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雖然很好奇陳半仙用了什麼法寶讓蘇古麗乖乖就範,但是問了兩遍,陳半仙都不肯透露半點兒實情,他也只好作罷。
小姑娘的狗狗做完手術,王笑又開車送她和狗狗回家,等他和陳半仙從小姑娘家出來時,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多鐘。
王笑看到快到午餐的時間了,便對陳半仙說道:“大爺,今天中午我請客,有沒有比較有特色的館子推薦一下?”
陳半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聽說王笑想請他吃飯,習慣性地拂了一下長長的鬍鬚,微微笑道:“今天中午輪不到你做東了,有人早就約好了要請我吃飯,正好這頓飯的主題跟你也有一些關係,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去好了。”
王笑聽了,好奇地問:“跟我有關係?是什麼飯局?請你吃飯的人是誰?”
陳半仙聽到王笑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哈哈一笑,說:“想知道嗎?想知道就跟我一起去吧?”
王笑搖搖頭,說道:“人家是請你吃飯,又沒有約我,我不請自來,不大合適。”
陳半仙眯起眼睛,盯着王笑,故意激他:“我看你是不敢去吧?”
“呵,大爺,你不用激我,就算是鴻門宴我也敢去。我只是擔心給別人添麻煩。”王笑說道。
“不麻煩,你要是能陪我過去,請客之人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可能會嫌棄?”陳半仙說道。
“那你得先給我透個底兒,告訴請你吃飯的人是誰。”王笑說道。
“你信不過我?”陳半仙微笑着。盯着王笑,輕聲說道。
王笑見陳半仙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只好不再多問,答應陪他一同赴約。
中午十一點半,金水市北環,菲唐飯店。
王笑把車停好,和陳半仙一起進入飯店,不等服務員引領,直接往二樓包廂走去。
“大爺,你以前來這裡吃過飯嗎?”王笑一邊拾級而上。一邊問道。
“沒有,好多年沒往這邊轉悠過了,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吃飯?也就是請我吃飯的那個傢伙兒,說這兒的風格比較適合我這樣的老古董,所以纔在這裡訂了個包廂。”陳半仙自嘲道。
“這家飯店的老闆我認識,算是我一朋友,這裡不只是硬件裝飾有特色。飯菜也挺有特色的,味道也不錯,選這裡來招待你,絕對沒有選錯。”王笑說道。
“你這位朋友挺會做生意的,這一進店裡,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陳半仙說着。一邊爬樓梯,一邊打量着飯店的各個細節。
“我還是很好奇,請你吃飯的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也不出來迎接一下,看來是個大人物。”王笑說道。
他這一路都在揣摩請陳半仙吃飯的人會是誰。此刻他看到以陳半仙的身份,也沒人出門迎接。就感覺這請客之人肯定身居要位,或者年齡輩分要比陳半仙還要高出一截。
“估計他本來是想出門迎接的,但是看到你也來了,嚇得又縮回去了。”陳半仙調侃道。
王笑跟着笑了笑,也沒當真,以爲陳半仙在開玩笑。
兩人到了二樓,王笑對這裡很熟悉,就算沒有服務員引領,他也很輕鬆地就帶着陳半仙找到了那間包廂,輕輕叩響了房門。
房門應聲而開,王笑看到這開門之人,不禁爲之一愣,這開門的正是在賭城帶着他和陸美姬登船的龍叔。
“陳老師快請進,小龍沒有出門迎接,有失禮儀,望陳老師見諒。”龍叔在陳半仙面前,就像中學生見到班主任似的,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小龍啊!咱也不是外人,跟我就別說這些見外的話了。今天我自作主張,帶着王笑一起來了,希望你們也別見外,既然有機會坐到一塊兒,咱們都可以把話給說透嘍,免得有隔閡和誤會。”陳半仙說道。
陸正南這些年,每年都回來金水兩趟,每次都會帶上一些天然珍稀補品或者古籍善本作爲禮物,親自登門拜訪陳半仙。
陸正南和陳半仙有過一些交集,當年陸正南從意氣風發的年少輕狂,猛然遭遇巨大的挫折和打擊,甚至差點兒死於非命,正是陳半仙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才讓他撿了一條小命。後來陳半仙勸他放下仇恨,在千里之外的東南城市隱姓埋名,做一個普通小市民,這樣纔會有圓滿的後半生,可惜陸正南當時沒聽陳半仙的勸告,現在後悔也晚了。
尤其是最近這幾年,陸正南的身體每況愈下,這心裡也就越來越覺得空落淒涼,卻很難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只能抽空去找陳半仙傾訴一下,可以說,陳半仙這幾年更多的時候,是在扮演陸正南的心理醫生這個角色。
陸正南聽到陳半仙說出這番話,立刻從龍叔身後閃出來,笑呵呵地跟陳半仙說道:“你不知道,上次我和王笑有緣在賭城相遇,我跟我女兒說,有機會找王笑坐下來好好談談,可惜我那女兒還在生我的氣,也沒幫我傳這個話,今天你能把王笑請來,正南可是求之不得啊!”
他也摸不清是陸美姬沒有給王笑傳達他這番話,還是王笑故意不給他這個機會,但是既然當着陳半仙和王笑的面前,他也只能把責任都推給陸美姬,而不敢對王笑的任何不滿和報怨。
王笑面無表情地站在陳半仙旁邊,不想進屋。
陳半仙見狀,便對他說道:“王笑,你和陸美姬的事情,還有前幾天在賭城發生的不愉快,正南都告訴我了。這事兒,確實是正南辦得不對,前幾天在電話裡我就是這麼說的,現在當着他的面,我還是這麼說。我知道,你跟正南不是一路人,說實話,我跟他也不是一路人,可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哪能只跟一路人有交集?我也可以當着正南的面,在這兒說一句實話,正南確實不是個好東西,幹了很多缺德事兒,年輕的時候我怎麼勸都勸不住他,他還生我的氣,十幾年都沒跟我聯繫,也就這幾年扛不住了,體會到我當初的一片苦心都被他這混帳給當成驢肝肺了,才厚着臉皮又跑我這兒訴苦來了。我當初對他就沒有什麼期待,現在對他更沒有抱什麼期望。可是,他再不是個東西,咱也得給他個說話的機會不是?”
王笑見陳半仙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怎麼着,也得給他幾分薄面,要是就這麼甩袖而去,就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跟着陳半仙進了包廂。
陸正南被陳半仙當着王知的面數落一通,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嘴上沒敢說什麼,畢竟現在有求於人,而且心裡也清楚陳半仙說的都是事實,只是他身爲江湖大佬被人當着一個後生的面這麼赤/裸地數落,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爽。
陳半仙也看出來了,但是也沒往心裡去,他纔不會因爲陸正南不爽而就刻意去逢迎討好他,該說什麼,他還是會說什麼。
包廂裡沒有服務員,這是陸正南特意安排的,所以龍叔在這裡,就充當起了服務員的角色,給這老少三人沏茶斟酒。
陳半仙見王笑和陸正南兩人都有些拉不下面子,便從中斡旋,他對陸正南說道:“正南,弘一法師曾經說過,有才而性緩定屬大才,有智而氣和斯爲大智;臨事須替別人想,論人先將自己想;不近人性舉足盡是危機,不體物情一生俱成夢境。如果你當年真的能領悟這幾句話,哪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別以爲你現在有些呼風喚雨的本領,在江湖上有一些地位,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可你那地位是用錢堆出來的,你那威望是用命換來的,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現在只是有日薄西山之勢,便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當年那些對你唯命是從的所謂弟兄,都已經有些不太好使喚了,真要到你臥牀不起的那一刻,你覺得還會有誰怕你懼你?還會有誰想你念你?恐怕沒有一個人,甚至連你那個女兒都不一定會在乎你的死活。所以,在我這個於世無爭的老頭子眼裡,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都到這個時候了,你說你還有什麼架子好顯擺的?還有什麼面子是放不下來的?”
陳半仙這些話,雖然指明瞭是說陸正南的,其實是說給這兩個人聽的。
陸正南倒也琢磨過味兒來,立刻放下架子,笑着自嘲道:“唉,你說得對,我這一生,總結出來就倆字兒,失敗。前幾天,也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以後絕不再犯。”
王笑也聽出來了,陳半仙引用弘一法師那段話,擺明了也是說給他聽的。先不說他是不是大才大智之人,但說這凡是先替他人着想,他都沒有做到。此刻仔細想來,陸美姬是陸正南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也是他的唯一牽掛,對這個女兒視若掌上明珠,想要取寵於她而做出那樣的荒唐事兒,似乎也就有情有可原了。
但是,真要他跟陸正南打交道,他還有些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