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九峰之巔;
這裡有着一片一望無垠般的竹林,竹林的中央之處有着一個偌大的竹亭,竹亭自內端坐着兩道身影,一黑一青,一少一長。
在兩人的身前,則擺着一個四四方方,一米左右的青竹臺子。而在臺子之上,擺滿了拇指般大小的各種棋子,一眼看去極爲複雜。
那棋子分黑白兩色,上面刻有不同的字眼,整個棋盤就像一幅巨大的地圖,棋子可以隨意行走,但不同的棋子所能走的‘路’的長短有所不同。
因此,它們所會碰到的棋子也不同,最終所導致的結果將會千變萬化。但終究這只是一盤棋,會決出一個勝負,但誰勝誰負誰也無法說清,因無人可以去把控。
或許下棋之人可以,但在沒下之前,誰能斷定是白棋贏還是黑棋贏?
眼下,擺在這兩人身前的棋局,就是一盤沒有動過的棋。
但此時此刻,不論是李穆還是白髮老者,皆沒有動手下棋,也沒有說話。
“呼!”
淡淡的清風吹拂而過,搖曳着竹林內的青竹,擺動着兩人身上的衣衫與長髮,幽靜之感瀰漫而出。
隨着此清風,李穆左肩肩頭上的小豬悠然轉型,在看到白髮老者之後,小豬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雙目閃爍之間,其內竟是閃過一抹濃濃的忌憚。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否是當年的秋風宗宗主?”終於,在半響的停頓之後,一道淡笑聲響起,只見那身穿青色袍子的八旬白髮老者微微一笑,細小的雙目隨意掃過小豬,卻是未去在意絲毫,直接凝視在了李穆身上。
“是。”此刻,李穆內心的震動已經不見,有的是那無盡的冰寒。神色更是冷然到了極致。寒聲開口。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恨我?現在就想殺了我?”白髮老者面色依然是那麼的平和,口吻也極爲平淡,如此一句話本應該很難說出口,或就算說也會無限緊張,但他卻沒有,反而聽上去很是稀鬆平常。似是在他眼中這天地萬物間的一切,都不算什麼一般。
“是!”李穆目中寒芒閃爍,雖驚疑對方會如此直接的問,但他也毫不忌諱地點頭回答。
就算對方不這樣問,不回答,他心中也早已充滿殺意。因任何答案都已無用,滿意與不滿意又能改變什麼?而直覺告訴他,眼前之人正是當年的秋風宗宗主!
“可是,你沒那本事,不是麼?”白髮老者笑了。
此言一出,李穆內心猛地一顫,瞬間有了一種天塌般的無力感,是啊。自己根本沒那本事!
但下一刻。他雙拳驟然捏緊,死死盯着秋風宗宗主。冷冷道:“若將來我有了本事,必定斬你!”
“哈哈……”然,他的回答卻是引來秋風宗宗主的一陣大笑。
見此,李穆內心在頃刻間沉着了下去,立刻明白到了自己此言中的漏洞,他更是從對方的大笑中察覺到了那無盡的不屑!
“將來?斬我?”此刻,笑聲停止,只見那秋風宗宗主依舊面帶一絲淡淡輕笑,目光投來間低言問道:“我問你,如果你是現在的我,而我卻對你說將來必斬你的話,你會怎樣做?”
聞言,李穆雙瞳驟然一陣收縮,神色微沉之後,他還是回答道:“把你永遠留在這裡!”
若是有旁人存在,必定會認爲他是個白癡,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說這樣的話,難道真想留下來麼?
但李穆卻更加清楚,唯一能夠回答對方這一個問題的,也只有這一句話。回答別的?拿別人當白癡麼?那種拿別人當白癡的人,纔是真正的愚蠢!
“很好。”淡笑聲中,秋風宗宗主竟沒有流露出半分殺意,反而還一副很滿意的樣子輕點着頭,整個人的氣息依舊是那麼的平和,沒有攜帶任何的針對情緒。
聽着對方的言語,李穆眉頭皺起,有些不明白對方想要說什麼來。
“放心,我不會留下你的。”而秋風宗宗主依然是那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微笑着道:“而我,也的的確確是當年的秋風宗宗主。”
“爲什麼!”雖然李穆早已知道答案,但在聽到對方親口承認之後,他內心依舊忍不住涌現出一抹憤怒之一,雙目中更是浮現出了一抹淡淡血色,低沉着聲音問道。
“爲什麼?”秋風宗宗主緩緩擡頭,仰望着神界的天空,輕嘆一聲道:“沒有爲什麼,如果真要有爲什麼的話,是我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規矩,或者說是因那位大人給我交代的一個任務。”
聽聞此言,李穆忍不住的一愣,其左肩肩頭上的小豬雙目更是驟然一睜,目光閃爍間流露出了更加濃烈的驚疑來。
對於小豬的變化李穆不知,他整個人在微微一滯之後,瞬間沉着了下去,死死盯着秋風宗宗主低言問道:“給自己定下的規矩?那位大人?任務?”
他不解,無比的不解,不解對方爲何要給自己定下這麼一個所謂的‘規矩’,那位‘大人’又是誰?眼前的秋風宗宗主不是極爲可怕麼?揮手間就可以毀掉青陽星,擁有此等實力的人,竟然還有人能夠被他稱之爲‘大人’?
怎麼可能?!
李穆心中駭然,眼前的秋風宗宗主多麼可怕他都有些難以去想象,而對方口中的那位‘大人’又有多恐怖?
一時間,李穆整個人矇住了,沒想到秋風國的滅亡竟然還牽扯到了另一尊比秋風宗宗主還要恐怖的存在!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是爲何?!
“是的。”秋風宗宗主微微一笑,似是看出了李穆內心的疑惑,淡淡說道:“想來你有許許多多的疑惑,我都可以爲你解答,自然,得是老夫所知道的才能解答,老夫都不知道的,那我就無能爲力了。”
聞言,李穆整個人心頓時沉着了下去,既然對方這樣說了。那就必定不會去隱瞞什麼。他怕的就是對方如同小豬那般,會去隱瞞刻意的一些事情,吊胃口,他不喜。
“你的真實身份。”沉寂半響,李穆凝視着秋風宗宗主,問出了他想要知道的第一個問題。
“身份?”秋風宗宗主微微一怔,神色中閃過一絲淡淡訝異。似是沒想到李穆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但在一笑之後,他並未隱瞞的回答道:“我的身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這個神界的創造者,而我並非青陽星上的人,也並非這人王星域內的人,具體身份你無需知道。現在的你知道了也沒用。”
聽聞這一回答,李穆忍不住皺起眉頭,因不是很滿意,但對方的話也說的不錯,就算知道了也無用。因此,他也未再糾結,沉聲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爲什麼會成爲秋風宗宗主?”
“因爲要觀察你。”秋風宗宗主回答道。
“觀察我?”李穆雙瞳一縮,死死盯着對方。問道:“爲什麼?”
他不解對方此等可怕的存在。爲何會成爲秋風宗宗主,其中必然是有目的的。但他卻沒有想到,對方的目的竟然是觀察自己?這怎麼可能?!
只是李穆沒有察覺到,其肩頭上的小豬,也是在這一瞬露出了驚色,但下一刻,小豬的神色陰沉了下去,甚至還流露出了一抹可怕的敵意來!
“爲什麼?”秋風宗宗主隨意一笑,淡淡道:“其實原因我也不是很懂,因這只不過是那位大人給我的一個任務罷了。”
“那位大人?”李穆心中驚疑,又一次說到了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到底是什麼人?!
“是的。”秋風宗宗主點了點頭,輕言道:“那位大人的身份我也不知,非常神秘,實力有多強,現在的我也無法去揣測。但他老人家卻是對我存有救命之恩,因此我曾想要追隨他,但卻是被拒絕了。或許是看在我鍥而不捨的樣子吧,他給了我一個任務。”
說到這裡,他看着李穆,微微一笑道:“想來不用說你也已經知道,這個任務就是來這青陽星,給你送一場福緣。”
“你是不是又想問,爲什麼會是你?”沒等李穆說話,秋風宗宗主緊接開口,搖着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遵從那位大人的意志罷了。只不過,二十萬年前我來到青陽星,根本沒有你的存在,所以我創造了神界,製造出了修神者,直至二十年前,你終於出現了……”
說到這裡,其蒼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驚奇,細小的眸子緊盯着李穆,疑惑道:“你很特殊,青陽星上每一個人的降生我都會知道,但唯獨你,就像憑空出現一般,我根本未能察覺。好在憑藉大人給我的那一縷氣息,我才尋找到了你。
雖說大人要我給你送一場福緣,可我也有我的辦事標準,福緣這東西可不能輕易贈送,所以我需要對此進行考驗,後面的事情,你應該可以自行想象得到。”
此時此刻,李穆整個人呆滯住了,腦海轟鳴之間,內心更是驚濤駭浪!他從未想過,這一切的一切竟是如此!
是的,如對方所言,後面的一切他的確能夠想到。
秋風國被滅,都只不過是他考驗中的一部分罷了!不論是鬼剎國,還是諸神聯盟,也都只不過是對方手中的一顆棋子,這一路下來的種種爲難,困苦,都只是對方的考驗之一!
聽起來很簡單,可是,李穆卻無法去接受!
因這一考驗讓他失去了奶奶,失去了劉雲前輩,失去了部主,失去了家鄉,他豈能去接受?!
那位‘大人’……到底是誰?!
“考驗……福緣……”李穆神情恍惚,雙目中涌現出了一抹紅潮,他猛地擡頭,死死盯着秋風宗宗主,喉嚨中發出一道低吼聲:“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答案麼?!!!”
“是的,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答案。”秋風宗宗主依然是那麼的平靜,蒼老的面容上還是那一副淡淡微笑。
“聽起來似乎很殘酷,可這是從一開始就已定下的規矩,我也無從更改,看起來青陽星上的一切都是我手中的棋子,但實際不然。就如眼前的這盤棋局,它也有它的規矩,就算是下棋者也無法更改。我的確可以控制青陽星上的一切,但在那冥冥之中,也有着一隻無形的手在掌控着他們,秋風國的滅亡,早已是命中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