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吉公主望着我:“所以,紫皇,我不會再用手段,我也不會再勉強你作出什麼決定,我只是,想要你清楚的想一想,以後該如何做最好,我知道,就算是你放棄,表哥也不一定會屬於我,可是……我心底也跟姐姐一樣,都有唯一一個微小願望,那就是,不要讓表哥遭遇不測。就算他註定不屬於我,我也想要他好好的,這,應該就是姐姐所說,愛人的願望了吧。”
龍吉說着,一眼不咋看着我,大大的眼睛裡慢慢漾滿了淚水。
冷風撲面,我呆呆地不發一語。
龍吉看着我,低下頭,又說:“紫皇,你天性冷清,註定不能招惹七情六慾,今日他受傷,你也看到,我並非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再想一想,再好好地想一想,以你的脾氣,你可會認真地,不要命一般的去愛一個人?你可會全心全意,就算是付出任何條件也要去愛一個人?”她淡淡地說,“表哥他爲了你,真的是豁了命去愛……可是你……可以嗎……”
我慢慢低下頭。
“紫皇,我言盡於此,剩下的,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她看我一眼,擡起衣袖,擦乾淨眼中淚,這才頭也不回,拂袖離開。
一直眼睜睜地望着那粉紅色身影穿過走廊,慢慢地消失眼前。
我後退再後退,一直到欄杆邊上,這才慢慢地坐下,將身子靠在柱子上。控制住渾身微微的戰慄,閉上眼睛,再緩緩地睜開。
眼前。透明地好想有水流過。
龍吉的聲音彷彿還在耳畔。
可是……
忽然很想說:
龍吉,你說的……不對。
我。不巧也剛剛曾追着找過一個人,怕他丟掉。
雖然我的確……沒有如你那般專心。
但是他心心念念,放慢腳步,生怕被我追丟地心意,我也盡數收到而且清楚。
我並非天性冷清。我只是……怕這份冷清的假面破碎之後,是我所無法收拾的局面,如你所說地局面。如小佛女所見的局面。…Wap..
就好像身後是一堵巨大地堤壩,我只是拼着一口氣在忍着抵着,我怕有朝一日我放手,肆意而爲地離開,這堤壩便會毀損,身後洪流滾滾而出,那將是什麼。無法收拾的局面。
我紫皇清流的人生,並不是如你這樣單純的小姑娘這麼簡單。
我肩頭擔負着的,不止是你所渴望着地情愛。
所以我也是。深爲之害怕。
所以我不敢,不想。不能去愛。至於……
拼了命也要去愛一個人嗎?
我。大概是沒有那份資格的吧?
雖然,曾經也這麼想過。
好好笑。
呆呆地望着庭院外的天空。天色陰沉沉。而楊戩的臉忽地又出現眼前。
他說:牽了我的手,就不能再放開哦。
當時他的神色,一絲祈求,一點盼望,末了聽我答應,是那麼開心。轉過頭,望着庭外,淡淡的天光,彷彿是老天悲傷的顏色。
只是,這一切,真是好笑。因爲我竟然到現在仍舊不知自己該怎麼去做。
龍吉讓我想一想,再想一想,那麼,我就想想吧。
幸虧,她不曾讓我一秒抉擇。
我,尚有時間的,不錯,尚有時間。
“清流。”低低地聲音從身旁響起。
我慢慢地轉過頭看。
一身素衣,長髮在肩頭散亂,臉色有些白,黃天祥站在我身旁,低低地叫着。
“天祥?”在臉上露出笑容,雖然不知爲何而笑,我身子一動,下了欄杆邊,問,“你的傷勢,如何了?”
“已經無礙。”他舉起雙手,當空一招,又看着我,“我聽丞相說過了,要多謝清流你出手替我療傷。”
“那是應該的。”我淡淡一笑。
說起來,也是流光手下留情。
否則地話,天祥一介凡人,怎麼會有力氣支撐到我來替他療傷。
流光若是誠心要取他的性命,當場就算是一百個黃天祥也被打死。
可是流光沒有。
一剎那又想起他,不由地心情黯然。對上黃天祥關懷雙眼,卻又笑着:“雖然說你地傷勢眼睛沒有大礙,不過也需要靜靜休息,免得讓武成王擔心纔是,更何況,日後戰事必定不斷,若不好好休息地話,怎麼再上殺場。”
黃天祥看着我:“清流,我知道,我的身體我清楚,已經好了十有,丞相也對我說過,適當地運動對於及早恢復也有好處,更何況,我並非是無事閒走,我找你,是……有事的。”
“何事?”我問。看他忐忑面色,素衣貼身,風颯颯吹來,不由心底憐惜,伸手拉了他的手,“等一下再說,先跟我來。”
黃天祥不動,他穿的少,手心卻是暖的,執手那一瞬間,我恍然想到以前那不足十歲的孩子,如今卻已經長大成人,也能出陣殺敵,人人稱羨年少俊才,而他的手,也實在不是昨日那小孩子軟綿的小手了,一念至此,不由停下來腳步,鬆開了他的手。
黃天祥烏溜溜的眼睛看我一眼,張口:“清流。”
我尷尬一笑:“剛纔的地方風大,你衣衫單薄,恐怕受涼,還是在這裡吧。”
黃天祥怔怔看着我,卻不說話。
他的反應如此古怪,我若再不說話,兩個人只能雙雙沉默,我只好勉強衝他一笑,又轉頭看了看天色,才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微笑着說:“那現在……天祥,你來找我是爲了什麼事?”
他仍舊不回答,邁步上前,靠我近很多。
我下意識地仰頭,才能看到他面色。
“清流,你……能教我法術麼?”天祥忽然開口。
我驚了驚:“什麼?”
天祥看着我,伸出手,按在我兩側肩頭,說道:“請你教我法術,清流,我想要變強,能夠擁有更大的力量可以保護你。而不是像這次一樣,還需要你去救我。”
少年的雙眼,牢牢地盯着我,邊緣似有一絲紅。
“可……可是……”我望着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好。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清流,求你答應我。”手上用力。
我轉頭看他的手,皺起眉頭:“天祥,術法之事,並非一蹴而就,說成就成,要經過很長時間的修煉,一步步來,況且你武藝出衆,小小年紀,已經能讓西岐衆將刮目相看,將來稱爲一代名將之日儼然不遠,何必想要涉足自己不擅長的領域,自討苦吃。”
“可是,我不想只是如此。”他鬆開手,臉上露出失望神色,“我日日操練,就是爲了變得更強,能夠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
臉一轉,咬緊了牙關。
“天祥。”我心中瞭然,上前一步,伸手拍上他肩頭,“你已經做的很好,何況,就算是練習了術法,放眼天下,奇人異士層出不窮,強中自有強中手,沒有誰敢稱天下無敵,照我看來,所謂術業有專攻,你不如練好武功,這已經夠好。”
“清流!”他咬了咬脣,望着我。
“聽話。”此刻倔強卻無助的表情,卻有幾分往日那小孩子的神色,我不由地一笑,溫和地勸。
黃天祥看着我,忽然不語。
“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回去休息吧。”我微笑着說。
“清流……我,我聽你的。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他忽然遲疑着,臉慢慢地紅了起來。
“什麼事?”我看着他。
天祥遲疑片刻,忽然說:“清流,我記得,在我在朝歌的時候,我曾經叫你清流哥哥。”
我心中一跳,勉強說:“是啊,那又如何?”
“可是……”黃天祥皺起眉頭,“可是,我回憶起來,總會想到有那麼一幕,我似乎見過你身着女裝的樣子……”
我啞然無語。
天祥鼓足勇氣,小臉漲紅,忽然說:“那麼清流,你能否告訴我,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在瞬間很想掩面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