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
“嗨?”
雨擡眼看着神色正常的浦原,她半帶疑惑的問:“你...沒有在算計什麼花樣吧?”
封閉幽暗的實驗室裡,兩人對坐案前,雨低頭看着手邊被福爾馬林泡着的虛的殘肢。
事情是這樣的,在一個本該恬靜悠閒的夜、雨擦着長及肩胛的長髮走出浴室,擡眼就看到在沙發上悠然坐着的浦原。
“...”雨定在檀木薰香旁死死盯着他,牙齒被她咬的咯咯作響,“你不要太過分、現在可是深夜,未經允許出現在別人家裡按照這邊的法律我是可以告你私闖民宅的、”
“哎呀哎呀、~”浦原沒有挪窩的意思,舒服的陷進沙發裡搖着扇子笑笑看雨,“不是薄葉桑說的嗎?隨時都可以爲我所用的吶?”
雨倒吸了口氣挑眉語結,於是乎等她反應過來時,人便已身在浦原商店的秘密實驗室裡。
“大半夜跑來找我幫忙做試驗...實在可疑、”雨不罷休,死死盯着坦然笑着的浦原。
“呵、”浦原低頭笑着,臉龐被帽子遮擋住,“如果薄葉桑現在能讓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吶、”
“死也別想、”雨抿脣,“別的條件都可以用來同你交換、就是這個不行,”她語氣堅決不容商量。
“哦呀?不是說想要的話就可以儘量利用薄葉桑的嗎?”浦原語氣帶着絲笑意,他低低把玩着手中的靈力球,浦原帶着笑意的話語在雨看來卻像是對她的一種淡淡諷刺。
“第一、我不是義骸,我會痛會癢會有思維,第二、我不是義骸,不能光着身子被別人看光光而毫無羞恥心,”雨沉聲冷冷道,她看着浦原臉上未變的笑意,“第三,縱使我的身體真的有什麼所謂有趣的地方,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授權別人都無權觸及,”
“嗨嗨、懂啦懂啦~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浦原在擡起頭望向雨時用扇子遮住了半邊臉,他細細觀察着雨臉上的表情。
“薄葉桑、”
雨套上一次性手套,手浸入福爾馬林浸泡罐裡,她擡眼探尋的看向欲言又止的浦原。
“嘛~沒什麼,”浦原盯着她不諳世事的純真眉眼,“這個實驗室..感受不到外面的靈壓變化呢、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浦原沒由來的話讓雨翻了個白眼,她不再理他,拈起左手旁的不鏽鋼刀對手邊的虛骸做着精細解剖。刺鼻的福爾馬林混雜着腥氣縈繞在雨的周圍,她凝眉望着筋肉皮層下的神經血管組織,視線卻有些模糊。
她稍稍調整了幾次呼吸,明顯感到胸口傳來的心跳有些快。這是...不安的感覺嗎?
“咣噹、”金屬清脆落地的撞擊聲在密閉的實驗室內顯得格外清晰刺耳,伴着幾滴鮮紅的血珠、精巧鋼刀落地。
“哦呀薄葉桑割到手了吶、這可不好,”浦原看到雨食指上不斷冒出的血時連忙俯身在櫃子裡翻找着什麼,“哦呀找到了幸好上次準備了些創可..薄葉桑?”浦原亮起創可貼擡頭便看到一直愣在原地不動的雨。
“用低濃度乙醇消毒就好、”雨眼神直愣愣的越過浦原打在他身後的牆上,她像是自語着、喃喃應着浦原一邊看都不看隨手拿起手邊的棉籤和藥劑瓶。
“...這是過氧化氫、”浦原略帶無奈的拉過雨的手腕使之遠離藥劑瓶,他皺眉看着雨連疼痛都顧不得仍在發呆的反常反應。
浦原不說什麼拉着雨走向一旁的水池前,清水流過雨的手指帶着詭異的紅染紅了盥洗池,在感受到水流在傷口上的刺激時,雨終於回過神來、她看了看食指的血口,又擡頭看着握着她的手爲她沖洗傷口的浦原,“....”她皺眉張了張嘴,終是緘口。
“呀嘞呀嘞、薄葉桑怎麼這麼不小心吶~”浦原關掉水龍頭,揭開創可貼輕輕裹住雨纖長的指頭上,“果然是神經大條啊,發起呆來連身體傳來的疼痛信號都可以忽略掉吶~”浦原調侃着一臉嚴肅靜默的雨。
“...很痛呢、”雨機械的擡手舉到眼前,她動了動食指、皮肉被刀鋒侵入的痛感讓她微微蹙眉,“浦原、你一定有事瞞着我,”
她的心,仍在快速的跳着。呼之欲出的答案鬱積在胸中,她還是抱着一絲僥倖的挑眼看着緘口沉默的浦原。
突然,實驗室的門被打開,鉄斎沉厚的嗓音響起:“店長、他們回到屍魂界了,”
浦原揹着一護回來時,雨抱胸守在門口,當看到已成了個血人昏迷不醒的一護時,雨的瞳孔張了張。她突然蹙眉不自覺的撫向心口,絕望的看着一護。
浦原沉默着看到雨的神情,臉上竟也帶了一絲愧疚,“對不起、薄葉桑,”他越過雨留下一句低低的抱歉,再無半句多言。
爲什麼、心會收緊?雨無力的靠在空曠走廊的牆上。
待一護身上的傷口被全部清理乾淨時,雨沉默着走進屋子,她皺了皺鼻子聞到整屋刺鼻的血腥。
浦原小心的餘光看着格外沉默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雨,他都已經做好準備應對雨在得知真相後的一場大鬧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只是選擇了緘默。
“事情...鉄斎桑都跟薄葉桑說過了吧?”浦原尷尬的開口試圖打破沉默,
“嗯、”雨的聲音不再帶刺,好輕好輕。她深吸了口氣,伸手輕輕爲昏迷中的一護掩好被角。
“事情早就應該料到了不是麼、”雨略帶哀愁的目不轉睛的看着一護極不安穩的睡顏,她淡淡道,“從你那次被你砍斷因果之鏈起,我就應該想到、諸如那次諸如今天這樣的事,還是會發生的呢、”
浦原盯着雨哀愁柔和的側臉,“你不用抱歉,”雨回頭看着浦原勉強的勾起一個淺淺的笑,“你有你的考慮、我不會干涉,”她又何嘗干涉的了呢?
“只是、”雨凝眉垂首低低笑着,“你不能剝奪我保護他人的自由,” 這個“他人”,當然指的是黑崎一護。
“薄葉桑、”浦原的笑,自今晚把一護揹回來後就已消失不見。不吵不鬧的雨反而是讓他心下有些愧疚,“毫無冒犯之意、只是...我只是覺得、你對黑崎桑有些反應過度了,”
反常、他實在想不通。從一開始就是那樣,一直到剛纔、明明自己沒有告訴他黑崎桑將要陷入危險,她卻像是心靈感應般的感知到黑崎一護的不測。
詭異、他真的想不通。薄葉雨對一護的維護、並不像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反倒是...像極了一種守護、對二人之間無形羈絆的守護。
“你管不着、”雨冷冷的如是說。
窗外的天頭自紫羅蘭色染上了一絲魚肚白,睡眠質量極好的他竟一夜輾轉未眠。黎明前的世界,原來是如此這般寂靜。
浦原掀開被子起身,腳步輕輕向外走去。
虛掩的門被輕輕推開,屋內、身形柔美的少女伏在昏迷少年的榻前沉沉睡去。她蹙眉,披散下來的黑髮凌亂散落在俊朗少年的胸膛前。原來是一整夜的守候,竟一直不曾離去。
四周靜靜的,虛掩的門被輕輕關上。
一切恢復如常、好似沒人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