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隊長, 我喜歡你。”
遠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不可謂不震撼。
連十番隊以豪放著稱的松本副隊長,都不曾對五番隊的市丸副隊長有過激表示, 而當衆告白的女孩子, 性格得有多大膽潑辣啊?
瀞靈廷未來的日子估計更熱鬧了。
但是, 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 怎麼又是他?怎麼老是他?!
是不是溫柔型的男人比較吃香, 可我也很溫柔,爲什麼就是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喜歡我呢?
我注意到那個女孩子的靈壓,是很純正的白, 具有那種顏色靈壓的人極少,至少在整個瀞靈廷, 我目前見過的只有六番隊的朽木副隊長和我們十三番隊副隊長的海燕。
據說靈壓是純白色的人, 心靈非常純淨剔透。
叫上野一美是嗎?
說真的我確實很溫柔啊……
很意外在入隊考覈的現場看到她, 相信隊長和海燕也很驚訝,看海燕那傢伙不可置信的誇張表情就知道了。
她落落大方地走進來, 不卑不亢地鞠躬,“浮竹隊長,志波副隊長,佐源十三席,初次見面, 我是上野一美。請多指教。”
她和我認識?什麼時候的事?不可能啊, 如此年輕可愛的女孩子, 我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我驚愕地問:“你認識我?”
她答道:“剛纔, 問過了守在考場外的小慄原前輩, 失禮。”
原來如此。
我考覈過上百名畢業生,從來沒遇到過像她這樣的, 不錯不錯,是可塑之才。
不過,她爲什麼不去考五番隊,而是來我們番隊的考場——藍染隊長怎麼可能不收她?
海燕問出了我的疑惑,“藍染那傢伙,到處走桃花運,太讓人羨慕了!說實話上野真的不打算進五番隊?還是在害羞?要不要我替你和他說?”
羨你個大頭慕,讓人鬱悶的志波海燕!我立刻嗆聲:“得了吧海燕,你和尊夫人恩恩愛愛,就不要再刺激我們這些可憐的單身漢了。”
一陣歡快的笑。
同樣,我考覈過無數次,也從來沒遇上過如此輕鬆的氣氛,不由得對上野一美另眼相看起來。
隊長和海燕例行問過幾個問題,她的回答,即使有修飾成分,也不乏真誠。看得出,隊長和海燕非常滿意,哪怕武試成績稍差,她也絕對會被我們十三番隊錄取。
剛從真央畢業,也就是說,學了六年劍術,竟然能和我這個十三席官過到20招,確實是可塑之才。
劍術不錯;出自流魂街,談吐修養卻不俗,精神面貌也好。我翻出她的歷年成績單,各項成績都很理想。
不錯不錯,對她越來越滿意了。
我遊說海燕和都三席把她分配到我的小隊,遭到其他席官的強烈抗議,說我借權勢之便挖人——哈哈,真高興。
很快我就高興不起來了。
以一人之力斬殺15只虛,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她絕不可能只有武試時候的水平,意味着她的實力搞不好在我之上。
——我不值得她認真,是嗎?
虧我當天看她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沒帶她出任務,而是讓她留在隊舍好好休息;虧我出任務回來,水都沒喝,就聽到她和健十席在任務途中遇上了虛羣,立即心急如焚地趕過去……
這種不被尊重的感覺……
海燕從中調停,道:“上野君,是考慮到在你之後還有很多的考生,纔沒有盡全力;是很善解人意的類型啊。”
我不以爲然,“我看,是怕麻煩、懶骨頭病發作纔對吧?”
海燕哈哈笑,“藤介也發現啦?”
我有點不高興,“海燕,別打哈哈!要換成你,你也生氣吧?”
志波海燕收起笑容,“確實,我也不高興。不過,她之所以故意輸掉,有她自己的原因。”
我當然不接受這樣的說辭,“不管什麼原因,以不認真的態度比試就是對對手的侮-辱!海燕,要我原諒她,可以,但是,她必須和我認認真真地打一場,絕對不許再隱藏實力!”
海燕安撫地拍拍我,“藤介,席官挑戰賽的時候再說,怎樣?畢竟一個席官向新近人員挑戰,有點……”
我想想也是,點頭。“她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海燕道:“抱歉,不能告訴藤介。暫時,當什麼也沒發生,順其自然,可以嗎?”
也罷,任何人都有不希望被別人知道的秘密。“有什麼是我幫得上忙的?”
海燕笑笑拍我的肩,“我知道藤介在擔心,謝謝。不過沒關係,我自己一個人應付得了。”
一席話說得我更加不高興,海燕這傢伙,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到底有沒有把人當同伴啊?不過既然和一個女孩子的隱私有關,我也不好再問。
上野一美非常慎重地向我道歉,並請我和海燕吃飯,事情,就這麼揭過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一個實力極有可能在我之上的人故意輸給我,並被編入由我領導的十三班……
——我寧可堂堂正正地輸一場!
上野一美,很認真努力地做好自己的事;樂於助人,喜歡熱鬧,有時還耍耍寶逗大家開心,看起來是非常樂觀開朗無憂無慮的女孩子。不過,外表看起來無所謂,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本人真的由內到外陽光燦爛,二是,內心早已千瘡百孔。像海燕那樣的奇葩百年難得一見,所以,她第二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證據是,我偶爾能從她看似沒心沒肺的笑容裡,不經意地捕捉到一閃而逝的孤獨和蒼涼,當她身邊沒人的時候,蒼涼的氣場更明顯。
——蒼涼?
一個剛剛進入護廷十三隊的年輕女孩子,身上到底爲什麼帶着那種氣場?
越相處越發現,她是把心事悶在心裡,只說別人喜歡聽的話,只展現別人喜歡看的一面,只盡可能地達到更多人期待的女孩子。
不知不覺,有點心疼。
上野君,喜歡五番隊的藍染隊長,卻不像其他春心萌動的女孩子般張口閉口都是他,反而在看到那個人、聽到那個人名字的瞬間,不經意流露出又愛又怕的情緒,就像當年的惠子一樣。
可惜,惠子二十多年前在和虛的戰鬥中不幸殉職,真的太可惜了,明明是一個非常有能力、前途光明的年輕漂亮女孩子;還有麗奈、明美等,好懷念……如果她們還在,我們十三番隊該有多熱鬧啊。
相比較下,三班的柴崎幸助不知爲何總對藍染隊長抱着莫名其妙的懼意,就像當年的彩子、亮子她們一樣……
夜晚,驚出一身冷汗的我猛地坐起身。
跌跌撞撞爬出薄褥,顫抖着點亮蠟燭,我翻出筆墨紙硯,寫下一大串人名:
永井惠子,死於和虛的戰鬥;
池袋麗奈,死於食物中毒;
森下明美,死於和虛的戰鬥;
北原愛子,死於事故;
小谷津惠美,死於不明惡疾;
山內彩子,死於精神錯亂的自殺;
永村梨,死於情殺;
福山朱茵,死於和虛的戰鬥;
寺本亮子,無故失蹤;
石原來未子,死於真兇至今未明的謀殺;
秋野奈緒,死於和虛的戰鬥;
藤堂靜宜……
……
她們的共同點是……
不僅女子,我回憶片刻,又羅列出一長串男名。
第二天大清早,海燕一到隊舍,我就把他強行拖進某個閒置的房間,門窗關緊,再把名單往案几上一放。
海燕拿起看了看,露出淡淡的苦笑,“藤介也發現了。”
我沉下臉,“海燕,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五番……”
海燕立刻捂我的嘴,“別說出來!”
我點頭,壓低聲音,“海燕,你還瞞着我什麼?”
海燕神色複雜地看向名單,“暫時只有你知道的這些。事關重大,我們沒有任何證據,目前也只能是懷疑。對不起,藤介,一直沒告訴你。”
我道:“不要緊。隊長知道嗎?”
海燕望過一邊,“知道,他和八番隊的京樂隊長都知道。”
我問:“柴崎,是被刻意調到三班的吧?爲了就近保護她?那上野君由誰保護?”
海燕示意手中的名單,“我們都猜到了,又怎麼會沒有其他人察覺?浮竹和京樂認爲,現在的柴崎和上野君反而安全。”
也對,要是每個面對藍染的時候有異常反應的人,全死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傻子也能看出是怎麼回事。
不過,那傢伙做得夠隱晦,要麼一死死一大片,要麼看起來合情合理挑不出錯,否則,不至於過了那麼多年也沒什麼人察覺。
海燕走到炭爐邊,“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鮮紅的火舌立即吞噬我寫的那份名單。“這件事,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就好,先靜觀其變,最好不要再說出來。”
“好。”我點頭,“原來,上野君一直默默承受着這些,她一個女孩子……海燕,一開始我對你有些埋怨,對不起。”
海燕上前,笑着搭我的肩,“同伴之間何必說這些。誤會解除了比什麼都……”
突然一把冰冷鋒利的什麼東西刺穿我的身體。
“……重要。”
隨着鏡子碎裂的聲音,場景迅速一換,我發現自己站在一棟宏偉刺白的宮殿頂端,濃稠得化不開的夜空中,懸掛着一彎清冷的月,而現在我身前的人……
褐色微卷的短髮,黑框眼鏡,以及,白色隊長羽織……
冷酷無情的氣質,輕蔑傲慢的眼神,真的和我以前看到的是同一個人嗎……
“阿拉,藍染隊長,又捉弄別人。”
我勉強側過頭,看到不遠處的一頭銀毛,搭配一張笑容極其詭異的狐狸臉。他拿着本應被燒成灰燼的名單晃了晃,“十三番十三席桑,要是我把這份名單拿給你們的副隊長桑看,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不!不要!海燕……
我強忍劇痛拼盡全力伸出手,卻夠不到任何東西。
頭暈目眩,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我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海燕……海燕……海燕……猿木五席……
藍染惣右介不鹹不淡地瞥市丸銀一眼,再轉向我,嘲諷一笑,“原來,柴崎幸助是被特意安排在三班的,也就是說,志波海燕他們早有察覺。謝謝你告訴我這麼重要的情報。開始有點期待,親如一家的十三番隊,在知道這個情報竟然出自你之口的瞬間,臉上的精彩表情了。不過那個場景,你應該看不到了吧?可惜,我可是非常感謝你的啊……永別了,佐源十三席。”
不要!浮竹隊長,京樂隊長,海燕,都三席,健十席,清音,仙太郎,上野君,柴崎,十三番隊的大家……
還有猿木五席,其實我一直對你……
我不可以對不起你們……
刀鋒帶着鮮紅的血,毫不留情地抽-離我的身體,同時我被推下高聳的宮殿。
“阿拉,一路走好!”
風呼呼在耳邊吹,我腦子轟鳴,什麼也聽不清。身體急速降落,卻也像在雲上飄。痛嗎?很痛,灼熱的痛,身體卻是冰冷的,痛得面色慘白全身痙攣,痛覺如汪洋大海把我吞噬。
海燕,海燕,海燕,海燕……
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