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漁一句話說完,整個人腰桿筆直,瘦骨嶙峋的身軀,如同標槍一般,一手纏着網繩,一手抓着漁網,一張黑臉面色凝重,雙目如電,氣焰狂飆,和我之前印象裡的張漁,完全就是兩個人。
說實話,其實我一直都不覺得張漁有多厲害,在蘇家搶親的時候,還沒出手就被石雄暗算了,在對付那鎮河之妖的時候,又被井裡的人暗算了一次,剛纔和石雄的博弈之間,也明顯落在下風,可如今這氣勢一起,我立刻就知道自己錯了。
張漁的本事,絕對不在三爺之下!
我也徹底的明白了過來,之前被偷襲兩次,並不是他本事不濟,只是他疏於防範而已。
第一次被偷襲,是因爲他將石雄當成了朋友看待,根本就沒想到石雄會忽然出手偷襲他,第二次被偷襲,則是井裡的人,井裡的人每一個都不簡單,又是刻意偷襲他,他又沒有三爺那麼精明,所以接連吃了兩次悶虧。
但今天,張漁痛失大黑魚,又事關自己的尊嚴,終於爆發了!
在金絲鯉附身的情況下,他的氣勢已經完勝石雄,直逼三爺。
特別是他手中的那張漁網,忽然散發出一種妖異的紅光來,就像數不清的微細血管糾纏在一起一般,彷彿在一瞬間,那張漁網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命。而且在那一根根的細線之上,不斷有金色的光點閃現,一根根的網絲上金色光電連接到一起,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符文。
石雄的面色也凝重了起來,嘴角接連抽搐了兩下,澀聲道:“法網彌天!不是早就失傳了嗎?在甲午戰爭之後,就沒人再見過法網彌天,沒有想到,竟然讓你修煉成了。”
張漁冷聲道:“法網彌天,一直都沒有失傳,只是這一招極度兇險,連施展的人,也無法控制生死,而且損耗之巨,非人力可以承擔,施展一次,起碼修養三年,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當年先祖傳下來之時,就一再交代,不到萬不得己,不得施展,如今這種情況,我也無法藏私了。”
一句話說完,左手一振,右手一抖,手中漁網陡然紅光大盛,一章血網一撒而出,並不算大,僅夠覆蓋一人,呼的一聲,筆直向那石雄飛去。
石雄面色大驚,閃身疾退,可那血網始終就罩在他頭上一米左右,不管他怎麼退,都無法甩脫,乾脆將牙一咬,不退反進,手腕上的銀鉤一揮,身形如電,直向張漁衝去。
張漁大吼一聲,直如平地起驚雷,手中網繩一振,陡然撒出無數個圈圈,一環連着一環,直向石雄脖子上套去。
石雄哪裡敢讓張漁套中,身形疾閃,銀鉤一舉,嗖的一聲疾射而出,半空之中已經噌噌連響,瞬間分開成七道銀光,再度直打張漁。
可銀光剛一閃起,一張血紅色的大網已經兜頭罩下,就連那七道銀光,也一起被罩在網中,竟然無法從網眼
之中穿刺出來。
隨即石雄整個人都被血網罩住,血網一落,立即縮緊,瞬間就將石雄緊緊裹在網內,而且那些網絲如同活物一般,不斷閃動遊走,收縮勒緊,片刻之間,那些血色網絲,已經勒進了石雄的皮肉之中。
石雄疼的慘呼不止,一邊掙扎,一邊一個勁的求饒道:“張漁哥!我錯了!我不是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放了我,我從此遠走他鄉,隱姓埋名,我給你供長生牌位!我天天給你求佛祖保佑你長命百歲!”
張漁卻絲毫不爲所動,單手前伸,手腕上的網繩好像粘在了他身上一樣,一道道血紅色的光芒,從張漁的手腕上傳遞到漁網之上,那張漁網紅光更甚,越發勒緊,可張漁的臉色,卻也越發的蒼白。
石雄的整個身體,到處都是鮮血,網絲已經深深的勒進了肉中,將他整個表面割成一塊塊的小方格子,一張臉也全都碎成了爛肉,血肉模糊,當真恐怖。
石雄這一遇險,蘇寫意的人就躥出來好幾個,紛紛搶身攻向張漁,我和小狗子當然不是吃素的,一左一右迎了上去,一龍一狗,雙雙出手,攔住那幾人,紛紛廝殺了起來。
而三爺等人也紛紛衝了出來,三爺人還未到,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蘇寫意,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如今連規矩都不講了嗎?要是輸不起,就別來青石鎮丟人現眼!”
蘇寫意陡然大喊一聲道:“都幹什麼?輸人不輸陣,我們是三十六門正統,難道連一個人都輸不起嗎?”
口中說着話,身形卻陡然一飄,直接飄向了張漁,沉聲說道:“張漁,石雄身系無名刺一門存亡,你也是三十六門的人,怎可如此輕率!”一邊說話,手中毛筆已經疾點張漁背後。
我早就防着他了,在他身形一動的時候,我已經抽身而退,一退就到了張漁的身後,他這一筆點來,等於正好點向了我,我同時一伸手指,一招不動如山就迎了上去。
說實話,我並不想克敵,只求能保住張漁,待三爺等人趕到,有人守護張漁時,我就可以放開手腳和他打一場了,所以我一上手,就選擇了九亟之中最適合用來防守的不動如山。
誰料我這邊剛一伸手,張漁陡然怒吼一聲:“卑鄙小人,我看誰能救得了你!”一句話喊完,噗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直接噴灑在漁網之上,那漁網上的紅光陡然發作了起來,瞬間血光沖天,嗖嗖連響,如同弓弦不停撥動,數道血光已經從石雄的身上迸射而出,那張血色大網直接從石雄的身體之內一穿而過,再度飄上了半空,網絲之上,掛滿了血珠,更顯妖異。
那石雄這才嗬嗬連聲,“噗通”一聲跌在地上,這一跌之下,整個人竟然被跌的四散五落,成了一堆碎屍塊兒,沒一塊都只有彈子大小,拼都拼不起來了。
而張漁一將石雄碎屍,自己也一陣搖
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張黑臉灰暗一片,嘴角血跡殘存,臉上卻露出一絲大仇得報的笑意,以及一種說不出的疲怠。
石雄一死,三爺也到了張漁身邊,一把扶起張漁,疾聲道:“張漁哥!你撐着點,有葉神醫在,給你固本培元,不會要了你的命。”
書寫意一見石雄已經碎成一堆屍塊兒,頓時大失所望,也不與我爭鬥,隨身一閃,已經到了後面,大聲疾呼道:“都給我住手!不要讓他們笑話,別忘了我們三十六門正統的身份!”
我心中暗罵,當真是有什麼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蘇出雲和蘇寫意這一對父子,完全就是一個樣,都陰險的讓人切齒。
蘇寫意帶來的那些人一見石雄已死,也沒必要再拼下去了,紛紛退了回去,三爺也對大家一揮手,將已經塊要昏迷過去的張漁直接背了起來,轉身就往回走,邊走邊喊道:“葉神醫!葉神醫,救救張漁哥,他使用法網彌天,氣血耗盡,再不施救,只怕也就廢了。”
這時那蘇寫意卻說道:“廢了也無所謂,張漁並不是海猴子一門正統,如今我重整三十六門,衆望所歸,張漁卻殺了石雄,使無名刺一門痛失傳承,他本就是我三十六門的罪人。”
我頓時心頭火起,手一指蘇寫意道:“你少放屁!三十六門之中無名一門信物無名刃已經出現,正統傳人即將就位,石雄當年勾結你,謀奪無名刺一門門主之位,如今被漁爺所殺,漁爺這纔是肅清邪祟,還三十六門正統!”
蘇寫意一聽,頓時眉頭一皺,沉聲道:“徐鏡樓,你好沒大沒小,按輩分,我是你二爺,按資格,我是三十六門的人王,哪裡輪得你說話!何況你空口無憑,無名刃已經失傳數百年,你說出現了,那拿出來看看!”
他這麼一說,我倒傻眼了,無名刃在豁牙子身上,豁牙子去破六合封天陣的青龍陣眼去了,如今不在這裡,我還真沒法拿出無名刃來。
書寫意一見我拿不出來無名刃,頓時哈哈笑道:“黃口小兒,只知道胡吹大氣,如今自掌嘴巴,尚不知恥,你若識相,乖乖臣服與我,我看在你是大哥血脈的份上,或許能留你一命。”
我頓時氣惱,口中冷哼出聲道:“蘇寫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就憑你還想讓我臣服,也罷!你出來,小爺讓你知道知道,徐家的九亟究竟是什麼樣子!”
話剛落音,就有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麼?你會九亟很了不起嗎?我倒想試試,究竟是你的九亟厲害,還是我的鎮河祖鼓更強?”
人隨話出,一個一身黑衣的高瘦漢子已經越衆而出,手中提着一面牛皮大鼓,往我面前一站,手往鼓中一拍,頓時發出“嘭”的一聲響來。
我一見這人,頓時眼珠子就紅了,這人正是在十里山道之上,以鼓聲重傷三爺的排教大排頭陳玄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