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的除了一輛警用摩托上面那兩名警察之外,後面還跟了一輛警車,車裡只有田所長一人。
那輛警用摩托徑直開到一地凌亂物件的展臺前面方纔停下,兩名警察下車公事公辦地走上前去詢問情況。
田宗虎開着警車故意拉開了一段距離,遠遠地停靠在一旁。
張偉看到後,匆匆走了過來,敲了下車窗,等田宗虎把車窗搖下,他遞上一支菸,客氣於道:“虎哥,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你小子沒少跟人幹仗,但是很少主動給我打電話求助,我這不是擔心你你再出點啥事兒,我也不好收拾?”田宗虎見張偉毫髮無損,這才放心地接過煙點上,美美地抽上了兩。
“我沒動手,不過,高宏磊可就慘了。”張偉喟嘆一聲,有些尷尬地道。
田宗虎對高宏磊可是瞭如指掌,聞聽此言不禁心中一驚,急忙透過車窗望向那棵歪脖子老槐樹附近的戰場,追問道:“對方多少人?”
“一個。”張偉汗顏道。
“一個?”田宗虎驚得張大了嘴巴,半晌才嘀咕一句,“那小子手裡有致命兇器?”
張偉苦澀地搖搖頭。
田宗虎狠狠地抽了兩口煙,感嘆道:“好傢伙,那小子什麼來頭?”
“我也摸不清楚,所以纔想到請你過來,也好摸摸他的底兒,否則我早喊人把他打個半死了。”張偉恨恨地道。
“這個不難,量他也不敢公然跟我們警察作對。不過,我倒好奇。你怎麼會跟這種人槓上?”田宗虎望着站在車窗外面的張偉。好奇地問。
“咳。這個……虎哥,這一次不是因爲生意上的事情,純私人之間的矛盾。今晚上我做東,先去澳洲鮮味館,然後再去水色雲間逍遙一晚。”張偉客氣地道。
田宗虎笑而不語。
他跟張偉的關係比較特殊,張偉名下的幾家健身房,還有兩家在街面上根本找不到或者說在普通民衆眼裡根本不存在的隱秘會所,做着一些隱秘的生意。他是裡面的常客,也是這兩家會所的股東之一,那是張偉白送給他的乾股。
如果是因爲生意跟人發生矛盾,張偉用不着這麼跟他客氣,可是如果是因私人原因,張偉就得多一些誠意了。
兩位出勤民警簡單詢問了一下情況,做了下筆錄,拍了一些照片,然後向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滿臉血漬的高宏磊詢問他的意見。
高宏磊接連在王笑手裡栽跟頭,這會被搞得狼狽不堪。心裡也有了數,知道不是王笑的對手。也就沒敢貿然反撲,可是要問他打算辦,他還真拿不定主意,便望向遠處的張偉。
張偉走過來,打量一番王笑,假惺惺地道:“不管怎麼說,我這哥們被你傷得不輕,必需先送他去醫院了。至於怎麼解決,你先去跟他們去所裡做個筆錄,咱再好好商量。”
“好說。”王笑也沒多說廢話,掃了一眼張偉,心裡已經有數,這位纔是正主,那個看似威武不能屈的傢伙,不過是一走狗而已。
兩位民警見狀,便想要尋問一下圍觀的人有沒有人願意跟着去一趟所裡做個筆錄,畢竟他們也是旁觀者,也好做個證人。
結果那些居民都躲得遠遠的,他們知道這個被打得很慘的傢伙不是好惹的主兒,而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夥子更是了不得,輕輕鬆鬆就把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給揍得慘不忍睹,所以他們兩邊都不敢得罪,只能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狐步男見沒人敢上前替王笑做證,憤青病就要發作,可惜剛一擡頭,還沒來得及站出來張口說話,便看到王笑給他使了個眼色,不讓他多事兒。
他思量再三,忽然覺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組長,竟然有些高深莫測的風範,也許王笑真的有自己的打算,想到這裡,他又悄無聲息地把那隻已經離地的腳輕輕地收回來了。
陸美姬則是站在遠處冷靜地觀察這一切,既沒有聽王笑的話立刻離開這裡,也沒有主動上前幫忙的意思,仿若事不關己,立在那裡若無其事地作壁上觀。
高宏磊直接被送去了醫院,王笑則在一名執勤民警的陪同下坐上了田宗虎的警車,朝橋頭派出所駛去。
田宗虎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打量坐在後排的王笑,越看越覺得這麼一個青澀男生能把有推土機稱號的高宏磊打得滿地找牙,而他身上別說沒有掛彩受傷,連衣衫都出奇的整齊,彷彿壓根就沒跟人發生過肢體接觸似的,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你叫什麼名字?”田宗虎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
“王笑。”王笑微微一笑,隨口說道。
“那才那個滿臉是血的傢伙兒,真的就是你一個人打的?”田宗虎假裝不認識高宏磊,疑惑地問道。
“我沒打他,都是他打我的時空撲了空,自己摔地上了。”王笑訕笑道。
“呵呵,閒聊而已,不做筆錄,你大可以放心說實話。你能把那麼個大塊頭揍成那樣,我打心眼裡很欣賞你。”田宗虎似真似假地說道。
“我說的就是實話,我都不認識他,也不知道怎麼惹了他,上來就掀我攤子,還動手打我,我只是閃躲了幾下而已,我要是真想揍他,估計就得讓急救車過來用擔架擡他了。”王笑一本正經地道。
田宗虎聽得駭然,一開始聽到他前面那一句,還以爲王笑是害怕了不敢承認,可隨後這句就讓心裡爲之一震。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看到那個從來沒有低過頭認過輸的高宏磊被人打得滿地找牙,在王笑面前沒有一點兒脾氣,他肯定認爲剛纔那句話是狂妄自大的王笑口出狂言。
可是此刻,他心裡卻更願意相信王笑說的是實情,也許王笑真的沒有使出幾分力道,否則此刻他也不可能這般氣定神閒。
他開始有些懷疑張偉是不是惹上什麼大麻煩了,從他的直覺判斷,這個坐在身後的王笑,可是一點兒也不像未經世面的雛兒,看來他也得小心謹慎一些,萬一因爲這點兒小事兒捅了大簍子,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張偉等田宗虎載着王笑離開後,也沒理會前去收拾展板和散落一地物件的李豔等人,卻徑直走向仍然立在遠處的陸美姬。
“你是王笑的朋友?”張偉打量着陸美姬,心神搖曳地道。
“別打我的主意,沒用的。”陸美姬說着,瞧都不瞧張偉一眼,徑直朝社區出口走去。
張偉也沒有死皮賴臉地追上去,反正王笑還在他手裡,想要找到這個女孩兒並不是什麼難事兒,何必急於一時。
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陳玉雙,見風波平息,終於壯着膽子跑到張偉跟前,愧疚地道:“偉哥,宏磊沒事兒吧?”
“估計要吃些苦頭,已經去醫院了。”張偉淡淡地道。
陳玉雙一時不知道是該說謝謝,還是該說對不起,此事因她而起,落得這個局面,有些尷尬。
張偉看出了她的尷尬,輕聲說道:“你不用愧疚,這事兒已經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了,我和宏磊下樓的那一刻,這就是我們跟王笑之間的恩怨了,與你無關。”
陳玉雙知道,這只是張偉在安慰她,讓她放下心裡包袱,相比起來,她那個在餃子館胳膊肘向外拐的老公,張偉就顯得有情有義更有男人魅力了,一雙眸子立刻流露出久違的柔情,在張偉面前越發的低眉順眼,神態嫵媚。
張偉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深不可測的王笑和美若天仙的陸美姬,早把陳玉雙給拋到腦後了,自然也沒工夫理會她的自作多情。
“虎哥還在所裡等着我呢!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張偉說完,丟下陳玉雙,徑直走到社區對面,開着自己的車朝橋頭派出所駛去。
陸美姬坐在一輛黑色轎車裡,望着張偉開車離去,這纔開口對坐在駕駛室的龍叔說道:“龍叔,麻煩你跟上去。”
龍叔啓動車子,嫺熟地跟上了張偉的車。
“你確定不需要通知你爸,幫那個臭小子擺平這個地頭蛇?不是我嚇唬你,這傢伙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恐怕王笑落在他手裡,凶多吉少。”龍叔一邊穩穩地開車,一邊唸叨着。
“不用,我不想讓他插手我的事情。王笑這次也沒惹什麼大麻煩,頂多吃點皮肉之苦,再出點錢而已。如果讓他插手,那不只是要犧牲掉我的自由,甚至有可能連王笑都會落入他的掌控之中。”陸美姬面無表情地道。
龍叔所說的那個爸,並不是指路向東,而是陸美姬的親爹。
“你爸當初也有他的苦衷。”龍叔喟然嘆道。
“苦衷?呵,一切都不過是他自私的理由罷了。說實話,我不恨那個把剛滿月的我丟在公園長椅上的媽,但是我不可能不恨那個自私自利不負責任的男人。”陸美姬有些哽咽地道。
最近她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太多的變故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可是她心裡也清楚,她只要稍微軟弱一下,就有可能墜入一張無形的大網,所以沒有選擇,只能堅強。
至於王笑,她也只能在心裡祈禱,她不希望爲了這點兒小事兒就讓王笑跟黑/道扯上關係,跟她那個所謂的親爹,還是避而遠之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