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彷彿分割世界的黑色終於消失了,一護身上的繃帶開始斷裂,在空中化爲粉末。
‘無月’就像這個名字一樣,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純粹的黑,並非沒有力量能與之抗衡,而是不存在這樣的力量去抗衡無盡的黑暗。
而另一個意思,使用完此招之後就再也不會有月牙天衝了,凝聚了身爲死神所有的力量,一擊過後的一護終究成爲一個普通的凡人。
他腳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可嘴邊卻浮現出久違的笑容,或許無月代表的是絕望和死亡的黑暗,可過後它卻又帶來了希望,生的希望。
藍染覺得自己正墜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黑暗吞噬了他的視覺、聽覺、乃至到最後,他彷彿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所有的憤怒、屈辱也好,不甘也罷,都漸漸變得不重要了,而至於什麼是重要的,也有些想不起來了。
不斷地下墜,不斷地……
藍染試圖去掙扎去反抗,可依舊在下墜,他的世界依舊是一片黑暗。
可能是一瞬間,也或許過了很久很久,無法以百年和千年這樣的數字去衡量的時間,他意識到自己在失去一切,然後,他便失去了一切。
真是如一場噩夢一般的經歷,短暫又漫長,終於,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在等待什麼之時,他的世界終於出現了第一縷光、第二縷、第三縷……
直到他世界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個殘破卻真實的世界出現,讓他如釋重負。
藍染深深吐了一口氣,四肢傳來的無力和陌生彷彿他是個剛剛誕生在這世上的孩童,他甚至相信他是真的重生了一會,因爲先前他確確實實經歷了一次死亡。
此刻的他又恢復到之前有着人類面孔的模樣,沒有詭異的翅膀,崩玉的光芒似乎也暗淡了一些,除了嘴角一塊彷彿獸牙的碎塊,他和一般的人類似乎沒有兩樣。
“這樣還沒死嗎?”
一護虛弱的聲音傳來,藍染擡起頭,正對上一護有些驚訝的眼神,而這眼神也最後完完全全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回想起了纔剛過不久的自己的癲狂與不甘,也回想起了對面這個男人,所展現出的令他羨慕而又憤怒的姿態,只是如今,對方似乎終於迴歸到了一個人類的水平。
雖說還能感覺到靈壓,
但一護的靈壓在藍染感知中是那般脆弱,如風中殘燭都不需要用太多力氣,就可以將其吹滅。
“看來,最後還是我贏了,黑崎一護。”藍染站起身,攤開空無一物的右手,“你看到了嗎,我的斬魄刀也消失了,就和你一樣!”
藍染沒有死,這對一護來說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不光沒有死,看對方的樣子,就好像沒有受一點傷似的。
他下意識地邁開步伐想要去戰鬥,使用完最後的月牙天衝後就會失去所有死神的力量,這種事早就被他拋在了腦後。
可這卻是他不得不面對的事實,連一步都沒邁出去,一護便跪倒在地上。
或許他還有爲守護的一切去戰鬥的勇氣與覺悟,但顯然,他已經沒有這樣的條件了。
“看來,你暫時得到的力量已經消失了。”
藍染奚落了句後接着說道:“但我不同,看到了嗎,黑崎一護,在崩玉看來我已經不再需要斬魄刀這種東西了,我會永遠的踏入你曾進入的領域!”
藍染狂笑着,雖然他現在也沒有力量充沛的感覺,可他能察覺到,力量正在他體內一點點地復甦。
“已經沒有人能夠再阻止我了,蝶冢宏江不行,哪怕你還能達到那樣的境界,也再也無法阻止我了,黑崎一護!”
先前擠壓的所有情緒都在此刻釋放了出來,藍染一步步走向一護:“其實我該感謝你的,黑崎一護。可對給予了我無盡屈辱的你,我無法原諒。”
“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把我逼到這種程度,你該感到榮幸,即便死了也應該沒有遺憾吧。”
面對逼近的藍染,一護掙扎着想站起來,可卻怎麼也做不到,他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藍染來到面前,即便不想認命,可一護也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已經沒有人能夠救他了。
藍染緩緩舉起手,沒有之前一護使用無月時的氣勢,也沒有釋放太過的靈壓。
他看得出來,此時的黑崎一護就是個普通的人類,根本不值得他去費太多力氣。
就當那隻手要落下之時,異變突生,一束橙紅色的火苗突然從藍染揚起的手腕上鑽出,對方的動作也隨之一頓。
“鬼道?什麼時候?”
藍染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體內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埋下了鬼道,而現在恐怕就是爆發的時候!
彷彿是爲了印證他的猜測,一束又一束的火苗從他的手腕,手臂,眉心,胸口等等部位冒出,一時間,藍染就好像個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樣。
這些火苗沒有燃燒多久都紛紛開始凝固,彼此連接看樣子是要將裡面的藍染給封鎖住一樣。
“到底是誰?蝶冢宏江?是吧,我知道是你!”
沒辦法,在這世上要是誰能和鬼道第一時間聯繫在一起,那肯定是宏江了,即使不是他,但凡是這類不知不覺把鬼道埋入敵人體內的事情,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
“這種事交給他確實很令人放心,不是嗎,藍染先生?”
浦原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護轉過頭, 只受了些輕傷的浦原正扶着帽子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藍染則偏過頭,“蝶冢呢,他不敢來見我嗎?”
“不敢談不上,不太好意思倒是真的。”
宏江的聲音也傳來,下一刻只見夜一攙扶着他出現在浦原身邊,他雖然看上去只是肚子被掏了個洞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可論行動力他纔是最差的那個。
別說走了,要沒有夜一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雖然說對待敵人使用些手段沒什麼不好意思,但總歸不光彩就是了。”
“你以爲憑藉這樣的鬼道就能困住我嗎?”藍染不屑道:“看着吧,我馬上就能破開它!”
也不知道包括浦原和夜一在內的衆人,是因爲都或多或少帶傷無法阻止,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四人就真的眼睜睜看着藍染去衝破鬼道。
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如果那鬼道還在藍染身上蔓延不算變化的話,那就是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