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芳急走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她訝異的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短髮女孩,眼神中射出一種咄咄逼人的架勢。
以張豔芳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還沒有人敢擋在她的面前,更不用說對方還是一個自己剛剛選入門的弟子。張豔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的冷厲,“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張豔芳的語氣像寒冰一樣,刺入了每個人的骨子裡。
馮可兒以及長髮女孩都默默捏了一把汗,張豔芳的脾氣可不小,一旦她發起火來,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過短髮女孩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接下來的這句話,“師傅,謝謝你這三個月來的照顧,我想,從今天起,我就不再來這邊了。”
短髮女孩的話語像無聲的響雷在每個人的頭頂上方炸開,馮可兒只感覺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轟隆隆的,似乎比要離開師門的短髮女孩還更加緊張。
這一天,張豔芳的行程依舊排得很滿,她上午要接受幾家媒體的採訪,中午要爲一家代言的商品站臺,下午要舉行一次小型的歌友見面會,晚上還要爲自己這張新專輯的大獲成功舉辦慶功宴。本來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必須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媒體採訪的現場,接下來一天的安排才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
不過就在這時,她卻聽到了自己徒弟要退出師門的話語。張豔芳不再顯得行色匆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短髮女孩,接着吩咐了一句,“跟我到房間來。”
看着一前一後往回走的背影,管家的表情只能用苦不堪言來形容,今天的節外生枝,註定是要把所有的行程都打亂了。
“把媒體採訪推遲半個小時,”張豔芳上樓前,不忘回頭說了一句。
管家只能點頭應允,他狠狠的瞪了短髮女孩的背影一眼,因爲對方唱的這一出,自己和經紀人不知道又要增加多少工作了。管家拿起客廳裡的電話急忙撥打起來,馮可兒和長髮女孩趁着管家不注意,也悄悄跟着溜到了樓上去。
“師傅看起來很不開心啊,”長髮女孩悄聲說道,她感覺師妹想要退出並非那麼容易,張豔芳或許會有自己的一套懲治手段。
房門沒有被關嚴實,馮可兒透過門縫依稀能看見裡面的場景,張豔芳臉色冷厲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而短髮女孩則是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站在她的面前。
馮可兒在心裡默默爲自己的師妹祈禱,如今張豔芳在歌壇的聲勢如日中天,她要培養接班人的新聞是假的也好是真的也罷,經過了一規模的海選,如今幾乎是路人皆知了。可是被張豔芳選中的三個人,其中有一位還不到三個月就要主動退出,這無疑是扇了張豔芳這位巨星的臉,師傅或許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她走。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兩個偷聽的女孩自然也不敢喘大氣,沒過多久,張豔芳的聲音終於從裡面傳了出來。
“你真的決定了嗎?一旦退出師門,就永遠都不可能再回頭了,”張豔芳的語氣聽上去很平淡,大出馮可兒的意料之外。
短髮女孩猶豫了一下,但仍然還是點了點頭,“師傅,我已經決定了。”女孩的聲音很小,一直都不敢直視張豔芳的眼睛。
“把你的頭擡起來,”張豔芳眼神中的冷厲漸漸消失,語氣竟然也變得柔和了,“讓我再看看你。”
短髮女孩像孩子一樣聽話的把頭擡起,當她的眼神和張豔芳交匯的那一刻,她突然發現今天師傅的眼神是如此的不一樣,有憐愛、有關懷、還有揮之不去的惋惜。
“你原本是一個很不錯的苗子,”張豔芳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從我這離開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短髮女孩心裡出現了一股暖流,爲了今天退出師門的決定她也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各種各樣可怕的狀況她都想過了,但其中沒有一種是師傅關心自己離開後的去向。
“我,打算向學校,申請留校任教的名額,”短髮女孩如實的說了一句。
“留校任教?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一輩子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教師?”張豔芳有些意外的問道。
短髮女孩非常緩慢的點了點頭,“當大學老師,能有一份不錯的收入,和一種更加穩定的生活,還有...”
房間裡重新變得平靜了,短髮女孩沒有再說下去,她知道自己的理由聽上去毫無說服力。如果只是想要一種簡單穩定的生活,當初又爲什麼要參加海選,成爲接任張豔芳的下一代天后呢?短髮女孩沒有說出的事實是,她的父母都不希望自己進入演藝圈,他們認爲那是一個不乾不淨的地方。娛樂新聞經常爆出各種各樣的潛規則,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也成爲其中之一。
因此,短髮女孩的父母極力勸說自己的女兒留校當老師,他們甚至還給女兒介紹了一門不錯的親事,男方是事業有成的企業高管,兩人才見第一次面,男方便對這個還沒畢業的大四女生愛慕不已。
不過短髮女孩對這位成功人士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拜入張豔芳的門下,除了想追求自己心中還殘留的夢想,同時也是爲了躲避男方的死纏爛打。短髮女孩曾經也夢想着,既然成爲了張豔芳的弟子,自己或許能夠很快出道,那樣就可以擺脫父母給自己安排的生活了。
但是眼看着距離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近,自己很有可能錯失留校任教的名額,而出道成爲歌手的希望卻一點都沒有出現。短髮女孩還是選擇向生活妥協了,她看過太多學藝術的女生把手裡一副好牌打爛,最終也只能憑着自己的一點姿色去傍大款。至少,現在回頭,自己還有得選擇。
短髮女孩覺得師傅肯定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她纔沒有繼續說下去,做出這個決定,女孩打心底裡瞧不起自己。
“中央音樂學院校委會,是不是有一個劉教授?”半晌後,張豔芳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