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商城的咖吧裡,飛揚一邊漫不經心的品着咖啡,一邊饒有興致的傾聽着背後這對男女的對話。從他們的談話中他總結到,原來這美女是千顏舞廳的裡的歌手或者舞者,而胖男人則是她的假粉絲,假粉絲的定義,就是假借粉絲的名義來接近美女,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女子的lv包就隨隨便便的丟在一旁,自始至終她連看都沒有看過,彷彿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價值昂貴的奢侈品,而是普通的讓人可以忽視的塑料袋子。
她的身上始終散發着那種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讓杯中的卡布奇諾都黯然失色。
她的聲音嬌柔綿軟,充滿了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但是飛揚感覺得到,她的這種聲音明顯是假裝出來的。因爲她的每一句話,聽上去雖然客氣,事實上卻充滿了調侃。如果加一個比喻的話,那就是她就像一隻嬌小靈活的貓兒,站在樹上肆無忌憚的歡唱着,讓站在樹下的大老虎垂涎三尺,卻又只能望貓興嘆自取其辱……
“久聞千顏小姐的舞姿歌喉一流,爲了一飽耳目之福,我特意和朋友們抱團去舞廳圍觀,結果你的一曲流年之後,我再也欲罷不能了,你知道嗎,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千顏舞廳這種小舞廳,之前,我可是隻會光顧滾石、萬紫千紅等那種大地方呢。”
“哦?陳先生過獎了,對您的屈尊降貴,千顏真是感激莫名。”
“千顏小姐謙遜了。自從有幸聽得你的一曲流年之後,便再也無法遺忘,能與千顏成爲紅顏知己,變成了在下的最大理想,今日湊巧偶遇,不勝榮幸……”
“陳先生真的覺得我的歌唱得不錯?”
“那還用說,簡直是繞樑三日,勝於天籟!”
“聽陳先生的言辭,想必對於音樂也是頗有造詣了?那我想問一下陳先生,聽流年開頭的馬頭琴演奏,作何感想?”
“這個……我只是略通一二……,我只能說,那馬頭琴的完美演繹,在你的婉轉歌喉的映襯下,更加的……蕩氣迴腸。”
“哦。陳先生果然同道中人!現在千顏想知道,您是什麼時間去的千顏舞廳?”
“上週吧,上週的週六和週日。您也知道,在下忙於生計,瑣事太多……”
“好了。”說到這裡,千顏依然站起身,一改那嬌柔綿軟的腔調,用略帶沙啞的音色笑道:“千顏該走了,臨別之前,千顏想告訴陳先生兩件事情。”
飛揚不露聲色的側過身,用眼角的餘光饒有興致的盯着被稱作陳先生的胖男人。只見他笨拙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激動莫名的問道:“什麼事情?千顏小姐莫非答應與在下交朋友了嗎?”
“第一,流年的開頭,根本沒有馬頭琴的演奏,整個曲子里根本就沒有馬頭琴出現過。第二,上週的週六和週末,我回南方的老家看望父母了,根本不在千顏舞廳裡。”
“……”剎那間,陳先生的肥臉漲得通紅,讓飛揚情不自禁的聯想到了猴子的屁股。
說完這最後兩句話後,千顏冷笑着觀賞了一會兒陳先生的窘態,然後便隨手拿起了身邊的lv包,準備從裡面拿出錢或者卡結賬。
直到這時候,她才忽然發現包被劃了,放在裡面的錢包不翼而飛!
飛揚惡作劇似的轉過身,欣賞着她的驚訝表現。他如願以償的發現,她那張濃妝豔抹的俏臉上,剎那間寫滿了豐富多彩的表情。慌亂的將被劃破的包包翻動了幾遍之後,她的臉上終於只剩下沮喪和惱怒。
一旁窘迫着的陳先生顯然也是個很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他很快發現了千顏的不對勁,在看到她的包包上拿到劃口之後,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從窘迫中掙脫的機會。急忙說道:“相請不如偶遇,今天有幸與千顏小姐共坐,在下萬幸之至。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話,今天千顏小姐的所有消費,就有在下買單好了,權作是對在下記錯事情的將功補過?”
千顏再次將包包翻了一遍,無奈的咬了咬鮮紅的嘴脣,卻並沒有說話。
陳先生如蒙大赦,急忙將一隻大手伸進口袋,準備替千顏買單。
好吧,好戲開始了。飛揚幸災樂禍的想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果然,陳先生那張原本故作笑態的肥臉,剎那間便僵硬住了,冷汗就像沒擰緊的水龍頭般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千顏看着一隻手伸進懷裡,僵硬着像是被點中了死穴一樣的陳先生,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我……我的居然也……”
“也被偷了?”千顏疑惑道。
“是的……”陳先生擦着臉上的冷汗,沮喪的說道。說完,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說道:“這些該死的小偷……不過沒事,千顏小姐不必着急,我與這商場裡的經理是朋友,我打電話叫他過來支援。”
說着,他從包裡掏出了手機……
早知道這樣,該把他的手機也一併沒收了的。飛揚摸着下巴想到。
然後,他心滿意足的站起身,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咖吧。
今天收穫頗豐,僅僅是這兩個錢包,也最少值個兩萬元……
在經過千顏身邊的時候,他情不自禁的甩頭,看了一眼這個讓他找到樂子又無償支援了經濟的美女。而這時候千顏也正好無意中望向了他,四目相對的瞬間,飛揚彷彿忽然被高壓電擊中了,一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險些讓他忘記了自己正在走路,差點就撞到了前面的桌子。
那深邃的眸子裡,彷彿蘊藏了無數滄桑而生動的故事,徹底的讓飛揚深陷了進去。
一個如此美豔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樣豐富多彩的傳奇過去,纔會有這種眼神?
你在我旁邊,只眨了一眨眼,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這不經意的一瞥,註定了以後所有故事的開端。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飛揚放棄了立刻離開商場的打算,他潛入在距離咖吧不遠的地方,心神不寧的看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電話打通後,陳先生的那位經理朋友很快來了,爽快的爲千顏解了圍。終於成功的爲美人做了一件大事,陳先生徹底從剛纔的尷尬中拜託了出來,再次變的洋洋得意眉飛色舞,不停的諂媚着,和千顏講着什麼。
這一刻,飛揚忽然有了種邪惡的衝動,他情不自禁的從手指間探出了刀片,想象着自己猛的衝上去,將像只蒼蠅般圍着千顏轉個不停的這個該死的男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在他驚訝於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邪惡想法的時候,他發現千顏客氣的和陳先生和他的經理朋友客氣了幾句,便拿起包包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像是被某種莫名其妙的力量促使着似的,飛揚走到了衛生間旁邊,倚在牆壁上,心情複雜的注視着衛生間門口的動靜。
只是想再次近距離的看她一眼,一眼足矣。他想。
放眼望去,咖吧裡的陳先生和他的朋友肆無忌憚的大笑着,在談論着什麼,兩人時不時的往衛生間這邊看上一眼,好像在迫切的等待着千顏歸來。
得手後不立刻脫身,這已經犯了小偷的大忌,而現在,我居然瘋狂到再三近距離接觸目標……
我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自從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種香氣之後,我就變得如此魂不守舍?爲什麼剛纔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我猶如被電擊般眩暈?
飛揚慵懶的倚在牆壁上,悶悶的想着。
時間在他的胡思亂想中一分一秒過去,他漸漸覺得有些不太對頭。
而此時咖吧裡一直等着的陳先生和他的朋友,顯然也開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距離千顏走進衛生間,已經足足過了十分鐘。
就算加上洗手、補妝的時間,十分鐘也足夠了,可是,怎麼還不見千顏出來?
飛揚忽然隱隱的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又是十分鐘過去了。
很多在千顏後面進去的人都出來了,卻還是不見千顏的影子。
他看到,咖吧裡的陳先生已經急促不安的站起了身,想要不顧一切的往衛生間這邊跑。他的經理朋友相對來說則冷靜的多,他一邊制止陳先生的舉動,一邊拿起對講機喊了幾聲,叫來了一個穿着制服的女營業員,示意她進衛生間去看個究竟。
女營業員很快從衛生間勘查完畢,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的手裡拿了一個包,正是千顏的那個被劃破了的lv包包。她對焦急的等在外邊的經理和陳先生搖了搖頭,說沒有看到千顏在裡面,衛生間裡現在空無一人,只有這個包,被丟在垃圾桶裡。
經理和陳先生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請問,你有看到一個身穿一身黑皮衣,高個子長頭髮的漂亮女郎從衛生間裡出來嗎?”
爲了防止剛纔兩人聊天時沒看清,讓千顏溜掉,經理走到飛揚面前,客氣的問道。
“沒有。”飛揚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轉身離開了商場。
一個大活人,居然憑空消失了。
我就守着衛生間門口,從裡面出來的任何人,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在這二十分鐘裡,進出衛生間的每一個人,我甚至都能清晰的記得她們的外貌特徵。
那麼,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飛揚悵然若失的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在腦海裡不斷的推測着千顏消失的各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