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不語。
我再問一次:“當真是楊戩告知你如何救哪吒的麼?”
他衝着我飛快一笑:“清流,爲何突然問這個,怎麼了?”
我眯起眼睛:“我只是奇怪,當日哪吒出事之時,你在哪裡?”
雲中子倒退一步。
這個人不會演戲。我心底一疼,忍不住上前逼近一步,眼望着他:“你心慌什麼?”
“吾沒有。”他扭過頭。
我笑:“你有,雲中子,當日你在哪裡?讓我來猜猜看,嗯……難道是太乙真人的金光洞?嗯……我不知楊戩還是雲中子你,居然未卜先知知道哪吒要出事麼?”我繼續冷笑。
他抖了抖,忽然急急地說:“清流,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你少扯開話題!”我一把握住他手臂,“不許走,說清楚。”
他回頭看着我,白色睫毛抖動,琉璃色雙眼在月光下閃爍,望向我:“還要說什麼?”他收了苦笑,面色淡淡,“你遲早都會想通的,你何必再來問我。”
“我不信!”我駭道。我只怕我的擔憂成真。
“你不信什麼?”他仍舊盯着我看,“你問我哪吒出事之時我在哪裡,現在吾告訴你,你猜的沒錯,吾當時就在金光洞內向太乙真人討要蓮花,你必定是要問爲何我要去討這些東西?”他笑笑,“因爲吾不能阻止楊某人,所以吾只能出此下策。”
我鬆開他手,倒退兩步。
“楊戩,他……爲何要這麼做?”一顆心冰冷到底。
“你想呢,清流。”
他拂塵一甩,聲音淡然。
我喃喃:“我不信……”
雲中子搖頭:“清流,楊戩是個不能用常理測度之人,我勸你,日後離他遠些。縱然我知道他是一心向你,但此人行事太過激烈,吾怕,他一心想對你的好,反會害了你。”
“當然。”我咬牙切齒說出這句,“不用你說,我也自己知道。”
若是楊戩此刻在我跟前,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那個混蛋。雙手握拳,想象捏他在手心。
原來這一切,果然是他安排,哪吒本不至於走上開膛破肚這慘烈一步,莫非都是他背後搗鬼,原因是什麼,難道只是因爲……
“雲中子,”我茫然望着眼前人,“楊戩是恨靈珠子,或者恨我?”
雲中子望着我:“他怎麼會恨你。”
我放下手:“那麼你呢?”
雲中子愣住。
“你恨我不恨?”我望着他。
他忽然笑:“你說什麼傻話。”伸出手摸摸我的頭,“笨蛋清流。”
我不是杞人憂天,我只是擔心。
我不知雲中子爲何對我這麼毫無計較的好。就算是我,一心想着小佛女好,她對我這麼冷心冷面一味的推搡,還換來我想要她死掉那種偶爾閃過的念頭。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這種心情,楊戩想必也會有吧——他也有希望我死掉的時候吧。
那麼……雲中子呢?
他卻只是看着我笑,他的笑容清淡,一點殺機都沒有。
我突地想起元始天尊曾對我們兩下的批語,他曾說過:雲中子,你的心中有。
他的心中有。
他琉璃色透明的雙眼淡淡然看着我,如此寧靜,仁人君子,神仙做派,這個人若是不去胡鬧嬉戲,怎看得出他有什麼。
我想不通,猜不透。
第二日我們啓程回朝歌。
走到半路,見前方煙塵滾滾。
梅伯停了車。雲中子自啓程以來便換回了老餘模樣,此刻戴着斗笠,也裝模作樣地跟在馬車旁側。
車內只我,阿姜同哪吒。
阿姜十分喜愛哪吒,一路走來,一直將他抱在身旁,關心撫愛。
哪吒起初並不習慣,後來察覺阿姜對他是滿滿愛心,並無他意,也就不再抗拒。
這兩個,一個是失去了兩個兒子,一個是被爹孃嫌棄,兩人情形,倒好像是一對天生母子。
我坐在旁邊只是看,心底一片寧靜,感慨造化真是驚人。
烽煙滾滾而來的時候,梅伯同老餘交談兩句,我聽得兩人說什麼“朝歌”,“旗幟”,以及“小心”之類隻言片語。
不過會,那滾滾如雷聲的馬蹄聲音逐漸近了。
我心中驚詫,卻略覺的有些微熟悉的氣息,隨着那馬蹄塵煙而來。
心中方纔一動,就聽得馬車外有人梅伯招呼:“梅大人!餘先生!”
這聲音……
梅伯說道:“左將軍,你這是……”
那左將軍恭敬說:“太師已經於昨日到達朝歌,聽聞清流公子離開,便派末將前來探看並保護公子安全。”
我心中一震:聞仲回朝歌了?
心血涌動之時忽然又想到:既然如此,流光肯定也是跟着回去了?怪不得這幾日都沒有收到他的靈光信,也許是想要給我一個驚喜。
聞仲聞仲……
流光流光!
想到能同他們相見,渾然忘卻還有不短一段行程,欣欣然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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