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蘭達人的玩偶屋。”茱莉婭站在二樓臥室的窗戶門口眺望不遠處的灰色森林, 臉色慘白,彷彿回到晦暗的童年。“我討厭玩偶,討厭那些都市恐怖傳說。”
茱莉婭不自覺攥緊拳頭, 眼神閃爍, 神色晦暗不明。
“你在看什麼?”一個棕發肌肉男推開門走進來, 他叫威爾森。“別發呆, 趕緊找到玩偶的身份牌提示。這裡太瘮人了, 爲什麼會出現森林?”
踏進玩偶屋,他們就發現裡面別有洞天,竟然是座小城鎮的規模, 只不過到處都是廢墟,只有正中間的白色洋房格外醒目。
白洋房後面有草坪、廢棄公園和小樹林, 佔地面積廣闊, 但從外面來看, 整棟玩偶屋都沒這麼廣闊的面積。
他們一進來就知道不妙,爲了活下去, 只能硬着頭皮穿過廢墟進入那棟鶴立雞羣的白洋房,輕而易舉擰開門,四人魚貫而入。
洋房的裝潢和結構很常見,一樓客廳餐廳浴室等,臥房在二樓三樓, 裡面物品陳舊積灰, 只要一翻找東西就會被揚起的灰塵撲滿臉。
櫥櫃鍋碗瓢盆齊全, 菜刀積灰仍然鋒利, 冰箱還在工作, 一打開便是撲鼻而來的惡臭味,裡面積滿黑水, 亂七八糟的食材全部爛透溶化成黑色污水,裡面有線狀爬行物起起伏伏。
當時威爾森仗着膽大伸手去撈,滿手都是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蛆蟲,嚇得他像只公雞一樣尖叫,跑到廁所瘋狂洗手。
其他人經此一嚇也不敢輕舉妄動,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半小時過去仍一無所獲。
威爾森的手洗到發白、脫皮,滲出血絲,刺痛使大腦恢復清醒,他那被噁心爬蟲填滿的腦子才勉強恢復清醒,遲鈍地看着陌生陳舊的房屋,然後邁開步伐來到二樓尋找同伴。
終於見到茱莉婭,他不由自主地開口說話,下意識將後背對準牆壁,眼角餘光始終盯着茱莉婭,腦子回想剛纔見到站在窗邊凝望小樹林的茱莉婭,覺得她的表情有點詭譎,令人不舒服。
茱莉婭:“蓋爾和赫波他們在哪?”
蓋爾是第三個隊友,赫波則是帶領他們進屋的工作人員。
威爾森:“也許在三樓的某個房間裡調查,你有發現嗎?”
茱莉婭:“我剛纔好像看到有黑影出現在那片廢棄公園,就在滑滑梯那裡盯着我看,你過來的時候,他轉身逃進小樹林了。”
威爾森驚悚:“什麼鬼東西!”
茱莉婭:“我們進小樹林找吧。”
威爾森駭然道:“要找死你自己去,那黑影擺明是怪物,你我兩個普通人過去說不定很快被撕成碎片。”
茱莉婭歪着頭:“那個黑影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斯蘭達玩偶。”
威爾森皺眉:“大衛說玩偶屋的前綴不一定就是我們必須要找的玩偶,就像‘湯姆的玩偶屋’不需要找到湯姆也能通關,但通常前綴都是玩偶屋最恐怖的存在。我可不想見到屋裡最恐怖的東西,想作死你自己去。”
茱莉婭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無表情地盯着威爾森,忽然莞爾一笑:“那算了,不過屋裡沒玩偶的話怎麼辦?”
“等大衛來再說。”
“我倒覺得那個黃毛比大衛厲害。”
威爾森不置可否,懶得跟女人爭辯。
他環顧室內,柔軟的牀鋪和衣櫃都挺新,只點亮牀頭燈,角度較爲刁鑽的地方無法被照明,譬如牀底大片陰影。
威爾森直勾勾地盯着牀底陰影,似乎看見牀被垂下來的流蘇晃動,彷彿有人在牀底撥弄,他有些心驚肉跳,步伐小心地上前撥開流蘇,突然就有一隻手伸出來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嚇了他一跳。
“你幹嘛?”茱莉婭問。
“艹,你神經病?”威爾森不爽地甩開茱莉婭的手說:“我搜查牀底有沒有玩偶,你突然跳出來嚇我幹什麼!”
茱莉婭抿着脣:“牀底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威爾森滿是惡意地說,然後一把掀開牀被,啪一聲有半米高的硬物砸下來,嚇得他嗷一聲尖叫。
定睛看,卻是一個穿蕾絲襯衫的洋娃娃。
威爾森咒罵一聲,狠狠地踩着讓他丟臉的洋娃娃,接着想起件事:“這算不算玩偶?”
“玩偶很逼真,跟人類等比例大小,幾乎分不清真假。”
“不是就不是,廢話那麼多。”威爾森不爽茱莉婭,她說什麼都是錯。
甩開茱莉婭,威爾森粗魯地拉開衣櫃,將裡面的衣服全部扔出來。
茱莉婭抱起洋娃娃,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着娃娃的頭髮,歪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威爾森,直到有腳步聲靠近,她才低頭盯着地面沉默不語。
蓋爾敲響房門問:“茱莉婭,威爾森,你們找到玩偶沒?”
威爾森啐了口唾沫:“鬼影都沒有。”
蓋爾:“我找過三樓,也沒有問題。”
赫波:“屋裡沒有玩偶,難道在室外?”
威爾森表情難看:“茱莉婭說她看到廢棄公園有黑影徘徊。”
蓋爾深呼吸:“那就去公園和小樹林找。”他眼尖地瞥到茱莉婭手裡的洋娃娃:“這哪來的?”
茱莉婭笑着說:“威爾森在牀底找到的,好看嗎?”
蓋爾有點厭惡和嫌棄,不好直話直說,便胡亂點頭含混過去,緊跟着說:“走吧。”
茱莉婭落在後面,威爾森三人在前面走,偶有幾次回頭就瞧見她跟懷裡噁心的洋娃娃竊竊私語,不由表情難看地說:“她是不是有病?那麼瘮人的東西,她抱在懷裡好像親生兒子一樣。”
蓋爾:“別這麼說人家,可能只是嚇壞了。”
赫波聞言下意識回頭看去,和茱莉婭懷裡的洋娃娃正面對上,見那隻娃娃藍色眼珠直勾勾盯着自己,驀然眨了眨,不由頭皮發麻。
再仔細一看,分明一動不動,只是蕾絲襯衫被茱莉婭不小心扯下來,露出潔白到透明的身體。
皮膚光潔白膩,白到什麼程度呢?
好像能瞧見皮下的肝臟組織和血管組織……等等,洋娃娃怎麼會有臟腑和血管?
赫波渾身僵硬,後背冒出一層冷汗,瞪着那隻娃娃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睛,猛地被威爾森用力推向樹幹,劇痛襲來,瞬間清醒。
威爾森煩躁地問他爲什麼神情古怪,蓋爾則有些擔憂和懷疑地問他怎麼盯着空氣。
“空氣?”赫波看向茱莉婭站着的位置,那兒空空如也,登時心慌驚懼:“茱莉婭呢?”
“我在這兒。”茱莉婭走在前面,疑惑地回頭問:“你找我有事?”
赫波看見她空空的懷抱:“洋娃娃呢?你帶出來的那隻洋娃娃在哪?”
茱莉婭滿臉莫名其妙:“威爾森找到的那隻洋娃娃嗎?我扔在白房子裡,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不是一直抱在懷裡?”赫波幾乎尖叫着吼出來:“你們還說她抱着娃娃說話像個神經病,不記得了嗎?那個娃娃長出人類器官和血管組織,它就是我們在找的玩偶!它絕對成精了!”
然而沒有人相信他,蓋爾和威爾森都用同情憐憫的目光看他,甚至退離數步,有意遠離神志不清的他。
赫波吞嚥口水,痛苦地抱着腦袋呢喃:“怎麼會衝我來?我只是工作人員,我是領路人,怎麼可以衝着我來?應該是你們、怪物應該衝着你們纔對……”他連連後退,驟然轉身跑進樹林裡,眨眼不見身影。
蓋爾和威爾森急忙追上去,奈何赫波速度太快,他倆不僅跟丟,還不知不覺深入小樹林,再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赫波怎麼回事?”蓋爾皺眉,回想赫波剛纔的反應:“他怎麼一直盯着空氣,跟空氣說話?”
威爾森焦慮地摳着手指,指尖很快鮮血淋漓,聽到蓋爾的問話便粗魯的迴應:“我怎麼知道!一個兩個神經病,鬼知道是不是他跟茱莉婭串通好嚇我們的!”
他原地繞圈,非常焦躁:“我早該知道茱莉婭不安好心,她跟洋娃娃說話,遠遠跟在我們身後,突然消失不見。赫波卻指着空氣說他看見茱莉婭和娃娃,突然發瘋亂跑,害我們迷路,他們兩個絕對串通起來騙我們!”
蓋爾心情也不好,儘量穩住情緒:“先回白房子。”
威爾森恐懼小樹林,因此同意回房子的提議。
兩人在樹林裡徒步走了很久,時間流逝飛快,天色越來越暗,連廢墟都看不見遑論房子,便更加焦急,走着走着變成跑。
跑得腸胃痙攣之際,威爾森扶住樹木氣喘吁吁:“等、等一會……”再擡頭卻不見蓋爾的蹤影,偌大的樹林裡只剩他一個,萬籟俱寂、死氣沉沉,恐慌自四面八方淹沒他。
“蓋、蓋爾?”
威爾森小心前行,尋找同伴的身影,耳邊專注留意各種動靜,有時是樹梢挲挲摩擦,有時是腳踩過樹枝或樹葉的咔擦聲,每一點動靜都能使他精神緊繃到極致。
撥開前面的垂下來的樹枝,威爾森眼前一亮,終於見到廢棄的舊公園,前方不遠就是白房子。
他欣喜若狂,快步向前,路過滑滑梯時,眼角餘光瞥見茱莉婭坐在滑梯上面,猛地扭頭瞪着她,發現茱莉婭不知何時換了身公主裙,打扮得彷如洋娃娃,此刻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威爾森小心翼翼地叫她,可茱莉婭沒反應。
他爬到滑梯上面,輕輕推了一下茱莉婭,上半身立刻倒塌,彷彿攔腰折斷,上半身和下半身摺疊在一起,披散在後背的頭髮散開,露出潔白光滑的後背以及背上一條黑色的拉鍊。
威爾森腦子嗡嗡響,理智告訴他應該趕緊跑,但雙腳紮根原地,雙手不聽使喚地顫抖着,將拉鍊拉下來,瞳孔劇縮,倒映着茱莉婭被掏空了的身體內部,連脊椎都被挖走了。
“嗬……嗬嗬……”威爾森喘着粗氣,一把摔倒原地,腿軟得不行,抓着滑梯勉強爬起身,頭頂突然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眼前掉落一雙軟綿綿的腳。
他擡頭看去,卻見到被吊掛在樹梢的赫波、蓋爾兩人,他們身穿黑西裝,似乎爲了襯托精緻洋裙裝扮的茱莉婭,他們臉色鐵青,雙目圓睜,表情木訥,隱約可見被開膛剖肚的上半身。
威爾森嚇得一把摔倒在地,掌心觸碰到滑膩的東西,下意識抓起來看,竟然是還在跳動的心臟,和血淋淋的、滑不溜秋的腸子。
“嘔!”
威爾森乾嘔,瞟見前方一個黑影出現,就站在一棵大樹旁邊,身高約莫三米,手腳長得畸形,穿着黑西裝,背後有許多的觸手,彷彿揹着一捆黑色的樹枝。
“啊啊啊——!!”
驚恐的慘叫劃破半空。
滑梯上方的茱莉婭驀地扭頭,露出興奮病態的笑容。
***
岑今貼心地關門,放警笛頭回老家敘舊,前往‘斯蘭達人的玩偶屋’這段不長的路程時,一條蛇形狀的無骨黑色混沌生物偷偷溜出來。
“嗨,黃毛主人晚上好。”
這是黑煤球,它很熱情。
“晚上好,我記得你來自巴迦嶺小鎮。”
“是的~~您居然記得,我好感動。”黑煤球雖然歷盡艱辛,以前經常被欺負,但它是個傻白甜。
岑今打量黑煤球,疑問:“你沒吃飯嗎?爲什麼沒進化?”
黑煤球的身體形狀變成圓滾滾的煤球狀,聞言伸出兩隻黑乎乎的爪子自摸說道:“我好像不能進化,吃過好多東西,胖不起來呢。”
“你怎麼出來了?”
“笛叔帶我出來噠。”
“……笛叔?”
黑煤球‘duangduang’地跳,興高采烈地說:“崑崙沒有適合我的工種,河柳小姐說我年齡小,他們不僱傭童工,所以我至今掙不到住房的積分。然後笛叔就讓我盤在他頭頂睡覺,還用積分買食物給我,我們關係就好起來了。”
“所以你就是盤在警笛頭腦門,被他帶過來的?”
“是噠,黃毛主人好聰明!”
黑煤球兩隻爪子變化出花球左右搖晃,加油打氣喝彩,簡直氣氛組最佳選手。
“你還記得巴迦嶺小鎮多少?知道回去的路嗎?”
黑煤球急剎車,蹦跳到黃毛肩膀急切地說:“不要回去!那裡超可怕!有很多怪物經常廝殺,它們有的長很多眼睛,有的長得像人類,還有笛叔那樣的同類……每天每天互相廝殺、吞噬、進化,彷彿沒有智慧,永遠充斥着死亡和戰爭,殺戮永無止境。”
岑今:“你知道巴迦嶺小鎮最可怕的怪物是誰嗎?”
黑煤球語氣相當嚴肅:“是住在森林中心木屋的人形怪物,他是死亡和戰爭的源頭。”
岑今停下來,偏頭看向黑煤球:“那片森林是不是叫黑鐵森林?那個人形怪物是不是叫莫爾斯?”
黑煤球詫異:“主人怎麼知道的?”
岑今:“別叫我主人,很封建,不符合我們新時代當家做主的風氣。”
“好的黃老爺。”
“……”封建餘孽。
日記和錄音受害者的莫爾斯到黑煤球嘴裡變成罪魁禍首,有意思。黃毛推開門,跨進同隔壁木屋結構相似的房屋內,環顧四周一圈便深入搜查,沒見到茱莉婭等人。
“人哪去了。”
岑今推開臥室門窗,意外地看到破舊的庭院和小樹林,翻身跳出房屋走近庭院,這才發現庭院邊緣只種了三棵枯樹,所謂樹林不過是畫在牆壁造成的視覺誤會。
枯樹旁邊是滑梯等公園玩樂、健身的器材,沾滿灰塵,褪色嚴重,岑今站在滑梯下擡頭看,見到一個身穿黑西裝、比例不協調的洋娃娃,五官模糊,約莫一米來高。
岑今後退,從旁邊爬到滑梯上,撿起洋娃娃,黑褐色的背景樹林下,頭頂突兀地出現三道垂吊的身影,他驀地回頭,身影消失,卻在牆壁的畫像裡找到無數垂吊的人影。
如同中世紀斷頭臺那樣,每個人的頭顱部分有濃重的陰影,好像被套了個黑色頭套,雙手縛在身後,高高吊死在樹梢上,地面散落一堆黑紅色的塊狀物。
由於距離遙遠,岑今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熟悉嗎?”岑今問黑煤球。
“斯蘭達人的小樹林。”黑煤球細聲細氣地說:“他們會故意引誘人們進入樹林,讓他們迷路、產生幻覺,然後吊死在樹梢上,再開膛破肚,掏空臟器、脊椎和肋骨,等風乾後磨成粉,加硅膠等物品製成人偶……就是你手裡的洋娃娃。”
“能把娃娃還給我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黑煤球,它立刻團成球趴在岑今肩膀裝死。
岑今回身,看到茱莉婭。
茱莉婭伸出雙手:“能把他還給我嗎?”
岑今晃了晃手裡的洋娃娃:“他是你的?”
茱莉婭點頭,岑今問:“有證據嗎?”
茱莉婭面孔扭曲地瞪着岑今:“我的!他是我的!”
岑今:“其他三人呢?不說的話,我就擰下它的頭當球踢。”
茱莉婭頓顯暴戾相:“你敢!”
岑今二話不說擰下頭顱,茱莉婭發出刺耳的尖叫,便見黃毛不耐地淘着耳朵說:“再吵我就擰斷它的胳膊和腳扔到火爐燃燒。”
茱莉婭立即安靜:“你想怎麼樣?”
岑今:“你是什麼?”
茱莉婭直勾勾看着他懷裡的娃娃:“遊客。”
岑今蹲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茱莉婭,當她的面拿出把鐮刀切割娃娃的手指頭,一把扔下去,看茱莉婭瘋了似地撲過去撿起手指便說道:“我不喜歡愛撒謊的壞孩子。”
然後殘酷地切割掉剩下的四根手指頭,撒花似的扔出去。
茱莉婭:“啊啊啊——你瘋子!我要殺了你!我絕對會殺了你!”她像條撿飛盤的狗,東奔西跑收集手指頭,寶貝一樣地捧在掌心咆哮:“你到底想怎麼樣!別在傷害他!”
“你是什麼?”
“玩偶!我是玩偶,你滿意了嗎?”
“具體點,詳細點,你是什麼玩偶?”
“斯蘭達……”
岑今漠然:“撒謊。”
“斯蘭達人的妻子!我是斯蘭達人的妻子——”
“還撒謊。”岑今作勢準備剁掉另一隻手的手指。
“我想當斯蘭達人的妻子!”茱莉婭崩潰,伏地痛哭:“爲什麼這麼對我?我只是太愛斯蘭達,從我知道他的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愛他。我願意獻祭我自己,爲他付出所有,爲什麼他卻要躲避我?”
岑今上半身前傾,一眨不眨地盯着茱莉婭,輕聲說:“因爲他不愛你。”
茱莉婭一僵,怒視黃毛,一字一句:“你胡說。”
“還記得音樂節審判嗎?”
茱莉婭連表情都不自然,岑今瞭然:“你記得,你不是玩偶屋裡的玩偶,你又騙我——但你熟悉斯蘭達人和警笛頭。不巧警笛頭玩偶屋有一大片黑鐵森林跟這牆上的樹林很相似,它倆極有可能是鄰居。”
“我想想,時間不太對,大約是2008年,警笛頭被捕殺,黑鐵森林失控,涌現大批怪物,斯蘭達人應該是涌現出來的怪物之一。
所以你應該是在這個時間點到黑鐵森林,你沒見過被捕殺殆盡的警笛頭,卻很熟悉,因爲有大量歷史資料可供你研究瞭解……你是歐洲軍隊的人,還是教廷的驅魔糾察隊?”
茱莉婭的目光落在黃毛手裡的娃娃,低聲說道:“你比我想象中聰明,我有點後悔招惹你了。”
“我跟大衛不和,表現不合羣,可能你覺得我孤高冷傲,所以稍微刺激、示弱就能引我上當,讓我主動跳進陷阱,那麼你爲什麼挑中我?”
茱莉婭起身說:“你被通神學會盯上,他們將你列爲三號救主,你必然有過人之處。而大衛是教廷看重的聖子,我不能對大衛下手,所以只能選擇你作爲斯蘭達的容器。”
“看來你不是教廷糾察隊的人。”教廷出來的人不會對大衛下手,想都不敢想。“你應該是歐洲軍隊派遣到黑鐵森林的調查員,但是怎麼會愛上斯蘭達人?它是怪物,你是人類。”
“他不是怪物,他比人類可愛多了。”
茱莉婭原地徘徊,一旦黃毛說斯蘭達不好,她就會情緒激動地怒懟回去。
“你們這種人怎麼會明白斯蘭達的好?那些該死的都市恐怖傳說把斯蘭達塑造成什麼?喜歡殺孩子、吃孩子臟器的怪物!”
“不對嗎?”
“不對不對!他是孩子的保護神,他救了我!”茱莉婭激動地說:“孩童軟弱無用,受人欺辱,隨便一個大人就能在孩童身上發泄獸.欲,毆打虐待更是家常便飯。六歲那年,我差點被掐死在公園的滑梯上,是斯蘭達突然出現殺死壓在我身上的男人。
八歲那邊,媽媽突然揪住我的腦袋往滑梯上撞,也是他殺了那個不稱職的女人。還有叔叔、郵差……那麼多噁心的大人,都是斯蘭達幫我解決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保護我們這些可憐的受虐孩童!”
黃毛將娃娃放在身邊,安靜地望着茱莉婭。
“我一直在找他,被調遣至黑鐵森林,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他。可是沒過多久,整個黑鐵森林消失不見,你知道我付出多少代價才終於從傳奇女巫那裡得到音樂節的線索嗎?”
茱莉婭斬釘截鐵:“我好不容易纔見到斯蘭達,哪怕他變成一個醜陋的玩偶,我也會想盡辦法救他。”
“的確是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黃毛喟嘆,下一刻話鋒陡轉:“那麼你爲什麼會被判以‘嫉妒’的罪名,送入審判世界?”
他傾斜着身體,欲墜不墜,猩紅色的眼珠裡滿是戳破辛秘的興奮:“你嫉妒誰?犯了什麼罪?爲什麼斯蘭達不惜逃進玩偶屋也要躲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