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的日子裡, 我聽到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小冰,市丸三席好帥。
得,千葉這孩子春完了豐臣靛, 正式把目標鎖定在市丸銀身上了, 並且有超越前者的跡象。我看了看窗外光禿禿的大樹, 又瞅了瞅身上加厚的外衣, 異常確定現在纔剛入冬不久。
春天, 還很遠。
“小冰小冰。”千葉匆忙拉開大門衝了進來,長長的捲髮凌亂不堪,雙眸內卻是抑制不住地驚喜,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我扶額算着手中的賬本,“市丸銀又做了什麼讓你感慨的事?”
搬着凳子坐到我跟前, 千葉眉飛色舞道, “方纔我送文件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市丸三席, 只有我們兩個人喲!周圍有還未處理掉的落葉,風速不大也不小。呀——好喜歡——!”
喂, 你那句奇怪的場景描寫是怎麼回事。
“我說,你當初對豐臣靛也沒那麼花癡過啊少女。難道是空虛太久以至於荷爾蒙突破零點,還是說單身已經讓你失去了理智。”言畢,我合上賬簿。不,其實這丫頭應該是被門板夾了。
千葉卻不以爲然地瞟了我一眼, “你不懂, 豐臣君遙遠地讓我覺得哪怕僅僅是花癡都有點不可理喻。”
“我倒是覺得市丸銀比豐臣靛更摸不着頭腦一點。”抽出今天的第三本賬簿, 我繼續埋頭苦幹。至於爲什麼我會淪落到坐在昏暗的小屋內計算經費, 那是因爲我在流魂街出任務的時候敗在了一個小虛手下。藍染副隊長理所當然地扣了我的工資, 並剔除了我的值班任務。
即使我強調扣工資這一步驟可以省略,可藍染卻很堅持。
其實藍染惣右介, 你這扣工資的方式已經恐怖到讓我覺得你可以去蛆蟲之巢住一會兒了。
“小冰你會這樣覺得,那是因爲豐臣君待你好。若你也嘗試一個人幾次找你說話都是爲了另一個人,你就不會認爲那傢伙還有花癡的可能了。”
“得,什麼叫一個人幾次找你說話都是爲了另一個人。”
千葉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欠扁,她聳肩,搖頭晃腦道,“豐臣君一共找我說了五次話,每一次張口都是小冰怎麼怎麼樣。”她拍案而起,怒指我道,“你認爲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明目張膽地去花癡豐臣君麼?”
嘖嘖,這一驚嚇害的我忘記我算到哪裡了。大約看了看錶格里的數字,掃視完畢後隨便選了一行繼續運算。“嗷千葉桑,我等會兒再陪你花癡,要是連賬本都算不好我這個月就沒工資了。”
“話說回來,小冰你怎麼連一隻虛都解決不了了?”
廢話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了血影你讓我怎麼去解決虛啊。不如讓我也變成虛然後吃了他來得保險。我擡頭衝千葉拋了個媚眼,“人家是柔弱的小女子。”
千葉先是愣了愣,隨後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了房間。
我說,裝嫩有那麼恐怖麼。
我說,我把這個當必殺技用用成麼?
***
豐臣靛一離開屍魂界就是好幾個月,又或許他已經和一井在現世隱居了也說不定。血影自上一次的出現之後也再沒了音訊。就在我以爲我的小日子終於要清貧樂道的時候,藍染那廝半途殺了出來。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之前吐槽藍染,如今我全部用工資還了回去。
當然,這不足以讓我吐血。真正讓我覺得髮指的是,爲毛那丫在理由那一欄裡總能寫上滿滿一大堆?分明是公報私仇還能做得如此冠冕堂皇,他不爲神,誰得而爲之?
雙手背於腦後漫步在陽光大道上。我睡得地方黯淡無光,我工作的地方亦見不得天日,再不出來曬曬太陽我身上肯定得長點蘑菇啥的。
感慨這悲催的生活間,前方傳來了吵架的聲音。
獨特的聲音,獨特的罵人的言語不用想也知道是日世裡。
“喂!誰允許你回瀞靈庭的啊禿子!就算你回來我也不允許你加入十二番隊啊!”
日世裡一手被男子拽住,所有的拳打腳踢都被輕易閃過。澄黃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轉身一個迴旋踢,男子先是鬆開她的手腕側過身,待日世裡站定後,他再一次穩穩地抓住她的手腕。
我怔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掉頭離開,還是保持無視狀態從他們身邊走過。
“呀類呀類,日世裡。現在是大多數人午睡的時間,不能太吵哦。”男子彎腰,笑眼看向因打不到他而暴走的女孩。食指放於自己的脣邊輕吻了一下,隨後貼上了她的雙脣,“噓——”
日世裡忽然肅靜。
從臉頰一路紅到脖子根。她因爲憤怒而紅了眼眶,眼角處還留有一點點淚痕。“你……你大禿子!”最後吼完這句話,她扭頭飛奔進了十二番隊隊舍。
豐臣靛站直身子輕笑。
一開始沒認出他,是因爲他那頭短髮。似乎幾年前他有提過,煩心事多了他便會剪頭髮。而那時他被瀞靈庭追殺的日子過的份外無壓力,所以頭髮才長過了腰。
我以爲他會跟着日世裡一起走進十二番,可他卻轉了身。
於是我猛然想起千葉上午對我說的:周圍有還未處理掉的落葉,風速不大也不小。
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落葉被踩碎的聲音很清脆。
或許他和我一樣沒有料到會如此見面,所以在原地怔了很久。呆愣片刻後,他微笑。不似以前那般邪魅,也不同於往常的討打。是一個乾淨的微笑。
“小冰,你來十二番有事麼?”
“沒……我散步路過。”
“天有些涼,既然路過了那就進來喝杯茶暖暖身子怎麼樣?”他的問話聲很輕,也很禮貌,生怕一擡高語調我就會撒腿跑開一樣。
本想點頭答應,可是這頭只點了一下身後便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小冰,賬簿都算完了?”
於是我很掃興地回頭怒瞪藍染。“算完了算完了,再算下去連明年的預算都算進去了。”
笑臉溫柔的藍染大人身後,是笑臉詭異的市丸銀。兩人步伐一致地緩步走上前,走到我身邊的時候藍染停下了腳步。他伸手拍拍我的頭頂,那臉要有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其實慈祥的笑臉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一直保持這樣的表情扣我工資。
於是和藹可親的藍染大人尋問,“隊裡剛進了很多水果,小冰你要去嚐嚐麼?”
“很多?是數量上的多還是品種上的多?”
“都很多。”
“有沒有蘋果?”
“有。”
“有沒有橘子?”
“有。”
“有沒有土豆?”
藍染依舊微笑,只是額頭上的青筋不爲人察覺地跳了一下。“土豆不是水果。”
“嗷,我是怕你不知道。”我撇嘴。
豐臣靛站在原地但笑不語。他站在溫暖的冬日下,或許是因爲被短暫的忽略,或許那樣乾淨的笑容僞裝地很累,神情竟有些僵硬。
我深吸一口氣衝他揮了揮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豐臣前輩。”
他垂眸,脣角依然保持着友好的弧度。“嗯。”
與藍染往前行走了幾步後,市丸銀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回首看着豐臣靛,笑容看來攜有一絲挑釁。“好重的殺氣呢,豐臣前輩。”
其實……
市丸銀你是不是午飯吃太飽了。雖然我承認你剛纔的表情很帥,並且百分百會引起千葉的尖叫,可是挑釁豐臣靛這種基本拔了刀就要死人的傢伙,還是不對的。
***
把三大本賬簿統統交給藍染之後我美滋滋地啃了幾口蘋果。誰知他淺笑着遞給我三本嶄新的本子道,“小冰,這三本賬簿有點破舊,麻煩在新本子上重新登記一下。明天中午之前交給我。”
一口將蘋果全部噴了出來,卻見藍染笑得更溫柔了。
我可不可以問涅繭利借那個毒啞人的□□送給藍染。我真的很想玩一次借花獻佛啊混蛋。這滿滿的數字和預算論要我抄到何年何月啊。而且藍染你給我的是毛筆是毛筆啊囧貨!
“怎麼?蘋果不好吃麼?”見我陷入沉默,藍染明知故問。
藍染惣右介,爲毛像你這種人才,靈王沒發現你呢?改明兒找一井給你寫一封推薦信吧。繼續啃食手中的蘋果,我斜眼看着他。
“眼睛不舒服麼?”
喂,明顯是攜有敵意的眼神,你爲毛可以轉移到眼睛不舒服上面。難道你正在對我使用鏡花水月麼,就算使用鏡花水月,被催眠的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自己吧。
將蘋果核扔進垃圾桶內,我用力抽過那六本賬簿。“我去工作了,藍染副隊長你慢慢品嚐水果。”
“慢走。”
藍染話音剛落,我在門檻處踉蹌了一下。
嘖嘖,難道這個就是所謂的風水輪流轉麼?
可是上帝是很公平的。他關了你的門,還會爲你開扇窗。所以第二天清晨,當我象徵性開一下窗戶的時候,竟在窗臺上發現一根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