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大嬸的回憶,兩個大人的眼光不約而同都盯在了菲菲臉上。菲菲自己也愣住了,她眨巴着大眼睛,小嘴不由自主張成了“O”型,半天才小聲說了一句:“我和媽媽來買麪包的時候,樹上沒人呀……”
這個線索太重要了,從目前的情況來分析,能在那麼多人的地方不動聲色地帶走小雨點,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畢竟小雨點是個十歲的孩子,已經有一定的自我保護意識了,如果是木偶劇團的人誘騙,還不用走出鎮子,孩子肯定會哭鬧起來。想到這裡,楊子掏出了手機,打給了劉所長:“劉所,你注意一下老王頭家的小三子。我現在趕回派出所,調取他的資料。”他又打給烏鴉:“烏鴉,你到老王頭家看看他家小三子在不在,在的話帶到派出所,我要問話。”打完電話,他把菲菲拜託給李大嬸照看着,自己就急衝衝向派出所飛快地趕去。
所裡的戶籍警已經收到所長的通知了,早就把老王頭家小三子的戶籍資料調出來放在桌上等候着楊子的查詢。楊子一路小跑地衝進派出所,來不及多說,拿起檔案飛快地瀏覽起來。“王汪洋,小名王小三。男,二十三歲。無業,在家務農。未婚。家住蘆葦鎮馬刀村二組……”從戶籍檔案上只能看到這些。
戶籍警這時在邊上插了一句:“楊隊,老王頭家和小雨點家就住兩隔壁。”
“哦?那這個王汪洋平時表現怎麼樣?”楊子向戶籍警問道。
戶籍警正要回答,烏鴉帶着人推門進來了。“楊隊,這個王小三前天說去市裡找朋友,已經坐一早的班車離開了。”
“媽的!”楊子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都被他震動得跳了起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市局牛局長。“牛局,我是楊子。我需要人手全市甚至全省抓捕嫌犯。嗯,資料我馬上從鎮上傳過去。好,我立刻帶着兄弟們趕回來。”
一支支由精兵強將組成的輯捕隊在S市佈下了一張疏而不漏的天羅地網,不到半天功夫,正在網吧裡癡迷玩着網絡遊戲的王汪洋就落入了警方的控制中。看到從天而降的警察,他眼神裡的慌亂一覽無遺,被戴上手銬帶走的時候,王小三的身子已如篩糠一般顫抖着。
楊子一動不動地坐在審詢桌前,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看着對面的王小三,最初想過去先痛打他一頓的怒火已經慢慢平息了。他不說話,主要是因爲他心裡難以抹去看到小雨點屍體,聽到林珊珊告訴自己屍體檢驗結果時,胸中的那份鈍痛。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失去理智,從而演繹出他當差以來,第一樁刑訊逼供案。所以他一直在沉默,一直在提醒自己,要讓法律來制裁罪犯,不能濫用私刑。好不容易終於平靜下來,再看對面的王小三,已經被楊子一直不說話,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驚嚇得面無人色,坐如針氈,大滴的冷汗不斷從額頭上往外冒着。林珊珊已經過來取了王小三的唾液標本,正在和從小雨點屍體上提取了作案的畜生留下的**做DNA對比。烏鴉剛纔也過來,向楊子示意過,小雨點口鼻處、脖頸處提取到的指紋經過和王小三的對比,確認是同一人的。這些都是鐵證,這小子交不交待都已經意義不大了,可楊子還是想聽聽他自己怎麼說,特別是他爲什麼會對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下此毒手?他做這些令人髮指行爲的時候,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審訊室裡的空氣凝重得令人窒息,王小三已經憋不住了,看着楊子不怒自威的模樣,他的尿都快嚇出來了。他在凳子上磨來磨去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一會是自己被槍斃了,一會是爸媽在痛哭。唉,早知道他媽的不看那毛片就好了。就在他東想西想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在審訊室裡響起,把他嚇了一大跳。
“王汪洋~~”
“到!”王小三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做了一個標準的立正姿勢,響亮地回答了一聲。
“坐下。說說吧,你爲什麼會被請到這裡來?”楊子沒好氣地搶白了他一句。
“我……我不知道呀,我……正在網吧打遊戲呢,進來兩警察就把我撲倒銬上……然後,我就到這兒來了……”王小三抓耳撓腮,小眼睛忽閃忽閃的,愁眉苦臉地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
楊子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一拍桌子:“還不老實?關帝生日那天,看木偶戲的時候,你在幹什麼?‘王小三聽到楊子的這句話,身子一下就僵硬了,臉色也變了,話也說不溜了。“我……我……警察大哥,我……我全說了。”
接着,王小三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一字一句全都抖落了出來。那天他從鎮上鐵哥們那裡,生拉活扯地搶來一盤毛片,趁着家裡人都去小廟那兒看木偶表演無人之機,偷偷摸摸關上門窗把那毛片放來看了。兩瓶啤酒喝下去,片子也看完了,他的頭暈暈的,那些白生生的大腿老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憋得難受。王小三騎上摩托車,想出來吹吹風涼快涼快,再找幾個人打打牌吼兩聲發泄下。他在街上開足了馬力狂飆了一陣,舒坦點了,知道大傢伙都在小廟那裡看戲,就想過去湊湊熱鬧,順便找兩個牌搭子打會兒牌。小廟那裡擠滿了人,他擠不進去,就在邊上繞了兩圈。經過李大嬸的糕餅屋時,一擡眼正好看到鄰居家的女兒小雨點一個人爬在榕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木偶劇。晚風吹動她的頭髮,因爲爬在樹上,她的小身體繃得緊緊的,王小三在樹下看着她的樣子,他的血一下子就躥到頭上,眼前不由自主浮動着剛纔看過的毛片上,那些令人血脈賁張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