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然一個人在廚房裡,看着桌上的牛排,突然沒了胃口。
肚子還餓的咕咕叫,可是聞着味道卻又作嘔,怎麼也吃不下去。
實在是餓得難受了,她勉強的切下一塊來吃,嚼的滿嘴胡椒味兒。
胡椒的辛辣味兒原本是她喜歡的,可這時候她直想吐。
她甚至無法把牛排嚥下去,就衝到垃圾桶旁,將牛排全都吐了出來。
一股作嘔的感覺涌上來,她捂着嘴就衝到了水池邊,可是隻是乾嘔,她什麼都沒吃,也什麼都吐不出來。
乾嘔了半天,鼻子眼睛都發酸,她纔打開水龍頭衝了把臉。
起身的時候,眼眶是紅的,鼻尖兒是紅的,嘴巴也是紅紅的帶着微腫。
她吸吸鼻子,隨便的用衣袖把臉上的水擦掉,臉上還掛着點兒水珠,不過隨着她走動幾步,便被吹乾了。
走到樓梯口,她步子擡得不夠高,差點兒被樓梯絆倒。
手及時的扶住樓梯扶手,緊緊地抓住,好半天才鎮定下來,才又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悠悠的往上走。
她低着頭,頭皮發麻,即使不去看也知道衛子戚的房‘門’在哪兒,她會什麼時候經過。
從樓梯口到他的房間,邁着大步會走幾步過去,邁着小步,又會走幾步到達。
她太熟悉了,熟的閉着眼就能找着。
現在這種熟悉,卻讓她害怕得要命。
當看到前方淺淺的光亮鋪陳在地板上,衛然猛的止住腳步。
地板上的光亮之間,還有一道黑黑的人影。
衛然不敢看衛子戚,硬着頭皮要衝過去。
她已經奮力的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可是在經過他‘門’口時,還是被他一下子就拽住了胳膊。
寒意自心底竄了出來,她無助的渾身顫抖,想要推開他卻沒有足夠的力氣。聲。
片刻,她才擡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看着衛子戚。
她的背緊緊地貼在牆壁上,壓低了聲音,不想驚動其他人。
不知怎的,看她這副痛苦卻又不敢出聲的樣子,衛子戚也跟着不好受起來。
“你這到底是爲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對我嗎?”她壓低了聲音,卡在嗓子眼兒裡,沙啞的質問。“衛子戚,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他也跟着壓低了聲音,向前邁出一步,距她只有半臂的距離。
衛然眼睛一眨不眨,這讓她的淚水不斷地往外流,可她也不擦,只是恨恨的瞪着衛子戚。
“我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像最近這樣後悔來到衛家,後悔被你帶回來!我甚至想,當初哪怕我只是路邊的流‘浪’兒,都要比被你帶回來要強!”她咬牙切齒的低聲說。
衛子戚的雙‘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鼻息自鼻子噴出,緩緩地,重重的。
“後悔?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你成了路邊的流‘浪’兒,如今你會怎麼樣?沒錢上學,在街邊行乞或偷竊,又或者,被人抓住去當了妓。”衛子戚觀察着她的臉龐。
“你長得這麼好看,一定會成爲頭牌,從早到晚客人不斷,雙‘腿’都來不及關上,就被男人一個又一個的接連着上,你那兒……”他指尖輕觸着她的小腹,“只會成爲一個容器。”
即使只是假設,可是腦中不自覺地便出現這畫面,衛然禁不住恐懼的哆嗦了一下。
“就算被你帶回來了又怎麼樣,你讓我變成了被你從小豢養到大,然後專供你玩樂的‘女’!都是‘女’,又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是……”衛子戚捏住她的兩腮,“你只當我一個人的妓,還是要當數不清的男人的‘女’。跟着我,你還算乾淨,跟着那些男人,你可就髒了。”
“你‘混’蛋!”
衛子戚抓着她的手腕,她就用腳尖去使勁的踹他的小‘腿’。
小‘腿’上沒什麼‘肉’,幾乎就是皮貼着骨頭,一踹就會很疼。
兩人都沒有大聲說話,衛然是不敢,可她不知道衛子戚是因爲什麼。
安靜的走廊只有兩人了的聲音,不足以引起別人的注意。
衛然雖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卻仍發了瘋似的撲打他,低頭用頭頂撞他的‘胸’膛。
衛然撲騰的太厲害,之前被衛子戚抓着手腕,幾乎是吊在他身上的。
現在突然失去支撐,讓她往後退了兩步,向後栽去。
不過她沒有跌倒,而是後背重重的撞到了牆上。
衛然疼得呲牙咧嘴,皺着眉卻仍是不吭一聲。
她臉上還掛着淚,舊的未乾,新的涌出。
她不敢有一點兒遲疑,轉身便逃。
衛子戚沒追,只是轉頭看着她慌張逃離的背影,拐進自己房間的時候,肩膀還撞上了‘門’框,撞出老大一聲“砰”響。
衛然關上房‘門’,立即把‘門’上鎖,便一頭撲倒在‘牀’榻上。
她頭埋進枕頭裡,悶着聲“嗚嗚”的哭出來,剛纔憋得太難受,現在哭的一‘抽’一‘抽’的。
肩膀伴隨着打嗝兒聲,嗝一聲顫一下。
她就這麼一個嗝兒一個嗝兒的哭着打着,鼻涕堵住了鼻子沒法呼吸,就張開嘴哭,哭着哭着,就張着嘴睡着了。
她連衣服都沒換,趴着睡,眼淚和口水一起沾溼了枕頭。
哭累了睡着的衛然,不知道衛子戚就站在‘門’口。
他一動不動,盯着‘門’,彷彿能夠看穿了,透過嚴實的房‘門’看到‘牀’榻上的衛然。
聽着‘門’裡傳來的哭聲,他的眉頭緊緊地擰起,手搭上。‘門’把,半晌不動,又慢慢地落了下來。
他向後退了兩步,背倚着‘門’對面的牆,掏出一根香菸,點上開始‘抽’着。
徐徐上升的白‘色’煙霧在黑暗中瀰漫了雙眼,直到衛然的哭聲減弱到消失,走廊裡只剩下煙味兒。
第二天,衛然頂着又紅又腫的眼泡出現,她醒來時已經是十點多了,好在今天是週日,所以也沒有什麼事情。
本來她是不想離開。房間的,不過小蓮進來收拾屋子的時候,跟她說衛子戚不在,她這才下樓到餐廳吃早餐。
林秋葉也只比她早到了一會兒,衛然到餐廳的時候,林秋葉正喝着咖啡。
見到衛然,林秋葉衝她笑笑,主動說:“休息的還好嗎?先坐下來吃點兒早餐,我沒讓小蓮叫你,昨晚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衛然瞥了眼垃圾桶,裡面什麼都沒有,顯然已經被小蓮收拾了一遍。
於是,衛然也不打算讓林秋葉知道昨晚她和衛子戚的衝突。
便說:“還好,我睡着了,也沒太感覺餓。”
林秋葉笑笑,讓小蓮趕緊把早餐送上來。
衛然吃了幾口,可是這些日子的防備彷彿成了習慣,肩膀始終僵硬着,動作特別不自然。
林秋葉放下咖啡杯,擦了擦沾在‘脣’上的咖啡漬,說道:“小然,你別緊張,過去的事兒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在我面前,就放輕鬆,不要這麼拘束。”
衛然怔了一下,因爲太驚訝,差點兒噎住,她連忙喝了幾口咖啡。
“我知道。”衛然說着,目光卻時不時的飄向玄關。
林秋葉這纔看出衛然的真正擔心,她握住衛然空着的左手:“子戚去公司了。”
衛然僵硬的肩膀頓了一下,才終於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阿姨,我想明天就回學校去。”衛然說道。
林秋葉眨眨眼:“你不在家多休息些日子嗎?”
衛然搖頭:“我想去學校,那裡人多,功課也忙,忙起來就不會想太多了。而且這段時間,我也確實落下了不少。”
林秋葉理解的點頭,說道:“如果你沒問題,那就去吧!學校那邊,給你請的是病假,說你是發燒發的厲害了,所以去了,你也有個說辭。你叔叔明天就回來了,所以你也徹底的放下心來。”
衛然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卻在擔心着晚上衛子戚總是要回來的,他回來了她又該怎麼面對。
卻沒想到,晚上衛子戚沒回來。
晚上衛子戚從公司出來,約了夏蕊蕊見面。
賀元方說,夏蕊蕊找了他好久。
她給賀元方去了電話,因爲那段時間衛子戚一直陪着衛然,一些瑣事完全不理會,而顯然夏蕊蕊對於衛子戚來說,正是瑣事中的一件。
只是夏蕊蕊堅持,一定要跟衛子戚見一面,說有話要當面對他說,並且很重要。
賀元方說,夏蕊蕊的口氣很鄭重,而且也不怎麼友善,看來是對衛子戚忍受到頭了。
衛子戚坐進車裡,不耐煩的扯扯領帶,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去應酬夏蕊蕊,或許也該是跟她分手的時候了。
她雖然有一點跟衛然長得像,可嚐起來的味道卻完全不同。
想着衛然的滋味兒,衛子戚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在知道衛然的滋味兒之後,他對夏蕊蕊,着實是有些食不下咽。
賀元方開着車來到衛子戚給夏蕊蕊租住的樓下,衛子戚下車前說:“你在這兒等着,不會太久。”
賀元方立即明白了衛子戚話裡的意思,點頭不再說什麼。
衛子戚一進‘門’,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屋子裡空了很多,桌子上也浮上了一層白白的浮塵,好像有一陣子沒有人住過了。
他走進客廳,夏蕊蕊就坐在沙發上,旁邊放着挎包。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衛子戚雙手抄着口袋,挑眉問。
夏蕊蕊擡頭看他,要是以前,她就站起來,好生的迎接他了。
可是現在,她強迫着自己表現的冷淡一點,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流連。
她是真喜歡他,真的捨不得。
她甚至有點兒後悔,或許只要他不說,她就一直留在他身邊都好。
夏蕊蕊鼻子發酸,指指對面的沙發:“坐啊,我泡了茶,是你喜歡的龍井。”
她指指身前茶几上擺着的功夫茶具,給衛子戚倒了一杯。
“我是按步驟來沏的,已經洗過茶了。”夏蕊蕊說。
衛子戚沒喝,有些不耐煩:“你找我這麼久,不是就想給我泡杯茶喝吧!”
夏蕊蕊的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自嘲的撇‘脣’。
“我本來還想,這件事應該鄭重的跟你說,不過我覺得你也可能不會在乎。”夏蕊蕊說。
“我一直抱着希望,你是想跟我認真發展的,不過我也不是傻的看不清,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希望。”夏蕊蕊深吸一口氣,“其實你一直都只是把我當做一個‘牀’。伴,一個供你發泄的對象,只是我對你的‘迷’戀,讓我不願意承認,自己一廂情願的來美化我們的關係。”
衛子戚終於有心情喝茶了,他輕啜了一口,聽夏蕊蕊繼續說:“所以,我想結束這種關係。如果你不拿我當‘女’朋友看,那麼不如……我們就分手。”
“那就分手吧!”衛子戚淡淡的說,回答的那麼爽快,甚至還有種迫不及待的解脫感。
夏蕊蕊抖了一下,盯着衛子戚的臉,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般。
他還是那麼好看,讓人一見傾心,可是臉上沒有一點兒情感。
她笑了:“我陪了你這麼長時間,現今說分手,不要求你留我,可你至少也表現的在乎一點兒,表現的遺憾一點兒吧!這樣毫不猶豫的同意,就這麼着急擺脫我嗎?我就這麼不值得……不值得你表現出一點點的遺憾?”
“那跟了你這麼久,我又算什麼?我就一點兒都沒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嗎?”夏蕊蕊悲哀的問,“既然如此,你找什麼‘女’人不是找,爲什麼又要找上我?當初,你說要跟我在一起,總是有點兒喜歡我的吧!”
夏蕊蕊留戀的看着衛子戚,她真的是捨不得啊!
這個男人,她真的放不下,可爲什麼,他就能這麼輕易地放下她!
直到現在,想了這麼多天,她還是不甘心,總抱着希望,以爲衛子戚多少是在乎她的。
衛子戚挑挑眉,說道:“的確,當初找你,也不是沒有理由,你的嘴‘脣’和下巴,我‘挺’喜歡的。”
夏蕊蕊愕然的怔住,這算是什麼喜歡的理由?
有的男人一見鍾情,喜歡對方的相貌,有的男人日久生情,喜歡對方的‘性’格。
可衛子戚喜歡她的嘴‘脣’和下巴,這算哪‘門’子的喜歡!
“呵!”夏蕊蕊失望的輕笑,“那你現在不喜歡了?”
衛子戚不耐的扯‘脣’:“既然你都要走了,也沒必要知道這麼多。跟了我這段日子,怎麼,覺得自己的時間被‘浪’費了?有這時間,說不定可以去找個能跟你認真發展的男人嫁了,是不是?”
夏蕊蕊震驚的看着衛子戚,深受侮辱。
他這麼無情就算了,又怎麼敢這麼侮辱她!
“這些錢,隨便你去幹點什麼,算是你這些日子來的損失。”衛子戚說。
“衛子戚,你真是個‘混’。蛋!”夏蕊蕊輕聲說,接過支票,一撕兩半,鬆開手,讓支票輕飄飄的落在茶几上。
有一半落在了茶杯裡,被茶水浸的溼透。
“你當我這是在跟你要錢嗎?我跟你在一起,就從來沒圖過你的錢!你捫心自問,我問你要過什麼?就連這房子,也是你堅持要租的!”夏蕊蕊指着空氣怒道。
“我是喜歡的你這個人,可惜,你沒感情!”夏蕊蕊說,“我今天堅持要見你,也是不想讓自己像個逃兵一樣,不聲不響的走。我只是想跟你最後說清楚,還有這房子,畢竟也不是我租的,你要退租,又或者繼續用,留給下一個‘女’人,都隨你。”
“我只是跟你打聲招呼,免得你以爲我還住在這裡。”她突然嗤笑了一聲,“或許你還沒發現吧!這房子是不是空了很多?因爲我的東西全收走了!不過你給我買的那些衣服什麼的,我都沒帶。從你上次來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經走了。”
夏蕊蕊悲哀的搖頭:“你連這都不知道,看來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竟還可笑的抱着奢望。”
“說完了嗎?”衛子戚不耐煩的站起來,就往‘門’口走,“說完了我就先走了,鑰匙你回頭送給賀元方。”
“衛子戚!”夏蕊蕊從身後,有些氣急敗壞的叫住他。
衛子戚皺眉,不悅的停下。
他的耐‘性’已經到了用盡的邊緣,夏蕊蕊再這麼纏着他不放,他到時候恐怕會控制不住的。
“我真想看看,你這樣的人,到底會不會愛!”夏蕊蕊說,“我會看着的,會看着你最後,會找個什麼樣的‘女’人!”
如果這個男人愛了,她會嫉妒那個‘女’人。
衛子戚嘲諷地看着她:“那也不關你的事。”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不管她要不要帶那些他送的東西。
跟他故作清高,簡直是可笑。
衛子戚坐回車裡,賀元方透過後視鏡向後看了一眼,衛子戚呼出一口氣,說:“這房子回頭退了吧,以後不需要了。”
第二天,衛然早早的就起來,準備去上學。
這麼長時間沒去學校,沒想到也怪想念的。
而且,她奇怪爲什麼齊承積一直都沒有聯繫過她,衛子戚後來將手機還給她了,雖然不是原來那部,可是號碼沒變,可是齊承積再也沒有給她發過短信,打過電話。
打開手機,裡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的記錄。
她也不知道真是齊承積沒有找過她,還是衛子戚將這些記錄都刪掉了。
她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着急去學校,也是想去看看齊承積。
她不認爲齊承積因爲衛子戚就知難而退了,齊承積不是那樣的人。
按照他的‘性’子,如果電話聯繫不上她,一定會親自跑到家‘門’口來找她。
早晨沒遇到衛子戚,衛然正鬆了一口氣。
小蓮把她送到‘門’口,笑眯眯的說:“小姐,路上小心!”
“知道啦!”衛然笑着回頭將大‘門’關上。
她心情不錯,一轉身卻猛然撞上一個人。
衛然因爲被撞得發疼而皺眉,鼻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兒。
因爲一夜未歸,香味兒變得淡淡的,但是衛然仍是辨認出來了。
她立即後退,擡頭就見衛子戚站在她的面前。
她抿起‘脣’,迅速的往旁邊閃,要離他遠遠地。
衛子戚動作極快的抓住她的胳膊,便又將她扯了回來。
瞥了眼她的書包,嘴角微微勾着,帶着她不明白的笑。
“這麼急着走,去見你的小情人?”衛子戚‘陰’陽怪氣的說。
“你怎麼不認爲,是我急着遠離你,在你身邊多呆一秒種都不願意!”衛然甩着胳膊掙扎,可是胳膊仍被他攥的緊緊地。
衛子戚面‘色’一冷,便將她拉進了懷裡,握着她手腕的手翻轉,帶着她的胳膊一起背到了腰上,扣着她的腰,把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懷裡貼。
衛然一手被他困住,只能用一隻手使勁的推着他的‘胸’膛。
“放開我!這是在大‘門’口,只要我叫一聲,不只是阿姨,就連其他家的人,也都會注意到!你不想讓人知道,堂堂戚少欺負未成年吧!”衛然憤怒的漲紅了臉。
原本想威脅的有氣勢一點兒,可是雙眼仍是不自覺地泄‘露’了緊張。
“這裡雖然偏僻,可也是會有人來的!巡邏的保安,晨跑的鄰居,你要讓他們看見嗎?”衛然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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