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這是哪兒?
她又是誰?
“容善,容善。”
對,她叫容善,蕭容善。
“容善,別怕,娘就在你旁邊,容善乖,不要怕。”
在黑暗之中,身旁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夾雜着一絲驚恐,卻仍極力鎮定着。
“三妹,不要怕,二哥也在。”另一邊,還有人拿手戳着她。
二哥?蕭善軒!
二哥也在她的身旁,可她仍是不知自己在何處?
“把袋子解開。”
突然,又出現了一道聲音,卻是冰冷的仿若那寒冬之中的白冰,能將人凍傷。
嗖嗖幾聲之後,眼前頓時明亮一片,令她的雙眼不適的緊閉了起來。還未緩過神來,身子便被左右夾擊了。
她慢慢的睜開眼,右邊,是一名長着傾國傾城之貌的女子,而左邊,是一個長得濃眉大眼的男子,不,應該說是一名男孩。
“容善。”女子緊緊的攬着她,一手輕撫着她的背,一邊輕聲叫着她的名字,“莫怕。”
“娘。”她的雙眼直直的盯着她。
她就是她的親孃,那個傳說有絕世美貌的蕭夫人。
“蕭夫人,久仰了。”
容善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寵。
他,竟然是秋鴻亭。不,該說是九年前的秋鴻亭,眼前的他還略現年輕了些。
“你是何人,爲何綁架我們母子三人。”
“在下瞿雲國秋鴻亭,請夫人來在下軍營小住幾日。”那張臉上,掛着一抹勢在必得的淺笑。
一聽到他的名字,蕭夫人便已知他的用意。
“你這個卑鄙小人,打不贏將軍,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難道瞿雲國的人都這般無能下流麼?”
蕭夫人的氣息難平,往日裡總是盈滿溫柔的鳳眸,此刻卻是那般犀利的望着軍帳之內的衆人。
這些男子漢大丈夫,原本都是行軍打仗講究光明磊落的人,如今卻爲了一個蕭勇而使了這麼一個見不得光的法子,也難怪他們聽了蕭夫人的指責之後,一時間都被堵的啞口無言。
“哼哼,若是能讓蕭勇束手就擒,我秋鴻亭也不枉做一次小人了。”
秋鴻亭站在高處,冷笑的看着癱坐在地上的三人,看着他們緊緊的抱成了一團,卻仍是無懼的與他對視着。
蕭勇果然是他最強勁的對手,連他的妻子兒女都是這般的無懼無恐,若是換作他人,只怕早已嚇暈過去了。
如此想來,實在是可惜,可惜他們是敵人,若是能同爲瞿雲國效力那該多好。
“報——”
從營帳之外,奔進來了一個帶刀的侍衛,急匆匆的稟告道:“將軍,敵軍進攻了。”
“好,來的正是時候。”秋鴻亭側過身子看向三人,那眼中殘酷的冷笑令容善的嬌小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而抱着她的那雙手臂也緊了緊。
“蕭夫人,隨我走一趟吧,我想你也好些日子未見着蕭將軍了吧,這回可以讓你們一家團聚了。”他笑着,突然轉了神色,厲聲道:“來人,把他們帶走。”
“是。”
三人被粗暴的拉了起來,架着往大帳外走去。
纔出了帳營,便有人拿着粗繩想將他們綁個結結實實,秋鴻亭看了他們一眼,卻笑道:“不必了,他們還沒那個難耐逃出我的手掌心。”。
而後,他派人押着他們向前走去,身後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軍隊。
“娘,他們想用我們來威脅爹爹嗎?”一旁的蕭善軒被推攘的踉蹌了幾步,回頭狠狠的瞪了身後的人幾眼,這纔回頭一邊走,一邊出聲問着另一旁的蕭夫人。
“軒兒,你要記得,你爹是漢陵的大將軍,他的職責便守護漢陵千千萬萬的百姓免受他族蹂虐,保衛漢陵的江山不被他族賤踏,而你,身爲他的兒子,絕不能丟了蕭家人的志氣,不要怕,你要相信你爹,他一定有法子救我們的。”
蕭夫人說着,雙眸因提到心中那個偉岸的人物而柔和起來,她堅信,他一定會救他們的。
“容善,”她垂下頭來,柔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她的容善,才七歲,卻要被捲入這無情的戰火之中,可憐的孩子,她卻護不了她。
“娘,我不怕。”容善擡起頭,純淨的眼中出奇的平淡,那時的自己還不懂,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荒草從生的土地之上,除了他們經過的已然被踏平成了一條大路的地方,其餘都是凹凸不平的陡坡和窪地,而遠處,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羣,黑壓壓的一片。
“娘,爹爹會在那裡嗎?”看着遠方,容善問着。
她,已經有好久未見着爹爹了,她好想爹爹啊。
“對,爹爹就在對面等着我們,很快你便能看到他了,所以,容善不要怕。”蕭夫人看了她一眼,而後擡頭看看遠處,那個人便在那裡,不曾想竟有一日,他們夫妻會在場戰上如此相見。
身後的士兵緩緩的趕過了他們,將他們三人排在了正中的地方,阻斷了他們的視線。
隊伍進行的速度越來越慢,終於停了下來。
“蕭將軍,別來無恙啊。”
容善透過人羣的縫隙,看到秋鴻亭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對着遠處喊着。
他是在跟爹爹說話嗎?爹爹在嗎?她好想爹爹。
腦中正想着,她小小的身子便已止不的向前衝去,才邁了一小步,便被看押他們的人一把抓住了衣領。
“爹爹——”
蕭瑟的戰場之中,突然傳出的一聲稚嫩的驚叫,顯得那般的清晰,也令漢陵的將士驚訝不已。戰場之上怎會有孩童的聲音,莫不是他們聽錯了吧。
只是,有一個人卻聽出了那個聲明。
“容善!”蕭勇喃喃輕語着。
他怎會聽到容善的聲音,他們不是在臨山的家裡麼?
“呵呵,看來已經有人急不可待的想同蕭將軍見面了。”原本還想再耗些時候的秋鴻亭,眼見着對方已經起了疑心,便不再故布懸疑。
在蕭勇凌厲的視線之下,他揚起手一揮,身後的士兵齊刷刷的向兩旁分開,顯出了身後的三個人兒。
“爹爹。”被一隻大手緊緊揪着,容善一見到身前的人紛紛讓了開去,還未看清人影,便已經扯開喉嚨叫了起來。
他們都是壞人。爹爹,快來救我。
“容善,夫人,軒兒。”
看到敵方人羣之中的三人,蕭勇一時間亂了陣腳。
他們,怎麼會在秋鴻亭的手中。
該死,定是他趁他帶兵外出之時,將他們擄了來,以此威脅於他。
那便是她的爹爹,高坐於赤黑的駿馬之上,劍眉下的黑眸之中,有着一絲擔憂與猶豫。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