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性情和假僞裝
衛霆飛是一個真性情的男人,伊臣很早就覺察到了這一點。
伊臣上學比較早,初中又跳過一級,上高中的時候只有十四歲。而衛霆飛是個成績超爛的留級生,十八歲還在念高二。
因爲年齡的差距,伊臣有時候覺得自己的情商比不上衛霆飛。
人對於自己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總會有一種朦朧的憧憬,伊臣對於衛霆飛的喜歡,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悄悄萌芽的。
衛霆飛這傢伙,雖然打架鬥毆抽菸泡吧樣樣都來,但是也有自己的準則。他對自己的小弟非常慷慨,甚至到了一種體貼的地步,小弟們只要真心誠意的跟着他混,必定不會吃虧。
伊臣多次看到有小弟痛哭流涕的抱着衛霆飛的腿,發毒誓願意一輩子追隨他。起初他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只以爲這是不良少年傻乎乎的熱血情緒在發作,來個桃園結義什麼的。
這種橋段在hei幫電影裡有的是,不良少年就喜歡有樣學樣。伊臣以爲,這種男人之間的“友情”很脆弱,只要他們同時喜歡上一個漂亮女生,互相嫉恨,最後大打出手,友情自然就分崩離析了。
這種例子,在他作爲學生幹部處理同學矛盾的時候,實在見過太多。
但衛霆飛似乎不太一樣。
伊臣也是在親眼旁觀了他收服一個小弟的過程以後,才意識到這一點的。
那個小弟好像叫阿良,名字裡帶着良,品行可一點都不良好。他就跟阿金一樣,一開始也把衛霆飛視爲眼中釘,帶着自己的小弟耀武揚威的衝着衛霆飛下戰書。
衛霆飛處理這種問題的手段也很簡單,他主動發話跟阿良單挑,然後直接把他挑趴下了。
一戰決勝負以後,阿良從名義上就變成了衛霆飛的小弟。他當然不服氣,但衛霆飛也有他的辦法,他稍微打聽了一下,知道了阿良家裡挺苦,父母都是農民,爹死得早,是親孃靠賣菜把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
阿良這個人雖然脾氣挺壞,但對媽媽特別好,掏心掏肺的好。他這輩子的願望就是掙大錢讓媽媽過上好日子,卻想不到良媽在去城裡賣菜的路上出了車禍,瞎了眼睛。
想要復明的話,必須換眼角膜,但家裡又沒錢,阿良就只能一邊課餘時間打工攢手術費,一邊等着角膜捐獻的器官源。但醫生說手術是有時限的,過了這個時限還換不到角膜的話,良媽的眼睛就沒救了。
阿良急得焦頭爛額,又沒有辦法。衛霆飛知道以後,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幫他把事情解決了。
他跟自己的親爹衛老大談了一下,在黑市上幫阿良找到了角膜的器官源,又幫他補足了剩下的手術費。
手術很成功,良媽恢復得很好。她是阿良心裡的頂樑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精神寄託,受了衛霆飛這麼大的恩惠,阿良這麼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漢,居然像個小孩子似的,抱着衛霆飛的腿哭了一個下午。
任何言語都不能表達阿良感動的心情,他爽快的帶着五六個小兄弟正式投靠了衛霆飛,發誓甘當他一輩子的小弟。後來外校的流氓有幾次過來尋釁滋事,阿良每次都身先士卒的帶着人出面擺平,根本不用衛霆飛動一根指頭。
直到現在,阿良還在跟着衛霆飛混飯吃,幫他解決了很多麻煩。雖然衛霆飛收服他的時候看似花了很多錢,但從長遠的發展眼光來看,卻是非常值得的。
只要是人,都有軟肋,軟肋無非就是錢,權,情三者之一。但到底軟肋在哪裡,要怎樣一擊即中,雪中送炭,讓人從心底被觸動,從此忠心耿耿絕無二意,那就是一門非常大的學問了。
有些人一輩子都學不會,而衛霆飛,在這方面卻非常有天賦。
他非常懂得發掘一個人心中最柔軟和脆弱的部分,然後真心實意的去溫暖它。他這個人平常話不多,臉也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偶爾幫小弟一兩個重要的忙,總是會幫到他們最需要的地方,讓他們感激涕零,慶幸自己沒有跟錯老大。
衛霆飛的這種人格魅力,吸引了一撥又一撥的小弟願意爲他賣命,而這就是他身爲hei道太子爺最需要也是最重要的一種能力。在激流暗涌的hei道世界裡,光靠錢是買不來真正忠心的好部下的,兄弟們只有看中了老大的人品,打從心底的尊敬和仰慕老大,纔會心甘情願的跟着老大混。
伊臣雖然不是衛霆飛的小弟,也從來沒跟着他混過,但也受到了衛霆飛的不少恩惠。
最初的一次,是有一天回家的時候,他在自己的書包發現了一盒退燒藥。
伊臣非常驚訝,他是剛從衛霆飛家裡寫完作業回來的。放學收拾書包的時候,他還沒有發現這盒藥,所以,肯定是衛霆飛在家裡趁他不注意,偷偷放進去的。
但是,衛霆飛這天一直都沒靠近過他,怎麼會知道……他在發燒?
伊臣的性格追求凡事盡善盡美,自尊心也比一般人更強。他從不會在人前示弱,完美無缺的學生會長的字典裡是沒有“生病”這兩個字的,他不喜歡受到別人同情的目光。
而他對自己的演技也很有自信,發燒的時候就算是距離他最近的同桌,也不會有一絲感覺。可看起來粗枝大葉的衛霆飛,怎麼會知道他病了?
一開始,伊臣還以爲這是衛夫人的好意,但後來接連幾次,他都在沒到衛霆飛家去過的情況下,在書包裡發現了自己喜歡吃的點心。
那幾樣點心都是出自衛夫人的手藝,作案人員顯而易見。可笑的是,當伊臣去質問衛霆飛的時候,他總是一臉凶神惡煞,斷然否認。
可惜,衛霆飛在吹牛技能上完全不是伊臣的對手,那尷尬的表情早就把他出賣的一乾二淨。
在被衛霆飛吻過之後,伊臣再回起這些事情,終於隱約意識到,他其實一直在默默的關心着他,而且對他的關心可能要勝過對那些小弟的。
衛霆飛喜歡他的時間,似乎比他想象中更久。
難爲他能憋得住啊。
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兩人就這樣曖昧地擁抱着。
伊臣問衛霆飛:“所以,你一直給我的那些小恩小惠,都是因爲你喜歡我?”
衛霆飛尷尬地搔搔臉:“差不多吧,你總是把自己的真實心意隱藏的很深,我好不容易纔找到這些機會討好你的。”
“但是,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在生病,喜歡吃什麼點心?”伊臣又問。他以爲自己每時每刻都是小心翼翼的,絕不會流露出一絲過分的舉動。
他以爲,自己絕對不會像那些單純的小弟一樣,被衛霆飛找到軟肋。
“我能感覺到的。”衛霆飛得意一笑。
“但我以爲自己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啊,你這是動物的野性直覺嗎?”伊臣也笑了,意識到衛霆飛這個人真的不簡單。
在遇到他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從葉伊臣完美無缺的言行舉止之中,找到他任何的一點小軟弱,小愛好,或者小缺陷。但是,衛霆飛就偏偏做到了,他可以輕易看穿葉伊臣的僞裝。
這,就是天玄會將來的掌權者,衛霆飛的本事。
衛霆飛絕非一無是處,假以時日,他也許真能成爲一個優秀的幫派老大。
而在養育這個老大的過程裡,自己也出了一份力,伊臣對此感到非常高興。
“是不是野性,我也不清楚,但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有直覺的,”衛霆飛笑着親了親伊臣的臉,問,“那你喜歡我嗎?”
“比不上你這麼喜歡吧。”伊臣輕聲說。
“那就是有一點喜歡了?”衛霆飛很高興,放開了他,轉身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盒光碟,“喏,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這個吧?”
伊臣接過來一看,是一套美國科學紀錄片的合集,而且是正版的。
他自己囊中羞澀,別說是正版,就連盜版都買不起。所以經過盜版光碟攤子的時候,他偷偷的瞄過幾眼,衛霆飛居然也察覺到了。
抱着那個沉甸甸的光碟盒子,伊臣覺得鼻子有點酸澀。
他沒想到世上居然會有一個人,對他這樣的體貼入微,善解人意,能覺察到他那些深深隱藏起來的心事。
這樣的溫柔和細緻,伊臣自詡是做不到的。
因爲出身的低下,又在那種亂糟糟的環境下長大,伊臣很不喜歡談自己的私事,也一點都不關心別人的私事。他其實很怕被人看不起,也怕受欺負,所以總是把自己僞裝成那種完美無缺的,笑容迷人的優等生形象,不露痕跡的跟身邊同學保持着距離。
雖然他也很會籠絡人心,但手段跟衛霆飛完全不一樣。他的性格很敏感,不會對別人真心實意的好,只會憑着自己的好成績,憑着他學生會長的身份,憑着他解決同學矛盾時候的巧妙手段,去吸引別人來做他的幫手。
他就像是那種成熟冷靜的上司,能夠遊刃有餘的解決一切難題,讓手下的人全都對他仰慕不已。但是仰慕的同時,他們也非常的畏懼他,在他身邊總是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什麼事情讓他失望。
誠然,伊臣是很會調/教人的,學生會的成員們在他的調/教之下也個個出色,能夠應付各種難題,一個人能抵十個用。但是,那些成員只把伊臣當做一個才華橫溢的領袖,從來沒把他當朋友。
像衛霆飛和他小弟們那種親親熱熱的關係,伊臣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他知道自己的心腸很硬,性格也很冷,永遠做不到衛霆飛那樣的熱情體貼。所以,他纔會對衛霆飛產生了一種愛戀般的憧憬。
況且,衛霆飛的愛意暖到了他心坎裡,他確實很受感動。
就是這種憧憬和感動,沖淡了伊臣的道德底線,讓他有點心軟的縱容了衛霆飛對他身體的侵犯,也沒有拒絕衛霆飛對他的喜歡。
於是,那一夜的熱吻過後,衛霆飛的愛意就變得肆無忌憚了。
他像是掙脫了牢籠的飛鳥,開始完全無視校規,興致上來的時候就在學校裡把伊臣拖到空無一人的走廊裡,一通狂吻。伊臣不太喜歡這樣,雖然他對校規的忠誠度並不算太高,但這種事被人發現的話畢竟會很沒面子,在他完美的人生履歷裡抹上一個污點可不行。
不過,他也不想放棄“衛霆飛喜歡他”這個殺手鐗,這可以令他在兩人的較量之中佔上風。今後在學習上提出什麼要求的話,會更容易讓衛霆飛答應。
所以,親熱的地點就轉移到了衛霆飛的房間。
在那裡,衛霆飛越發膽大包天,屢屢用全部正確的作業爲誘餌,將伊臣推倒在地毯上把他吻得喘息連連。
時間久了,伊臣逐漸懷疑在這場交易裡,到底誰佔了上風?
他是不是掉進了衛霆飛那個臭小子的圈套?
但是,他也只是有點被衛霆飛打動了而已,本質上對這隻黏人的野生動物並不算太上心,也根本沒把這種關係當成真正的戀愛。他根本沒空談戀愛,他的日程表還排得滿滿的。
富裕的衛霆飛生活無憂,而伊臣除了自己學習和監督衛霆飛學習之外,還需要放學後去打工,來攢足大學的學費。十八歲以後,幫會裡就不會再發放生活費了,要升學只能靠自己。
可是,打工中的糟心事總是很多。伊臣雖然早熟又聰明,卻不是狡猾的成年人的對手。有時候,他會因爲一些無理取鬧的原因被剋扣工錢,無處申訴的感覺真的很差。
即將邁入高三暑假的某一天,他的心情就十分憋悶。
下午的時候,他在一家據說小時工資很高的餐館裡洗盤子,其中一隻舊盤子明明本來就有豁口,店老闆卻硬說是他笨手笨腳磕壞的,扣了他的工錢算作賠償。扣掉了這些錢,到手的工資也不比別的餐館多,伊臣這才知道,高工資只是店老闆的幌子。
在衛霆飛的房間裡,伊臣吹着冷氣寫完作業以後,坐在矮桌旁邊發呆,思忖着要如何討回自己應得的勞動報酬。
冷不防,一雙有力的手臂把他圈在了懷裡。
“有心事?”衛霆飛湊近他的耳邊,那溫暖的氣息弄得伊臣後背發癢。
“沒有。”伊臣笑笑,但是衛霆飛並不罷休,捏住他的下巴粗魯地吻了上來。
伊臣沒說什麼,這段時間,他已經懶得每次接吻前都詢問作業。衛霆飛在正經事情上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想親伊臣就要先寫對作業”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忘記,也因此,他最近的成績越發突飛猛進,說不定都可以競爭三好學生了。
真是難以置信。
柔軟的舌葉探了進來,糾纏住伊臣的舌尖用力吮吸着。
伊臣溫柔地迴應着衛霆飛,心裡在想,如果衛家的人和學校的老師知道這傢伙學業突飛猛進的原因,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不但早戀,對象還是同性,這口味……確實是重了一點。
再這麼繼續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這時,他感覺衛霆飛的手不安分地動了起來,似乎在往他的衣服裡面伸。
粗糙的指腹觸摸到後背的皮膚,讓伊臣起了一身**皮疙瘩。
“夠了。”他推開衛霆飛的頭,卻發現一件更加吃驚的事——就在他神遊天外的幾秒鐘裡,衛霆飛已經把他抱到了大腿上,他只是略一掙扎,姿勢就變成自己張開膝蓋,騎在了衛霆飛的腰上。
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隔着布料頂住了他的後臀。
而視線裡,衛霆飛漆黑的眼瞳已經變得熾熱又深沉,透出危險的氣息。
“我知道你愛逞強,受了委屈是不會說出來的,就不逼着你說了,”他湊近過來舔着伊臣的脖子,雙手都伸進他襯衫的下襬,肆意撫摸着他的身體,“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但你心情不好的話,乾脆來做點讓身體舒服的事情吧……”
“不……”伊臣微微僵硬,驚覺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襯衫鈕釦也被衛霆飛解開了好幾顆。
平坦的胸膛裸/露在外,兩粒淡色的乳首因爲房間裡涼爽的冷氣,而微微挺立起來。
衛霆飛低頭看着,嚥了一下口水,咬住右邊的那粒,含在舌尖輕輕逗弄着。
陌生的電流從背後竄過,伊臣顫抖着弓起背,發出輕微的呻/吟:“啊……”
趁這個機會,衛霆飛的一隻手滑進了他的褲腰裡,隔着內褲握住了他柔軟的分/身。伊臣驚叫起來,有點害怕地扭動着腰,雙手緊緊摟住衛霆飛的肩頭。
在**上,好學生完全不是壞學生的對手,衛霆飛只是溫柔地套/弄了幾下,伊臣就感覺到自己的分/身在他手中慢慢挺立了起來。
身體的力氣在迅速流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這是衛霆飛第一次做出接吻之外的親熱舉動,按照平時的話,自己應該立刻阻止並提出交易條件的。但是現在,伊臣卻什麼都不想說。
他突然覺得很累,他不想再做那個完美無缺的葉伊臣。這一刻,他只想在衛霆飛的手裡沉淪下去,把什麼煩惱都忘記,直到潰泄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