電筒拿出來,對着照了照。
我服了,這裡竟有一把梯子,只是梯子橫着放的,再被黑暗一籠罩,一點都不明顯。
我和大嘴也不划拳了,一起把梯子拿過來。這期間我瞥了妲己一眼,挺詫異的,心說她夜視能力不錯嘛。
我倆支好梯子,妲己問了句,“兩位大老爺們,你們誰上啊?”
大嘴挺好面子一個人,也覺得剛纔我倆挺丟人的,就嚷嚷着,他來。
他爬着梯子嗖嗖上去了,又騎在窗框上。我看大嘴身子扭來扭去,貌似不太平衡,就勸了一句,讓他悠着點。
大嘴還跟我擺手呢,說別小看他,但前一秒鐘他還在窗框上,後一秒鐘就消失了,我還聽到屍庫裡傳來一聲慘叫。
我心說得了,這傻玩意兒嘚瑟吧?真摔下去了。
我又稍微提高聲調,喊着問,“大嘴你咋樣了?” WWW ◆тт kдn ◆¢ Ο
我都做好準備了,要是他真摔個好歹的,我得爬進去救他。但大嘴哼哼呀呀幾聲,又說沒事。
我費勁巴力的,把梯子搬回原位,又跟妲己到小門等着。
很快的,大嘴把門打開了,只是短短這麼一會兒不見,他左臉腫了一大塊,還紅彤彤的。
大嘴拿出一副很煩的樣子,使勁搓着臉。我趁空看了看,除了腫也沒啥大
礙,我們就沒太理會它。
進了屍庫,妲己給我倆下命令了,一起找一找櫃子前的姓名,把洪寶屍體找到。
這可苦了我倆,而且大半夜找屍體,多多少少慎得慌。我只好壓着性子,這樣找了少說一刻鐘,才發現“正主兒”。
妲己對屍櫃很瞭解,擺弄幾下後,咔的一聲響,屍櫃伸出來了。
我們看着死去的洪寶,或許是死了沒多久就被凍起來的緣故,他屍體不嚇人,緊閉雙眼,就跟睡熟了一樣。
但我們也不是瞻仰遺容來的,妲己招呼我倆,一起把洪寶屍體擡出來一些,讓他腦袋枕在屍櫃邊緣。
隨後妲己指了幾處地方讓我倆看,甚至還扒開他的眼睛。
洪寶的眼瞼結膜有出血點,口脣、指(趾)甲微微青紫,舌頭在上下齒之間,喉頭水腫、氣管內有白色泡沫,這都是窒息徵象的典型特徵。
我又想了想,問妲己,“洪寶窒息死亡是肯定的,但有啥辦法知道,他是自殺還是被自殺呢?”
妲己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不是針對我。她說,“原來的驗屍法醫有問題,因爲查的並不仔細。比如爲何不給洪寶開顱呢?”
我聽的一愣,心說想知道自殺不自殺的,跟開顱有半毛錢關係?
妲己不多解釋,這就打開小箱子,這裡面除了一個解剖用具以外,還有一個溫水袋。
妲己把溫水袋拿出來,對着洪寶的腦袋敷過去,這舉動很明顯了,馬上要就地給他開顱。
大嘴看到這兒,呵呵一聲,轉身就走。他是真看不得這情景,索性選擇遠離。
我也想跟大嘴一起,但妲己攔住我,說需要有人幫她。
我多少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只好硬着頭皮站在一旁。
溫水袋敷了有一刻鐘,之後妲己摸了摸洪寶的腦袋,說可以了。
我發現變身成法醫的妲己,是挺瘋狂一個人。她拿着解剖刀,唰唰幾下,就在洪寶的後腦皮上切了兩個大口子。再這麼一扒,洪寶的腦皮全堆到臉前了。
妲己又從木箱子裡找來一把小鋼鋸,對着洪寶的顱骨,嗤嗤的鋸上了。
我一直默默忍受着,也形容不好這一刻的感受,反正想吐的念頭一直有,也一直被我壓着,尤其鋸顱骨時,還時不時飄來一股骨頭屑子味。
大嘴蹲在遠處,偶爾抽一根菸。他倒是躲過這一劫了。
等妲己把洪寶顱骨鋸開後,再這麼一掀,洪寶的腦組織全暴漏在我眼前了。
妲己讓我捧着鋸下來的那塊顱骨,這上面還粘着點血絲呢,她又把洪寶的大腦放在這塊顱骨裡。
我承認這一刻自己有點慫,手有些抖了。但我也這麼想着,換做別人,還不如我堅強呢,比如躲在遠處那個嘴巴挺大的傢伙!
妲己也沒歇着,又用剝離的手法,把顱底硬腦膜全部摘除,這樣洪寶整個顱底暴漏在我們面前。
我看妲己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我納悶勁兒又上來了,想問她,“到底怎麼判斷洪寶是不是自殺的?”
但沒等我問出口呢,妲己唸叨句有了,又很肯定的跟我說,“是他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