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一百二十九
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周澤擡起頭靜靜地看着走出的人影。
眼中的迷惑漸漸變成不可思議,最後變爲震驚。
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爲什麼?他手上拿着鐮刀?
父親?!!
“哦?哪來的老頭?”秦隻看着緩緩向着自己走來的男人,並且不以爲意地朝着亡魂揮了揮手,“不用管他,先吃了周澤。”
亡魂綠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然後走向伏在地上的周澤,握緊了那雙有力的拳頭,一拳轟向了伏在地上的周澤。
周澤看着越來越近的拳頭,心灰意冷。
叮!
嗤!
一把鐮刀砍在轟來的拳頭上,徑直把鎖鏈砍斷,並且把那個碩大的拳頭直接砍成了兩半。
啊!!
亡魂竟發出類似人類的呻吟,兀地倒退了好幾步。拳頭從中間裂開,血液噴灑而出。
父親走上前去,擋在了周澤的面前,狠狠地將鐮刀拄在地上。
當!
鐮刀扎碎混凝土,發出一聲如同金戈鐵馬般的蕭肅之聲,鐮杆淺淺地插在地上。
那佝僂的身影似乎挺了起來,變得如同山一樣高大挺拔,讓周澤有一種即使末日浩劫來臨,這座山也能爲自己擋住一切的錯覺。
父親沒有說別的話,只是低喝了一聲,“走!”
周澤愣了愣,然後醒悟了父親的意思,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往樓梯口逃去。
看到到嘴的食物就要就此跑掉,亡魂低吼一聲,呲着牙就要追上去。卻沒想到秦隻揚起手,制止了亡魂的行動。
“讓他跑就是,大不了再抓回來……不過,我倒是對這個男人突然有了興趣。”秦隻獰笑着,拿出了自己的鐮刀。
周海毫不畏懼地直視着秦隻,看了看亡魂那隻正在緩緩復原的手,“你要單挑嗎?”
“有意思,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裡的死神,但你放走了他,只好用你來填充我那寶貝的飢餓食慾了。”秦隻招手示意亡魂退下,“放心,我和你,一對一。”
“兩個一起上也沒關係。”周海淡淡地說道。
秦隻一愣,鬆了鬆筋骨,笑得更爲可怕了,“我要你死。”
鐮刀帶着兇猛的攻勢朝着周海砍去。
當!
雙鐮相撞,激起些許火星後互相彈開。
秦隻倒退了四步,周海倒退了兩步。
秦隻眼神一狠,鐮刀一翻直直砍向周海的腰間。
呤呤!
一根鎖鏈憑空飛出,直襲秦隻的雙目。
秦隻一驚,連忙歪頭。與此同時,砍向周海側腰的鐮刀也失去了力度和準頭,被周海用左臂擋開。
周海的鐮刀也劈了過去,帶着呼呼的風聲及千鈞之勢。
秦隻慌忙收鐮抵擋。
當!
一聲猛烈的撞擊聲,如同撞鐘一般的極爲雄渾的聲音,地上的塵土都似乎因爲這一聲,如同漣漪一般擴散開來。
秦隻狼狽地退了好幾步,握鐮的雙手早已被周海的那一下撞麻。
“怎麼可能!”秦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論腕力,自己竟然會輸給一個看似蒼老的男人。
“不可能!”秦隻嘶吼一聲又衝了上去,鐮刀化作好多道影子,砍向周海身上的各處要害。
數聲金屬相撞的聲音發出,周海揮舞着手中的鐮刀,竟一一將那些影子擋下,並且發動了更爲兇猛的攻勢。
樓頂盡是刀刀相交的清脆響聲,在周海兇猛的攻勢下,秦隻竟然出現了些許不支。
退後的步伐變得更快了。
周海的攻勢忽然也隨着秦隻的退後而緩了下來。
秦隻驚訝地擡起頭,發現周海並沒有立刻追上來,並且他的行走步伐有一絲絲的不自然。
秦隻連續退了好幾步,周海立刻被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秦隻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十分奸詐,十分刺耳,“我當爲什麼,原來你竟然是一個瘸子,哈哈哈哈!”
周海不語,眼神淡淡地看着秦隻,即使被發現了弱點,仍舊沒有絲毫驚慌的感覺。這種姿態,與那個平時抽菸酗酒的男人截然不同。
秦隻一陣小跑,繞着周海,“怎麼樣瘸子,能夠跟上我嗎?哈哈哈!”秦隻張狂地笑着,在跑動的過程,時不時對周海發動陰險的攻擊。
周海眼神凝着,就像全神貫注的鷹皋,時刻防範着毒蛇的進攻。
磁!
周海豎鐮險險擋開了秦隻捅過來的鐮刀,兩杆鐮刀擦出亮眼的火花。
漸漸地,秦隻加快了進攻的頻率,但即便如此,周海每次都準確無誤地擋開了秦隻的攻擊,並發動反擊。
但由於秦隻跑動的速度過快,而周海的腿腳不便,周海的攻擊,很難碰得到秦隻。
嗤!
周海出現了一絲失誤,秦隻那毒蛇般襲來的鐮刀擦傷了周海的後背。
“怎麼了?你怎麼出現失誤了?你的抵擋怎麼越來越無力了?”秦隻的嘴角勾起,不停地在周海身邊笑着,“你老了啊,而且還瘸了啊!哈哈哈!或許你年輕的時候,我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你只能被我一點一點耗死啊!”
秦隻的攻擊越發陰險刁鑽,周海身上的傷口逐漸多了起來。
暗紅的鮮血無力的墜落,滴在地上,被塵土吞噬。
傷口一道比一道深,周海的喘息聲變得更爲急促,並且臉上已經露出疲色。
秦隻盯着周海那張有些蒼老的臉,嘴裡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老了。”
……
身上的傷口還在復原,疼痛感驅使着周澤不停地往遠離那棟樓的方向跑。
傷口復原的速度又變慢了,難道是因爲受的傷太多了,所以紅色薔薇耗損過度?
周澤已經無力再想這些,只想着快點逃離,逃離那個可怕的地方。
一直以爲,只要召喚出魂鐮,釋放出體內的惡魔,就能夠贏過任何人。
但這次失敗了,即使那把黑鐮,仍然沒有贏過那個恐怖的亡魂。
這讓周澤一直以來的依賴轟然倒塌。
它不是萬能的,它也會輸。
周澤害怕了。
嘭!
一塊石頭絆倒了周澤,讓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澤呻吟着想要從地上起來,但傷口裂開的疼痛讓周澤又趴了回去。
周澤忽然想起了父親。
爲什麼?他會是死神?他是死神,不就意味着,他早已經……死去了嗎。
周澤眼中涌出了淚水。
忽然,周澤腦海出現了片刻的呆滯。
地上似乎有一朵花,一朵野花,在寒冷的冬季,有着將要枯萎的趨勢。
花?
花……
一朵無比豔麗的迷人的花朵在記憶中緩緩盛開……
青綠色如同翠玉一般的根莖,迷離的似乎帶着七種色彩的花瓣,還有那末端染着螢光的花芯。
好像,在哪裡見過……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
父親……
記憶被強力拉扯,在痛徹心扉的感覺下,被撕成碎片,散成粉末……
……
人山人海,人潮涌動。
這個時節,登山的人越來越多了,摩肩擦踵地都想往那座山上擠,然後攀至頂峰,留下一張紀念的照片。
“小澤,你要左邊這個還是右邊這個?”周澤的母親彎腰指着那各不相同的冰糖葫蘆問道。
“都要。”小周澤回答道。
“哎呀,小澤,做人不能太貪心哦,二選一,只能挑一個。”周澤的母親擺着手指說道。
“那就都不要。”小周澤低下頭悶悶說道。
周澤的母親看着低着頭的周澤,無奈地嘆了口氣,對那個賣冰糖葫蘆的人說道,“給我來兩個,就要那兩個。”
小周澤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走吧,跟爸爸一起去登山,那麼高的山,告訴爸爸,你想不想上去?”一個男人抱起了周澤,笑着問道。
“想!爸爸要帶我去最高的那裡。”周澤小小的手指指着遠處最高的山峰。
“那我們出發咯!”男人朝着山坡小跑着。
“出發咯!”周澤揚着手臂笑得很開心。
“慢點,你們慢點跑,不要摔倒了。”周澤母親在後面擔心地說道。
爬到大概山半腰的位置後,一家人都已經累得不行了。
“爸爸,揹我。”小周澤撅着嘴說道。
“周澤是不是男子漢?告訴爸爸。”男人忽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小周澤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
“那就應該儘自己的努力爬上去!”男人看着周澤的小臉說道。
“唔……可是我好累……”小周澤一屁股坐在地上。
wωω▲ тTkan▲ ¢O “那我們速度放慢一點吧。”男人說道。
“哦。”
速度一慢下來,後面的人潮便擠了過來,十幾個人走過,一家三口便被衝散了。
周澤小小的身影更是一下子就被人潮淹沒了。
“爸爸!”小周澤好不容易擠出了人潮,卻發現父親的身影看不到了,一時慌了。
“爸爸!”小周澤轉來轉去,最後走進了一條人流比較稀少的山路。
那條路很長,小周澤走了很久。
再停下來的時候,小周澤發現周圍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爸爸!”小周澤試探性地喊了一句。
無人迴應,只有遠處人羣嘈雜的聲音。
小周澤轉過身,繼續沿着那條路走去。
人無法稀少了,到最後,竟只剩下小周澤獨自一人。
路終於到了盡頭。
路的盡頭是一處翹起的山崖。
小周澤看到沒路,正想原路返回的時候。
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