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牀後,徐蕾發現丈夫沒在自己身邊。她穿上衣服,來到書房面前,推開門,竟發現羅威在書房的沙發上睡着了。
徐蕾蹲到丈夫身邊,將他推醒,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就睡了?”
羅威一臉的疲乏,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現在幾點?”
“十點了。”徐蕾說,“你昨天晚上該不會都沒睡吧?”
羅威搖了搖頭:“我在研究嚴教授留給我的那個本子,後來時間太晚了,我怕把你弄醒,就沒回房去,在這兒睡了。”
徐蕾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那個本子,問:“那你研究出來什麼沒有?這個本子上寫了些什麼?”
羅威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啊,這件事情比我想像得要詭異、複雜地多,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那現在就先別說了。你先去洗漱,我去給你做早飯。”徐蕾站起來,離開書房。
羅威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手機,將它揣進兜裡,然後進衛生間洗臉漱口。
來到飯廳,徐蕾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羅威確實有些餓了,他剝了個雞蛋,兩口就吞了下去。
徐蕾遞了一杯牛奶過去,說:“慢點吃,別噎着。”
羅威一邊點頭,一邊又抓起幾片黃油麪包狼吞虎嚥起來。
突然,羅威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他身子一振,立即扔下面包,連手也顧不上擦一下,馬上將電話接起來。
“喂,是秦軒嗎……問到了?真是太感謝你了!”羅威一臉的興奮。
“你等等,我記一下……”羅威從上衣口袋裡摸出鋼筆,再從餐桌上扯過來一張報紙,“好,你說吧。1378746……”
羅威記下這個手機號碼後,再次確認道:“這就是嚴教授助手的手機號,對吧?他叫什麼名字……不知道?沒關係,就這樣已經非常感謝你了……嗯,好,再見!”
掛了電話,羅威激動地滿臉通紅,他喃喃自語地念叨着:“真沒想到,這麼快就問到了!這個秦軒確實有辦法!”
“怎麼回事?你打聽到的是誰的電話號碼?”徐蕾一臉茫然地問。
“是這樣,我昨天一直被一個問題所困擾——嚴教授已經死了,那他在這個本子裡記錄的這些事情我該向誰去考證和探究呢?後來我猛然想起,這個本子根本就不是嚴教授親自記錄的,而肯定是他在和病人談話時,坐在旁邊的助手記錄的,也就是說,他的助手肯定也經歷了這些事,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調查這件事情的線索!”羅威興奮地說,“所以我給老同學秦軒發了電子郵件,讓他幫我打聽嚴教授助手的聯繫方式。你看,今天一大早他就幫我打聽到了!”
徐蕾感到好奇:“嚴教授到底在本子裡寫了些什麼,能讓你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去調查?”
“這個以後再說,我先聯繫嚴教授的助手試試。”羅威離開餐桌,拿起電話照着報紙上記錄的那個號碼撥通了對方的手機。
電話響了七、八聲也沒人接,羅威正覺得喪氣,突然聽到電話聽筒裡傳出一個年輕而纖細的女聲:“喂,請問是誰?”
羅威精神一振:“你好,我叫羅威,是嚴鴻遠教授的學生,請問,你知道嚴教授的心理諮詢所嗎?”
“是的,我知道。”
“你是嚴教授的助手,對嗎?”
“是的。”
羅威心中一陣欣喜,他暗忖事情順利地超乎想象,接着說:“你知道,嚴教授在幾天前因爲意外而死亡了,他在臨死前,交給我一個本子,並向我託付了一些事情……”
“等等,”對方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就是那個……嚴教授最得意的學生,就是那個有名的心理學家?”
“嗯……嚴教授向你提起過我?”
“也就是說,嚴教授去找你,而他就是死在你那個地方的,對嗎?”
“……”羅威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麼尖銳的問題,一時語塞。
沉默了一會兒,那年輕女人說:“你叫羅威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羅威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嚴教授交給我的那個記錄本,你應該知道吧?我想知道,那個本子是不是由你來記錄的?”
年輕女人像是猶豫了一下,說:“是的,怎麼了?”
“嚴教授在他臨死之前,拜託我一定要解開事情的謎底,並特別囑咐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一個叫‘夏莉’的人。你現在明白了吧,我想請你提供給我一些線索,讓我找到那個叫‘夏莉’的人。”
對方沉默了良久,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不必了。”
“爲什麼?”
“因爲你幫不了我,連嚴教授都死了……沒有人能幫得了我……”
“……什麼?難道……”
“是的,我就是夏莉。”
羅威驚訝地張開了嘴,似乎事情轉變得太快了,他有些接受不了。過了半晌,他才說:“你就是夏莉?”
“是的,我就是那個嚴教授要你救的人,可是,你是幫不了我的……”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我幫不了你?你現在是什麼處境?你……一定知道什麼,對嗎?”
“對不起,我不想談論這件事。謝謝你,羅威醫生,我要掛了。”
“等等,等等!”羅威着急起來,“你至少……要讓我明白是怎麼回事吧?你爲什麼認定我幫不了你?”
那女人苦笑了一聲:“你連是怎麼回事都沒弄清楚,怎麼幫得了我呢?”
“我現在是沒有弄清楚,可是,我總會弄清楚的!嚴教授專程到我這裡來託付我,總是有他的原因。我想,他都相信我,你也一樣應該相信我!”
對方沉默不語。過了好一陣,羅威說:“現在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馬上來找你。”
似乎經過激烈的思想掙扎後,夏莉終於說:“我現在在Z市的綠茵住宅區8幢701號,你如果真的要來,就來吧。”
說完這句話,她掛斷了電話。
羅威來不及思索,趕緊將這個地址記在一張紙上。
“聯繫到嚴教授的助手了?”徐蕾問。
“嗯,”羅威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我必須馬上去找她。”
“現在?”徐蕾皺了皺眉頭。
“是的,這件事情相當緊急,我不敢延誤時間。”羅威走進書房,把錢包塞進褲子口袋,再將桌子上的記錄本連同幾件隨身物品一起裝到一個公文包裡。他走回客廳,把記着地址的那張報紙一起裝進公文包。
“幹嘛慌成這樣?你要去哪裡?”徐蕾跟着羅威一起走到門口,有些着急地問,“要去多久?”
羅威回過頭來對妻子說:“我只是去Z市,那裡並不遠。我想,大概用不了幾天吧。”
“羅威。”徐蕾靠近一步,擔憂地望着丈夫,“我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涉及到的這件事情太過古怪和離奇了。我……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我總覺得……”
羅威伸出兩隻手指按在徐蕾的嘴脣上,輕聲說:“親愛的,我只是去Z市找那個助手瞭解一下情況,不會出什麼事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你知道——這件事情我如果不調查清楚,無法向死去的嚴教授交待,而且,我也永遠不會安心的。”
徐蕾張了張嘴,但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羅威在徐蕾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轉身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