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古麗很糾結,對她來說,王笑實在是個讓她琢磨不透的人。.
雖然才接觸不久,但是她卻看到王笑幹了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先不說她這隻突然變小的胸,就連王笑能夠在隋慄方戒備森嚴的別墅裡出入自如,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就已經讓她驚駭不已。
除此之還,更有黃三甲和王大頭莫名其妙地同時變成植物人,如果說這兩個人落得如此下場跟王笑沒有關係,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還有就是在寵物醫院的洗手間裡,那個多年前曾在命理界頗有名望卻突然隱退消失多年的老人,爲了王笑,不但當着她的面給金水市新任公安局長打了一個簡短的電話,還給有着雄厚黑道背景的陸正南打了一個電話,這足以看出王笑絕非泛泛之輩。
她現在更是搞不清楚,王笑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如果只是想讓她跟黃三甲和王大頭那樣罪有應得,他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如果真的想讓她心悅成服地配合他搞垮隋慄方,王笑的做法顯然也不太妥當,甚至有些畫蛇添足。
而且,讓她找幾個幹盡了壞事家裡有兒有女的傢伙過來籤保單,這舉動更是讓她匪夷所思,如果王笑只是想要錢,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此。
蘇古麗聽完王笑那一大通莫名其妙的大道理之後,思索很久,這才擡頭盯着王笑的眼睛,平靜地道:“讓我找幾個幹盡壞事兒的朋友過來,還要讓他們有家小,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和這幾個朋友,像黃三甲和王大頭那樣,在這個酒店的房間裡變成植物人吧?”
“你這人,典型的黑暗向,你就不能往陽光一些的方向思考一下?說實話,我討厭你這樣的人,更討厭跟着你幹了很多壞事兒的人。可是,我更不願看到這些人的子女,以後會被迫追隨你們,重蹈覆轍。我這麼做,一來是幫我朋友完成業績任務,二來也是想讓將來的社會少出幾個像你們這樣的混蛋。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現在不打電話找人,我們立刻就走。”王笑說着,擺出一副隨時都要走的姿態。
蘇古麗見狀,也無可奈何,只得掏出手機,挑了三個符合條件的人,分別給他們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刻趕來酒店。
王笑等蘇古麗打完電話,回頭看到李豔緊張得一直站在那裡,便拉來一張圓椅讓她坐下來,然後又給她拿了一盒果汁飲料讓她喝。
蘇古麗坐在牀頭,冷眼旁觀,看着王笑這麼溫和地照顧眼前這個比她大上幾歲,膽子和氣場卻要比她小很多的女人,有些好奇這兩人的關係。
王笑自己也拉來一張椅子,在蘇古麗的對面坐下來,點上一支菸,翹着二郎腿,望了一眼蘇古麗,跟她介紹道:“我最初的一份職業就是吉祥保險公司人民路營業區的推銷員,後來做了小組組長,豔姐是我的組員。”
蘇古麗自始至終都沒跟李豔說過一句話,如果不是這會兒實在是閒得無聊,她都懶得正眼看一眼這個太過於普通的女人,此刻聽到王笑煞有介事地向她介紹,她也只淡淡一笑,扭過頭去,雙目放空。
“呵,你不要看不起豔姐,在我看來,豔姐可是個非常成功非常幸福的女人,而你則是一個非常糟糕非常失敗的女人,在豔姐面前,你沒有任何資本值得驕傲。”王笑氣定神閒地說道。
“哼!”
蘇古麗不屑地冷哼一聲,掏出自己的煙,也跟着抽出一支點上,悠然地抽起來。
“你要是不信,那我就來給你剖析剖析。”王笑望了一眼李豔,又望向撇過頭去的蘇古麗,說道,“咱就先說說誰更勇敢。我知道你十幾歲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境,也是這個時候開始跟着隋慄方過上了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曰子。雖然我沒聽你說過,但是你從的言行舉止,從你的每一個神態裡,我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你把自己的墜落歸結於年少時的不順。其實,這是逃避,是懦弱,是魔鬼墜落的藉口。”
王笑略一停頓,接着說道:“如果我告訴你,豔姐所遭遇的困難,要比你當年更難熬,估計你也不會相信。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單身媽媽,沒有高學歷,沒有牢靠的家世背景,沒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母子倆終年擠在租住的小得不能再小,舊得不能再舊的房子裡。可是人家沒有認輸,沒有讓這些困難成爲她怨天尤人的藉口。她給人家掃地,給人家做家務,做零活,但凡是不需要文憑的苦活累活,她基本上都做過。但是人家過得很踏實,很自由,很幸福。”
王笑抽了一口煙,吐出繚繞煙霧,悠悠地道:“真正的勇敢,不是你敢跟人拼刀子,不是你在面對誘惑時敢於火中取栗,也不是你可以投到惡人麾下狐假虎威地向弱小耀武揚威,而是能向豔姐這樣,敢於承受這些苦難,敢於在看不到明朗未來的時候,仍然能夠堅定地堅守做人的本分。”
“哼,少給我灌雞湯,我不吃這一套。”蘇古麗輕蔑地道。
“你啊,不但是個膽小鬼,而且還是個自以爲聰明的傻子,你到現在都沒看出來隋慄方已經變陣了嗎?你真的以爲,隋慄方下了血本拿出幾百萬的資金做秀,真的就是怕我一個王笑嗎?你真的以爲我把馬勇敢打得落花流水,把他送進局裡蹲上一段曰子,隋慄方就嚇得這麼大動干戈忙不迭地給自己唱高調嗎?”
王笑說着,輕嘆一聲,自嘲道:“好吧,一開始我也沒看出來,不過現在看清了。隋慄方真正害怕的只是兩方面的勢力,或者說是兩個人,一個是官方勢力洪宴民,一個是背景更爲複雜的陸正南。洪宴民這邊是想借隋慄方剷除楚淮陽的朋黨或者說是利益團體,培養自己的勢力。至於陸正南這邊,不過是想趁火打劫渾水摸魚而已。說到底,隋慄方的對手本來應該只有陸正南一個,只是楚淮陽已經退休,而楚淮陽培植的親信權勢和能力都有些差強人意,所以隋慄方不得不連楚淮陽的那份重擔也一同扛起,同時面對陸正南和洪宴民。”
王笑從椅子上起身,慢悠悠地踱到蘇古麗跟前,說道:“隋慄方這兩年竭盡全力地高調地做慈善,就是因爲他抱有兩個幻想,一是儘快傍到一個更大的靠山,儘早結束這段令他不安的空窗期;第二嘛,就在是關鍵時刻如果還傍不到新的大靠山,就要及時果斷地搞肅清,把自己見不得光的血腥資本通過非常手段來漂白,讓官方無從下手,讓虎視眈眈的對手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蘇古麗聽到王笑這麼一分析,後知後覺,頓時覺得後背冷嗖嗖的。
“你之所以到現在仍然沒有發現異常,那是因爲燈下黑。隋慄方想要傍新靠山的幻想已經破滅,而春節之前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是最爲關鍵的一段時間,所以他必要在這段時間裡及時肅清那些以前替他賣命,以後可能會壞了他好事兒的隊友,迅速清洗隊伍,漂白自己的資產。而且,他現在已經動手了。”王笑面目冷峻地對盯着蘇古麗的眼睛說道。
其實,這些都是龍河山給他提的醒,他才弄清楚這背後的玄機。
蘇古麗夾着香菸的手微微抖了抖,雖然幅度極小,常人不易察覺,可是對於感官非常敏銳的王笑來說,一切都盡收眼底,心裡已經有數,知道蘇古麗已經有所鬆動。
“看來你那三個朋友還得一會兒才能趕到,你趁這個時間不妨仔細回憶一下,最近幾天隋慄方是不是有什麼反常的地方?”王笑說着,重新踱到椅子跟前坐下來。
李豔坐在一旁,聽得是心驚肉跳,雖然聽不太明白王笑跟這個女人說的是什麼事情,可是她也能聽得出來這絕對不是小事兒,嚇得她一盒果汁連一口都沒喝。
蘇古麗不用仔細想,前幾天的早晨,隋慄方突然對她說了那一番有些怪怪的話之後,她就已經有些異常感覺,只是她一直沒敢往那方面想罷了,如今被王笑這麼一剖析,更加印證了她的直覺,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那種在你危難時刻拉你一把,然後就讓你做他的爪牙,指使着你爲非作歹甚至是作賤自己來爲他謀取利益的混蛋,根本就不是你的恩人,他不過是趁虛而入的豺狼罷了。”王笑瞄了一眼蘇古麗,繼續對她做心理攻勢。
蘇古麗不說話,只是秀眉微蹙,面色陰鬱,抽菸的動作更頻繁,手指間的細長香菸燃燒得更快了一些。
“酒店外面有一轎黑色轎車,那是隋慄方找來監視你的,估計跟着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你想確認一下,等會兒我們離開的時候,我可以告訴你車牌號。不過,只怕你今晚就會遭殃,如果你現在死了,你覺得你這輩子,除了報怨上蒼不公,你還有什麼?至少在我看來,你一無所有,甚至你都沒有體驗過做媽媽的幸福。所以我才那麼肯定地告訴你,跟豔姐比你起來,你纔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如果我現在就百分之百的相信你,那我就有可能是天底下最笨最傻的女人。”蘇古麗掐滅已經燃盡的菸蒂,擡眼望着王笑,面無表情地說道。
“如果你這個時候仍然不相信我,你不但是最傻的女人,還是最膽小的懦弱女人。”王笑直視蘇古麗,鎮定自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