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使徒之戰(7)

岑今驚歎半晌, 訥訥說一句:“……丟。”

星艦外表的諾亞方舟炫酷到沒朋友不必多說,玄鐵外表油光滑亮,面積大概有兩艘航空母艦那麼大, 壓根不明白爲什麼區區一輛列車的金屬材料能拼湊出這麼大一艘母艦。

可能這就是半機械生命體的特殊性, 擁有金屬材料自生以及材料延伸的能力。

諾亞方舟漂浮在半山腰, 幾乎將峽谷填滿。

一陣叮叮咚咚的機械電子童樂響徹峽谷, 數十秒後停下, 諾亞方舟機械的電子合成聲音斷斷續續地發出:“你……完成了我們的約定,滋……謝謝滋滋……”

岑今仰頭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諾亞方舟:“……不知道。”

岑今打量着方舟炫酷的外型,提議道:“不如到山海崑崙, 那裡住了很多詭異,總結起來也算你的同類, 你應該不會孤單。”

諾亞方舟:“好, 我怎麼滋滋……進去?”

岑今說了句等會兒, 先趁恐怖天使休眠之際,快速跑進山海崑崙找到幾個主事者商量一番, 又將他從畫家庭院裡挖出來的‘警笛頭幼崽’交給警笛頭。

莫爾斯和警笛頭、黑煤球的相處意外融洽,儼然是和諧的重組家庭狀態。

再出來時,岑今發現丁燳青他們都不見了,四下張望,頭頂是尤利婭招手歡呼:“上面的風景好好, 黃毛快點上來。”

弗蘭克抱着船舷尖叫:“啊啊啊我恐高救命——”

烏蘇拉甩着重騎槍站在船舷上, 迎風擺出指點江山的姿態說道:“不錯, 這纔是配得上我所效忠君王的車架。”

丁燳青站在遠離他們的位置, 衝岑今懶散地招手。

岑今向後退, 幾步助跑跳到方舟上,站在這上面發現方舟的面積更廣闊。

烏蘇拉還在指點江山, 弗蘭克還在尖叫,尤利婭將手遮在額頭仰望太陽,垂涎地呢喃:“好想開星艦。”

岑今頓時皺起五官,心想女巫什麼樣子都有,就是感覺不太靠譜,他朝丁燳青走去,後者靠着船舷,臉色白得彷彿透明,脖子的青色血管尤爲明顯。

眼眸低垂,面無表情,沒甚情緒流露出來。

岑今盯着他片刻,視線移到他的腰際:“是不是碎片的破壞力度加強,而你控不住了。”

丁燳青擡眼,笑了起來:“區區強武——”

岑今打斷他的話:“你不會說‘區區強武’這種聽起來十分自大的話,我記得你說過歐洲神明的身上有比較大的一塊命運碎片,這直接導致他將綁定的末日審判扔在地獄,不敢隨身攜帶,因爲強武會互相吞噬。”

“所以?”

“你怎麼不怕?”

“?”

“你忘了你說過的話?山海崑崙裡,你說你也有一個強武,所以你怎麼不怕自身攜帶的強武跟命運碎片互相吞噬?”岑今突然出手,握住丁燳青的衣襬就要掀起:“因爲你把命運碎片囚困在身軀裡,所以殘缺的強武才能肆意破壞你的身體。”

否則以丁燳青的實力,一兩塊命運碎片怎麼可能傷害到他?

丁燳青眼疾手快地握住岑今的手,阻止他掀開衣襬的動作,戲謔道:“你關心我。”

岑今:“就算你我只是普通的僱傭關係,我也會擔心。”何況不只是普通僱傭關係。“手鬆開,我看看。”

“沒事。”丁燳青靠過去,攬住岑今,右手扣住他的後腦勺低聲說:“我有分寸。”

說實話,岑今不太相信丁燳青的分寸,但是丁燳青不讓人看他傷口的話,別人就怎麼也看不到。

“岑今,你讓我抱抱。”

岑今一動不動,任由丁燳青體溫偏低的身體蹭着自己的身體,快十一月的天,涼風颯爽,一到落日時分應該偏冷,他此刻卻覺得有點熱。

弗蘭克扭頭看到前面的黃毛和丁燳青,有點想哭:“抱完了沒有……”

他不敢麻煩女戰神烏蘇拉,於是扯着尤利婭的衣襬想讓她將自己送到地面,然而剛開口便聽到‘嘭’地巨響,緊接着方舟重重下塌,向前一傾,整個人被巨大的慣性力狠狠甩飛。

幸好烏蘇拉手快地拽住他腳踝扯回來,否則整個人頭朝下得栽進土地裡,明兒就能吃席。

弗蘭克看到方舟下方冒出滾滾濃煙,頓時慌亂詢問:“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烏蘇拉將重騎槍插.進船舷的孔洞裡穩住身體,面色凝重,眼中燃起戰意:“敵襲。”

弗蘭克:“臥槽。”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到船艙處躲起來,避免他一個弱雞影響到全隊發揮。

尤利婭也早早躲起來,她一個預言家沒有任何求生技能,十分脆皮,戰場上也屬於拖隊友後腿的隊伍,因此早早躲起來。

岑今有些奇怪:“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丁燳青忽然擡頭,看向頭頂驀然睜開眼的恐怖天使,捏了捏岑今的後頸說:“我可能沒法幫你處理接下來的戰鬥。”

岑今哪場戰鬥不是靠自己打下來的?不過丁燳青特意說這麼句話,還是讓他產生問題:“那你想幹什麼?”

丁燳青:“幫你們穩住戰場,防止第三方插手。”

能有哪個第三方值得丁燳青防止?

幾乎是瞬間,岑今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跟着擡頭看向漂浮於高空的恐怖天使,想到距離審判時間還沒到,但以他現在卓越的視線已經看到恐怖天使睜開的猩紅色眼睛。

被那雙眼睛盯住的頃刻間,許久未曾蒞臨的恐怖感當頭砸下來,岑今想到初次見丁燳青時的恐怖感,直接被那種凝爲實質的恐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而今再度凝視着他。

岑今僵直身體,一動不動,腦海出現一個清晰的認知,歐洲神明正在上空觀望戰況,更甚這場突襲的戰況就在祂的棋盤裡,包括諾亞方舟的出現。

丁燳青親了親岑今的耳朵和臉頰,輕吻細碎,帶有安撫的意味。

良久,岑今才鬆緩繃直的身體說道:“我沒事。”

離開丁燳青的懷抱,岑今握緊拳頭,掌心憑空出現一把黑紅色的死神鐮刀,背對着丁燳青和頭頂的神,他說:“遲早有一天,我會把神明從觀衆席扯進鬥獸場撕碎。”

與不輸於丁燳青的高等神明敵對,註定這是一場十死九生的戰鬥,恐怖降臨,生物本能嘶吼着恐懼、退怯,而敵人僅僅只是出現在最佳觀衆席的位置,這激起黃毛心裡的不甘。

丁燳青應了聲,“你加油,我無條件支持。”

語畢,他便離開甲板,消失在此方空間,不過岑今知道他在某個地方觀望。

“嗯?”烏蘇拉回頭,流露出詫異:“至高神明的氣息?”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黃毛,似乎明白傳奇女巫選擇他的原因。

黃毛踮着腳尖蹲在船舷,向下眺望鬧出大動靜的位置,眼睛急縮成豆子大小,觀察濃煙內部的氣流走向,時間彷彿緩速兩倍,動向全部倒映在眼瞳中,先是黑色濃煙被破開,而後數道身影風馳電掣地躥至眼前。

一柄沉重的劍刃戟閃着寒芒刺破空氣抵達眉心處,輕而易舉地撕開黃毛裹在面前的重重重力透明膜,岑今偏頭避開這一擊,側身貼着劍刃戟滑向偷襲者,鐮刀用力斬向敵襲者的腰部。

後者一擊落空便如輕盈的紙張憑空飄起,一個後空翻躲過攻擊並自上而下地刺下來,劍刃戟和鐮刀碰撞,短短的數秒間便已交手數十招,彼此實力相近,在一記兵刀相撞後,雙方分別向後方迅速彈開,腳底摩擦甲板彷彿能見到星火,穩住後退的趨勢後便又如炮.彈般向前彈射。

雙方再度交手,快得只能看見虛影,以周圍不斷更改流向的氣流勉強辨別出雙方激烈的交戰。

空氣中傳出鏗鏘之聲,金屬劇烈撞擊擦出一串又一串火花,特殊金屬機械的玄色甲板因此留下無數道劃痕。

數分鐘後,兩道身影再次彈開,黃毛站定,身姿挺.拔,死死盯着襲擊者,巨大的鐮刀輕輕落在甲板上,發出重響,可見其重量絕對不是表面看到的輕巧。

同一時間,五道高矮不一的身影並排出現在船舷邊,烏蘇拉提着重騎槍擋在他們面前。

他們都身穿教廷黑袍,戴着鳥嘴面罩,將身材和麪貌遮得嚴嚴實實,不發一語,完全看不出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不過對岑今來說,知道他們來自教廷就足夠了。

船舷上的五道身影霎時消失,轉眼間又從不同方向攻向岑今,烏蘇拉提起重騎槍殺過去,速度快得彷彿影分身,攔下其中兩個人並纏住他們。

另外兩道身影虛晃一招,掠過岑今奔向船艙,尤利婭見狀飛快跑過去,第五道身影則刺向岑今的後腦勺,黃毛頭也不回,瞳孔瀰漫機率猩紅色的霧氣,身後凝結出一道看不見的空氣牆擋住偷襲者的攻擊。

而後,黃毛猛然抓起鐮刀劈向後方,空氣牆在觸碰到鐮刀的瞬間四下分裂,鐮刀重擊向襲擊者的頭部,同一時間,手持劍刃戟的人瞬移至黃毛面前並狠狠劈下來。

黃毛猛地扭頭,瞳孔劇縮、顫抖,空間肉眼可見地出現瞬間的扭曲、暫停,接着是失重感傳來,劍刃戟並人被推出五六米,還是對方用了特殊的超凡之術抵抗住力大無窮的重力攻擊才穩住身體。

但偷襲的同伴就沒那麼好運,哪怕他緊急運用超凡之術保住己身的命,但是黑袍和鳥嘴面具裂開,被撕裂破布、碎片,露出高高束起的紅色頭髮以及白皙的面孔。

半邊額角的皮被劈開,鮮血淋漓,仍然擋不住被辨別出來的熟悉面孔。

黃毛握緊鐮刀,右腳向前,瞳孔劇縮,流露出一絲迷茫和震驚:“紅專?!”

他扭頭看向手持劍刃戟的襲擊者,以及其他四人,大腦高速運轉,從幽靈酒店到音樂節,再到音樂節上審判、玩偶和黑鐵森林,似乎都有他們無處不在的身影。

這羣人屢次倒黴地陷入險境,又幸運地死裡逃生,明明也是被審判者,卻又人人幸運地逃被裁決的命運,成爲音樂節倖存的‘普通人’。

這羣‘普通人’偏偏和傳奇女巫關係匪淺。

“掃羅。”岑今冷冷地看着手持劍刃戟的人,說道:“你們是教廷的人?”

鳥嘴面罩者沉默片刻,輕微地嘆了口氣,坦率地摘下面具,果然是掃羅。

其他人也都摘下面具,都是黑兔樂隊的成員。

“你們一直在演戲?”岑今回想黑兔樂隊的聲名,不由感慨:“厲害啊,爲了隱藏身份,給自己捏造虛假的身份,活躍熒屏,火了三四年,用人盡皆知的身份接近我們,確實防不勝防。”

掃羅摘下隱形眼鏡和兜帽,露出碧綠色的眼眸和棕色的捲髮,面孔像精美的雕塑,挺拔深邃,氣質煥然一新,冷酷且強勢。

“本來不希望以這種不太體面的方式重逢,可惜還是被發現了。”掃羅挽起劍刃戟,直視岑今:“重新自我介紹,我全名叫君士坦丁·奧古斯都·克羅爾,克羅爾家族長子,密斯卡塔尼克大學總校二年級生,對抗賽全球積分榜第一……他們是我的隊友。

很高興認識你,很不幸我們是在兵戈相見中相識。”

岑今眯起眼,這名字熟悉,克羅爾家族聽起來也很熟悉,不過對方是總校二年級生的身份更熟悉,他們小隊就是明年對抗賽裡的第一小隊,也是王靈仙他們仨在總校時最強勁的對手。

“不是我不信你,但如果你沒撒謊,王大仙他們爲什麼沒能認出你們來?”

“因爲催眠。”克羅爾說:“還沒有見識過吧,我的超凡之術:祝由術。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當初發現一種新的超凡之術,由李道一命名的,取用你們華夏古文化裡的催眠之術,也叫祝由術。”

岑今:“我能問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克羅爾:“第一道催眠從三年前開始,我們以黑兔樂隊的身份奪走了另一個樂隊的成績和名聲,等於說頂替了他們的身份……那個樂隊你也認識,blacksheep,黑羊樂隊,這也是當時我和黑羊被一起拉進玩偶屋審判的原因。

如果那個時候你不是着急忙慌地離開,而是留在原地看我和黑羊如何解決彼此身上的原罪,以你的聰明應該就能猜出我們的身份。”

他笑了聲,舉起劍刃戟,摸了摸便又看向岑今:“第二道催眠是在一年前的粉紅屋。”

岑今眉心一跳:“紅專和雷安娜不是去玩,而是幫你催眠烏藍和圖騰。那王靈仙呢?”

克羅爾:“我們兩家有些生意往來,我很早見過王靈仙。”

意思就是很早之前就催眠王靈仙,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小隊的真實身份,等他們突然發難,估計死了都不知道爲什麼。

岑今:“不太對,如果你們冒用他人身份,音樂節的時候就不會被抓去審判,你的催眠之術不可能強到可以欺騙神明。”

克羅爾又笑了,“如果當時連我們也對自身的原罪深信不疑呢?”

岑今臉色一變:“你們連自己也催眠了!”

“爲了計劃不被改變,只能不擇手段。”克羅爾一邊看向即將甦醒的恐怖天使,一邊說:“我本人很欣賞你,如果不是立場敵對,也許我們能做朋友。”

“我想起網絡公佈出來的救主名單裡,第一救主的名字了。”

是克羅爾。他也在通神學會的救主名單,而今大衛廢了,他也公開對抗神明,被剔除救主名單,只剩下克羅爾,恐怕他會成爲通神學會唯一的救主。

“你和教廷是合作關係?你纔是教廷力捧的救主,大衛呢?”

“你猜到了,何必我來開口?克羅爾家族和教廷一直都是友好的合作關係。”

躲起來的弗蘭克聽不太明白他們錯綜複雜的關係,只是聽到克羅爾的名字時覺得特別熟悉,不是網傳的救主而是尤利婭提醒過的,是什麼?

捶着腦袋的弗蘭克頓時靈光閃過,大聲喊道:“酒店、列車和直播娛樂公司!”

岑今皺眉,便聽弗蘭克高聲提醒:“尤利婭說你之前問的這些產業都隸屬克羅爾家族!”

岑今遍體生寒,那些產業隸屬克羅爾家族,換句話說,他們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謀劃一切,包括什麼紅舞鞋直播、死亡海岸線直播,以及引誘年輕人探險,目的應該是慢慢侵蝕人們的科學觀念。

打破各國以及總機構原本商定的‘詭異科學論、學術化’的路線,因爲這條路線過於理智,無法吸收失智的大量信衆,克羅爾家族在用自己的方式培養信徒。

幽靈酒店和幽靈列車都是克羅爾家族的產業,那麼通神學會和黑彌撒這兩個教派乾的事情跟克羅爾家族有沒有直接關係?

克羅爾家族有沒有參與酒店和列車的屠殺?

又或者他們是黑彌撒和通神學會這兩隻蟬後面的黃雀?

烏蘇拉說列車被催眠過,難道出自克羅爾之手?他們目的是什麼?

是爲了摘取桃子……他們想要煉製出諾亞方舟,爲救世之主鋪路?!

黃毛是意外,克羅爾家族和教廷謀劃數百上千年計劃裡出現的小意外,如螻蟻般,原本兩個巨頭看不上眼,但他在港城的亮眼表現,以及‘屠神’傳聞成爲變數,所以才被放入計劃裡,等待恰當時機一舉剷除。

“你也接受過密大教育,知道人類的真實歷史,明白先輩們經受的苦難,爲什麼還選擇神明的陣營?”

克羅爾輕聲說:“神明從未拋棄祂的信徒,神明從未拋棄我們。”

他舉起劍刃戟,身影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岑今面前,鋒利的戟尖正對岑今的腦門,克羅爾俯瞰着他,神色傲慢且癲狂:“螻蟻丟棄成爲高等智慧生命的機會,繼續當不知宇宙之大、朝生暮死的愚蠢生物,還以爲他們是在追求自由平等!

究竟有多愚蠢,纔會丟棄從蠻荒時代跨越到宇宙時代的大好機會?

人類之渺小,或許窮極人類的命運都走不出太陽系,爲什麼不接受神明賜予的漫長生命、力量和科技?爲什麼不睜眼看看宇宙?

只不過是一小部分人的犧牲,就可以換來巨大的成果,自稱‘人類命運共同體’,願意爲人類犧牲的先輩們,爲什麼這時候卻不肯犧牲?

既然可以做到犧牲全人類的信仰,爲什麼不敢合作?這麼一點風險都不敢冒,有什麼資格替後人做出逆神的選擇?”

嚴厲瘋狂的質問伴隨着兵戈撞擊的鳴金之音,不斷在甲板上回響,克羅爾的攻擊愈加瘋狂、猛烈,狂如暴風雨,兇若猛獸出籠,黃毛節節敗退,只防守而無暇出擊。

烏蘇拉試圖協助他,但被黃毛喝止:“不必管我!”

鏘!劍刃戟兇狠地撞上鐮刀,如山海般的巨力猛壓向岑今,將他上半身壓向船艙之外,克羅爾逼近岑今,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人類以自由之名,斷絕全人類成爲神的命運。而現在,命運應該被撥回正軌。”

岑今發出不耐煩的嘆息,狠狠閉眼,再猛然睜開,猩紅色的霧氣瀰漫瞳孔:“上課開小差了吧。”

克羅爾危險地眯眼:“什麼?”

“我不知道國內國外的課本版本是不是不同,應該一樣,畢竟學校一樣,課本也應該統一纔對。所以你逃課了吧,哦對,還有一種可能,你讀的是特供版課本,一些所謂世家、貴族等封建餘孽的通病,將私心和偏見混進家族歷史,編寫成課本從小洗腦年輕一輩……”

“你到底想說什麼?”克羅爾冷靜地問。

“我說,你被洗腦了。”黃毛動了動食指和中指,勾動重力將克羅爾推開並旋轉身體,高舉鐮刀狠狠劈向克羅爾:“蠢貨!”

噹地清脆響聲,拉開黃毛憤怒瘋狂的反擊。

“人類不會視螻蟻爲同等地位的合作伙伴,只會在察覺到螻蟻將誕生出高等智慧的時候將其物種消滅,一如神明對人類的態度!”

“爲人類而犧牲的先輩,爲後世而犧牲的全人類,還有現在飽受神明詭異驚嚇的全人類……或多或少的付出和犧牲才換來現在神明的苟活,換來人類對抗神明的力量,才讓你們這封建餘孽家族有資格、有底氣跟神明對話合作。

雖然資本家的本性是過河拆橋、雁過拔毛,但你們還忘恩負義、倒打一耙,我宣佈有生以來最奇葩人類的稱號有了着落!”

克羅爾神色凝重地應對黃毛越發凌厲瘋癲的攻擊,竟有些力不從心,心中一緊,明白黃毛的實力超過分析數據。

閃身跳到艦島之上,克羅爾豎起劍刃戟吟誦:“神啊,聆聽我的祈禱、傾聽我的願望,從天降下審判之錘庇佑我。我將讚美您,哈利路亞。”

金紅色的華麗陣法自他腳底、手腕、後背浮現,全方位武裝他的身體。

“岑今,我不會在今天殺你。”

克羅爾向前走,後背再次浮現三四個陣法,如齒輪般互相嵌套、運轉,彷彿精美的機械化成平面陣法有秩序地運行。

“你挑釁神,應當由神來審判。我們會拿走諾亞方舟,我們會阻止你殺死天使,直到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否則戰鬥不會停歇。”

語音未落,人已向前彈射,將岑今撞出諾亞方舟,升至高空又將其狠狠扔下,隨後按住劍刃戟不起眼的開關,這冷兵器便迅速組裝成機械熱武,在華麗陣法的力量加持下,不斷炮轟下落的黃毛。

數顆炮.彈接連命中目標發生轟炸,連綿不絕的炮火中,唰一下張開黑金翅膀,衝出重重火光,黃毛自下而上地攻擊克羅爾。

與此同時,審判時間悄無聲息地到來、結束,神明和天使沒有就黃毛昨天的殺人行爲審判,或許審判日期被推遲,不到時間。

這是觀望的世人的想法。

接下來,他們要看黃毛是否履行其諾言,誅殺天使。

他們不知道黃毛此刻正與神明最虔誠信徒、第一救主的克羅爾纏鬥,寂靜的峽谷不時傳出轟隆聲以及上涌的蘑菇火雲,萊茵河水花炸出三丈高,地動山搖,連鐵軌和隧道也被炸燬,幸好接下來沒有班車開過。

嘭嘭嘭……一連串撞擊聲自隧道深處傳來,機械摩擦的火花和炮.火同時亮起,不時照亮黑暗的隧道,下一刻,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飛出。

岑今直衝向天空,對準高空天使便是一刀下去,同一時間裡,克羅爾的炮.火追上來,精準地擊中右邊翅膀,導致他劈砍的角度傾斜,沒能將恐怖天使劈碎。

他想故技重施,可惜克羅爾綿密不斷的炮.火阻礙他的攻擊,並讓他再無機會接近恐怖天使,而且他的翅膀受損,飛行無法保持平衡。

克羅爾瞅準這個缺點,故意將岑今引至高空雲層,主攻其翅膀,但雙方都借雲層掩護身形,炮.火如煙花般,於高空炸開一朵又一朵。

岑今這時奔向地面,高空中的克羅爾靜止不動,槍口對.準黃毛,冷靜地吟誦:“感謝天父,請饋贈我、庇佑我,賜予我剿滅敵人的力量。”

華麗的陣法浮現在槍口處,第二個大了一倍的陣法浮現在槍口半米處,同時又有第三個大了兩三倍的華麗陣法浮現在槍口的兩米遠。

火紅色的炮.火衝出膛口,經過第一道陣法加持,加強力量,經過第二道陣法再強化力量,第三道陣法加固和擴大力量,如火流星徑.直墜落,追至目標時猛然爆炸,彷彿投下一顆原子.彈,引發驚天動地的爆.炸,頃刻間蕩平百米之內的山丘。

克羅爾放低槍,看向爆.炸中心,靜等結果。

好半晌都沒有人再衝出來,克羅爾這才放下槍,勾起脣角,輕飄飄落在船舷上,而他的同伴迅速聚集,將尤利婭、弗蘭克扔下諾亞方舟,烏蘇拉則被打回《女巫之槌》裡。

叮鈴鈴——悅耳的鈴聲響起,克羅爾笑容擴大。

這時黃毛自火光和濃煙中衝出來,站在山頭望向克羅爾等人,剛弓起後背準備再次發動攻擊,卻見克羅爾做出戰鬥中止的手勢。

“今日的戰鬥已結束。”

紅專將手機屏幕翻過來,讓黃毛看清楚鬧鐘時間。

“凌晨十二點已經過去,天使還活着。”

黃毛瞳孔緊縮,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當然是催眠啊。我的超凡之術,序列在前50內,你什麼時候中術都不會知道。”克羅爾輕聲:“你輸了,岑今。”

黃毛面無表情地看着克羅爾,忽然咧開嘴,露出狂妄偏執還有點瘋的笑容,豎起手指:“嘀——您有新的信息,請接聽。”

被扔到地面的尤利婭艱難地爬到山頭,高高舉起手機播放時下最熱新聞女主播充滿不可思議、畏懼和一絲狂熱的報道:

“……晚23點59分,高盧花都市區世貿廣場中心,恐怖天使被擊斃,於高空墜落。宣稱將在今天結束之前殺死第一隻天使的三號救主,他做到了!”

這回輪到克羅爾等人瞳孔劇縮,面露驚愕,尤其克羅爾更是握緊手中槍狠狠瞪着黃毛:“你們兵分兩路?是王靈仙,還是烏藍?圖騰?!”

黃毛咧着嘴,白森森的牙齒和猩紅色的眼瞳,以及若隱若現的神經質和瘋狂,讓他看上去像一個熱愛戰爭的惡鬼。

如噩夢般的低語:“都不是哦。是來自拘屍那羅、現住山海崑崙的偉大的同志們。”

“明天,是兩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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