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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沒了衛霆飛,衆人窺伺伊臣的眼神越發肆無忌憚。視線可及之處,晃在草坪上無所事事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壯漢。俊秀美貌的伊臣穿梭在人羣中,就像一陣怡人的清風,惹得那些糙漢們都忍不住爲他駐足,各自帶着不同的表情偷看着這個漂亮的小白臉。
伊臣也沒理睬這些視線,兀自往青龍館走去,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個身材高壯的男人,染着一頭褪色的黃毛,黑西裝衣襟敞開着,裡面是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壯碩的胸肌崩的緊緊。那人的脖子裡掛着一根金鍊子,眼神透着兇狠和鄙夷,一看就不是善茬。
“葉少,借個話?”男人粗聲粗氣地問,面上絲毫不見有任何恭敬,基本就是在用鼻孔看人。
伊臣笑笑:“我還以爲是誰呢,這不是玉衡堂的兄弟嗎?”
男人一怔,隨即眯起眼,露出不懷好意的邪笑:“呵,葉少真會體察民情,小小一個玉衡堂,也這麼放在心上。”
伊臣又笑笑:“客氣什麼呢,黃哥。大家都是爲老大辦事的人,互相多照顧是應該的。”
被稱作黃哥的男人眼神發亮,看起來伊臣的那一聲哥讓他很受用。伊臣看着他,幾分鐘裡心思已經轉了一大圈。自從上次衛霆飛把幫會成員的檔案給他之後,他也是好好下了一番功夫,抽時間記下了他認爲有所需要的成員情況,這個黃哥就是其中之一。
黃哥所在的玉衡堂分爲兩塊,一塊是負責暗中保護衛家人以及清掃內鬼的暗殺集團,另一塊是負責打砸搶殺的暴力集團,這個黃哥就是屬於暴力集團的一員,資歷也算深厚,手下帶着好幾組小兄弟。
按理說,這兩個集團互不干涉,堂主也應該有兩個。但不知爲何,正堂主的位置從玉衡堂成立之後就一直空缺着,如今堂口的大小事務都由副堂主喬笙代爲打理。
伊臣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黃哥,玉衡堂裡雖然不是打手就是殺手,可能沒有寧溪那麼會來事,但畢竟也可能對正堂主的位置有所覬覦。關於正堂主的人選,幫派裡遲遲沒有定論,因爲堂口的傢伙個個都是兇狠的亡命之徒,不管選誰的話,都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吧。
所以,這個黃哥肚子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呢?
對於伊臣客氣禮貌的態度,黃哥似乎很高興,他略微收起了一開始那種傲慢的態度,朝伊臣走近了一點,笑了笑:“葉少如此爲老大着想,真不愧老大這麼賞識你。但是看你這個樣子,應該不是混幫派出身的吧?”
伊臣也笑笑:“英雄不問出處,我是什麼出身,對黃哥來說不重要吧?”
“怎麼能不重要呢?你現在可是天玄會裡的名人了,誰敢不讓你幾分?但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葉少跟着老大辦事,應該也挺辛苦的吧?恐怕兄弟們讓着你只是表面做做樣子,真需要他們的時候,又有多少人願意對葉少言聽計從呢?”
黃哥說話倒是實在,不遮不掩,大大方方。伊臣心裡也明白,他一步登天,底下的人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暗地裡可不知道是怎麼看他的。如果他有朝一日真的要發號施令,還不知道底下有多少人會心甘情願聽他的命令。
看出伊臣臉上的表情變化,黃哥連忙湊近:“葉少,我話可說在前頭。別人不敢保證,我黃哥底下的兄弟,絕對都是對葉少忠心不二的。咱們玉衡堂都是實在人,不看出身,只看本事,葉少是有真本事的人,值得我們爲你賣命,所以若是葉少今後有需要我們的地方,說一聲就行了,我們玉衡堂必定是萬死不辭!”
伊臣在心裡笑笑,剛纔還只提自己手下的兄弟,一會兒就搬出整個玉衡堂來了。這個黃哥的心思,還真是值得琢磨。
他想了想,故作不解地問:“黃哥這麼說,我可真是受寵若驚。我來到天玄會這麼久,至今並沒有跟黃哥打過什麼交道。你突然這樣對我表忠心,我可擔當不起啊。”
黃哥連忙說:“交道什麼的,打着打着不就有了嗎?只不過,我黃哥的立場雖然堅定,但除了我手下的兄弟們以外,其他人的心思我可不敢說。所以,葉少可得小心,玉衡堂的兄弟個個都是舔着刀子的豺狼,要小心有誰藉着他們的手,暗中對你不利啊……”
伊臣睜大了眼睛:“會有這種事?玉衡堂難道不都是爲老大忠心不二的嗎?”
黃哥嘿嘿笑了兩聲:“咱們玉衡堂只是對鈔票忠心不二而已,除了衛家人以外,可沒法保證不會對誰出手。”
伊臣立刻面露焦急,眼中還帶着一些茫然:“你是說天玄會裡會有人買兇殺人?”
黃哥又笑:“我可沒說,葉少自己心裡明白就好。”
伊臣皺起眉:“但是,我手裡可沒有足夠的高手,可以跟玉衡堂的人抗衡啊。”
黃哥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伊臣此言一出,他還真以爲這個小白臉被自己嚇到了。於是,他壓低聲音,終於說出了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臺詞:“……葉少,您不用着急,剛纔就說了,我和我收下的兄弟們對葉少忠心不二,只要……葉少如果能在老大面前美言幾句,自然就更好了……”
伊臣在心裡笑笑,果然如此。
這個黃哥百般的主動示好,弄了半天只是對那種東西有興趣。
他假裝不解地問:“我能美言什麼呢?”
黃哥循循善誘:“這還不容易嗎?葉少,你看我黃哥也在天權會裡混了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從來沒弄到過一官半職。今後若是有機會,葉少能在老大和少爺面前給我說幾句好話……當然,如果葉少有這份心,我黃哥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你,有了我,你就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一切全都包在我身上!”
伊臣不知道黃哥的這番說辭,是不是在別人身上用過,但如果是毫無思想準備的人聽起來,還真是很有一番誘惑力。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誰爲他爭取到玉衡堂正堂主的位置,他就聽命於誰,今後,就等於是那個人的私人保鏢。
用美言換性命,聽起來似乎很美妙,但現實哪有這麼如意呢。
伊臣露出略微爲難的笑容,說:“黃哥,你的心意我領了,只可惜……我並沒這麼大的權力,能幫你說上話啊。”
黃哥一怔:“這有什麼難的?”
伊臣笑而不答,就在這時,黃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記破風聲,他趕緊避開,只見眼角一道銀光閃過,一件利器掠過他的身旁,啪的一聲牢牢釘在草地上。
是一支銀叉。
黃哥咬了咬牙,感到右臂一陣刺痛,他擡起手去看,只見西裝的袖子,連帶着襯衫的袖子一起已經被那支銀叉劃破了。從布料裡露出來的手臂上,被劃開了深深的一條傷口,正有汩汩地鮮血從傷口裡冒出來。
黃哥火冒三丈,憤怒地回頭大喊:“誰!是誰敢偷襲我!”
一個悠閒的聲音翩然而至:“抱歉了,黃哥,手滑了一下。”
黃哥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肌肉不住地抽動着。
因爲那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喬笙!
喬笙今天沒有穿西裝,只套了一件黑色的v領長袖t恤衫,下半身是一條黑色的修身皮褲,頭上架着一副墨鏡,配上燦金的腰鏈和脖子裡纏着皮繩吊墜,看起來既時髦又瀟灑。
跟其他人那種凶神惡煞的氣質完全不同,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閒適,手裡還端着一個白瓷盤子,盤子裡有兩塊草莓蛋糕。但是他姿態雖然閒適下手可一點都不輕,黃哥看到自家老大,剛纔憤怒的氣焰立刻癟了下去。
論身份資歷,他可不敢跟喬笙唱反調;跟重要的是,他的身手跟喬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水平的,要是膽敢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情,回頭就會被他打成馬蜂窩!
所以,雖然受了傷,黃哥也不敢在說什麼。他看着喬笙慢悠悠地走過來,低頭輕聲說:“堂主,失禮了……”
喬笙笑笑:“失禮的是我,受傷了嗎?”
他這是明知故問,黃哥手臂上的傷口鮮血淋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傷得不輕。但是他故作沒看見,黃哥自然也不敢說實話,只能低着頭:“堂主只是一時手滑,我怎麼會受傷呢?”
喬笙又笑笑:“也是,只可惜了我的叉子,麻煩你再給我去換一個吧。”
黃哥不敢怠慢,連忙應聲之後就匆匆離去了。
喬笙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轉頭看看伊臣,眼中流露出一絲深邃的笑意。
伊臣笑笑:“多謝玉衡堂主爲我解了圍,黃先生如此熱情好客,讓我有些難辦。”
喬笙嗤笑一聲:“還演什麼,人都走了。你站在這裡跟他扯皮了這麼久,不就是在等着我來嗎?”
☆、第61章
伊臣笑了笑,沒說話。
剛纔那位黃哥雖然勇氣可嘉,但頭腦還是不靈光了一點。今天規模這麼大的聚會,喬笙不可能不在場,既然知道自家老大也來了,怎麼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幹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情呢?更何況,如果自家老大耳聾眼瞎,反應遲鈍也就算了,喬笙是什麼人?他是一個專業的殺手,耳聰目明,反應敏捷。恐怕黃哥在這裡拉攏別人,喬笙在八百米開外早就注意到了,要想瞞過他的注意,怎麼可能呢。
所以,伊臣從一開始就沒擔心過要如何推脫黃哥,因爲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敷衍下去,喬笙遲早會來。他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在外面丟臉,肯定多少會說些什麼。
果然。
不過,畢竟是殺人舔血的玉衡堂,老大教訓手下的方法也十分的別緻。
想到這裡,伊臣又笑笑:“joe,你們玉衡堂的堂主席位空缺已久,底下的人難免會垂涎,你也不要太爲難他們。剛纔那位黃哥,回去找個醫生好好給他治療吧,要是落下什麼毛病就不好了。”
喬笙低下頭,一口咬住蛋糕,咬下半塊,然後一仰脖子吞了進去。
伊臣也不急,看着他一派悠閒地嚼着嚼着,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嚥下去,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
“你可真會裝好人,”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我自己手下的人,想怎麼管,還輪不到你來多心。”
“也是,”伊臣笑笑,“是我多管閒事了,不過,沒想到你也會對這種事情這麼上心,我看你老是獨來獨往,神秘兮兮的,還以爲你對堂口的事務是個甩手掌櫃。”
“只要沒惹我,一般什麼事我都不會管,”喬笙冷冷一笑,“其實黃哥想拉攏誰,對我來說也無所謂,我們玉衡堂選人看的是真本事,走後門拉關係是沒有用的。就算他拉攏了你,想辦法上了位,今後也一樣有人會收拾他,我過來找他麻煩,也只是因爲他拉攏的對象是你。”
“哦?拉攏我跟拉攏別人有什麼區別嗎?”伊臣微微皺眉。
“你還不明白嗎?”喬笙露出一種很不爽的樣子,“霆飛哥出錢,讓我好好看着你。”
伊臣一愣。
喬笙又加了一句:“你的拳腳功夫太差了,身邊的保鏢隊伍又不齊全。一個人走在這座青龍館裡,可是跟羊入虎口沒什麼兩樣。”
伊臣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是嗎……原來是這樣,衛霆飛怕他有危險,所以已經事先僱傭了喬笙暗中保護他。難怪,剛纔有事的時候,衛霆飛可以毫不猶豫地把他一個人扔下,自己走開。
想到這裡,伊臣突然感到一絲挫敗。
雖然衛霆飛承認他在頭腦上的能力,但是在拳腳的方面,他在天玄會裡依然是屬於弱不禁風的類型吧。
喬笙看出伊臣眼中的沮喪,覺得十分好笑:“你不高興?這有什麼值得羞愧的呢?要知道天玄會裡沒有幾個人值得我親自出手,你有這樣的價值,應該覺得開心纔對。”
“別這麼說,”伊臣苦笑,“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是不清楚……算了,我這就去青龍堂,那邊應該安全一點。至於你自己,還是多關注一下其他人吧,我想今天這樣複雜的環境,跟我的安全相比,可能會有更多人會對衛家不利,只能麻煩你多上心了。”
說罷,他就轉身離去。
喬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嘲諷:“你真龜毛。”
伊臣沒說話,只是揹着他揮了揮手。
後來的一路上,總算沒人再找他的麻煩。伊臣也不是討厭衛霆飛對他的關照,只是在公開場合還得派一個高手暗中保護他,讓他覺得自己真像一隻被養起來的金絲雀似的。
看來,荒廢已久的體育鍛煉,又得重新拾起來了。
青龍堂的正門還封鎖着,在幫派會議正式開始之前不會打開。負責看守的保鏢,引導伊臣從側門進入,那裡直接連接着一條走廊,是幫會裡諸位幹部稍作休息的地方。
青龍堂的內部十分寬敞,主要分爲前堂和後堂。前堂是一處非常大的議事廳,後堂佈置成星級酒店的樣子,裝飾的富麗堂皇又十分舒適,是一個聊天歇腳的好地方。
後堂的走廊以蛇形和弧形分佈,構造複雜,就像一座迷宮。除了對後堂構造十分了解的人之外,一般人並不清楚每一個房間的所在位置。這也算是一種比較含蓄的保護措施,諸位與會的幹部入駐後堂以後,輕易也弄不清楚其他人在什麼地方,互相不會碰面。
與會的畢竟是諸位堂主和有資歷的長老,相互之間難免有些間隙。如果讓仇家在私下場合遇到,當場就在後堂火併起來,會非常麻煩的。
因爲伊臣纔剛進天玄會不久,雖然身居高位但並沒有什麼資歷,按照規矩,衛霆飛爲了避嫌也就沒有爲他單獨安排房間,兩個人休息的時候,就在同一個房間裡湊合一下。伊臣不喜歡走到哪裡都有人跟着,因此向守門的保鏢問清楚衛霆飛的房間所在位置以後,就一個人找了過去。
走廊裡靜悄悄的,地面上鋪着厚厚的紅絲絨地毯,兩側的房間門都緊閉着。伊臣猜測裡面應該都是有人的,但因爲隔音效果非常好,從外面聽不到任何聲音。
轉過走廊的拐角,前方是一處公共休息區。那裡佈置的就像一個小型的咖啡廳,四周擺放着一些沙發,牆角有一處吧檯,專業的侍者會爲諸位老大提供酒水和飲料。
但此時,休息區卻瀰漫着一種異樣的氣氛。
伊臣還沒有走近,就看見那裡的吧檯前面圍着一羣人,樣子不像善茬。
他想了想,沒有馬上走過去,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了看。這麼一看,可把他嚇得不輕,因爲那些人之中有一個熟悉又麻煩的傢伙,是卓麟!
雖然今天的聚會相當正式,但卓麟好像存心要跟衛家人唱反調似的,穿的十分隨意。他上半身是一件藍底格子襯衫,下半身套着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整個看起來就像一個剛放學回家的大學生。
伊臣暗暗扶額,這位二少爺還真喜歡跟人拗着幹,大家都西裝革履,他就非要以不正經的休閒裝示人。但問題不在於卓麟的穿着,而是他正被一羣身穿黑西裝的男人圍着,伊臣心裡微微不安,擔心卓麟是不是又口出狂言惹了麻煩,雖然他身爲衛家的二少爺,但如果惹到幫派裡那些凶神惡煞的流氓,也是很讓人頭痛的事情。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那羣人,只見那些傢伙大約有五六個,大都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裝,面露殺氣,模樣一般,看起來只是一羣跟班。只有一個背對着伊臣的男人,身穿銀灰色的高級西裝,一頭黑髮微微蜷曲,背影站立的姿態十分優雅,看起來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那微卷的黑髮,讓伊臣心中微微一驚。
這時候,其中一個跟班發話了,他惡狠狠地推搡了卓麟一下,粗聲粗氣地問:“臭小子,剛纔的話你敢再說一遍!”
卓麟面無懼色,神情冷淡。
他冷冷地環視衆人一圈,倨傲地說:“再說一遍又怎樣?沈副堂主的衣着,與他今天所用的古龍水並不相稱。”
伊臣深吸一口氣,果然,他沒有看錯,那也站姿優雅的鬈髮男子,正是沈夜離。
聽卓麟如此口出狂言,沈夜離不怒反笑。
他的身材高挑優美,優雅的姿態和奪人的美貌,仿若超級男模。只見他單手抄在西褲裡,鳳眸斜飛入鬢,眼波流轉,左眼角下方有一顆淚痣,整個人透着一種說不清的美貌和嫵媚。
見卓麟這麼無禮,他也並不生氣,一手攏了攏頭髮。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隨着他那優美的動作,彷彿有細碎的光芒在他的周身閃動。
還真是一位天生麗質的明星啊。
伊臣在心裡笑笑。
“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懂得還真多,”沈夜離不冷不熱地看着卓麟,優美的聲線裡帶着一絲慵懶,很是誘人,“不過,就沒人告訴過你,在這座青龍館裡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嗎?”
他看似懶洋洋的,伊臣卻是聽出來他心裡氣的不輕。沈夜離是誰?他可是如今風頭正勁的天璇堂副堂主,而且很可能並不認識卓麟,畢竟卓麟長年旅居國外,在天玄會裡幾乎沒有露過面。在沈夜離眼中,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傢伙,居然敢對他的形象評頭論足,真是好大的膽子!
但是,身爲一個堂堂的老大,居然還會爲這種小事生氣,看來沈夜離的心眼還挺小的。
伊臣想了想,決定先不要馬上現身,繼續留在原來的位置上躲着,看卓麟會如何應付沈夜離的發難。
卓麟大膽倨傲,沈夜離的脾氣又不小,他們倆,到底誰扛得住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聽說這次會和諧到11月,先更新着……看看風頭再決定要不要斷更
不過這個文結束以後,短期內應該不會開新的*了……_(:3」∠)_
☆、第62章
伊臣也是第一次見到沈夜離的真人,據說他是天璇堂底下一家高級俱樂部的男公關出身,因爲天生美貌又八面玲瓏,長年都是俱樂部裡的紅牌。那時天璇堂管事的還是堂主蔣南天,他生性喜歡花天酒地,而且葷素不忌,三不五時就要去手下的俱樂部裡玩玩。
沈夜離身爲紅牌,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花了許多功夫博得了蔣南天的歡心。蔣南天當時已經年近六旬,因爲年輕的時候火併受傷,影響了生育能力,所以膝下一直都沒有一子半女。
沈夜離的年紀做蔣南天的兒子,本來就差不多,加上他長得好看,嘴又甜,蔣南天很快就對他視如己出,疼的比親兒子還親。加上他那時年事已高,苦於沒有子嗣,空有一身的財富和地位卻無法傳給後代,心中十分愁苦。沈夜離的出現,自然讓他頗爲驚喜。
天玄會一向英雄不問出處,沈夜離自小無依無靠,沒有任何背景,但蔣南天看在他聰明伶俐的份上,還是很器重他,希望這個聰明又漂亮的年輕人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蔣南天的想法也不算錯,沈夜離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在俱樂部裡打工,對裡面的一套規則相當熟悉,也算是富有經驗的底層工作人員,像是俱樂部裡的公關如何討要小費,多大規模的俱樂部一年的收益能有幾何,下面人揩油的方法有些什麼,他心裡都十分清楚。如果讓他來管理這個行當,底下的人想要搞小動作,幹些偷**摸狗的事情,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就這樣,在蔣南天的一手扶植下,沈夜離從一個頭牌男公關青雲直上,成爲俱樂部的老闆,之後又因爲表現出色,將天璇堂底下的數傢俱樂部以及賭場納入手中。最後,更是受到蔣南天的大力舉薦,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天璇堂的副堂主。
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沈夜離確實做的不錯。他辦事經驗豐富,頭腦聰明也很有手段,底下的人被他管得服服帖帖。但漸漸的,卻有一些流言開始在天玄會傳播,有人說沈夜離這個人野心很大,他不願意像條狗一樣跟在蔣南天屁股後面,爲他辦事,他想成爲的是真正呼風喚雨的大佬,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有無數的手下爲他前仆後繼。
這種想法當然很異想天開,蔣南天雖然年事已高,但依然身體強健,短期內不會放下堂主的位置。再加上有了能幹的沈夜離幫他打理天璇堂的大小雜事,他免去了勞心勞累,有更多的時間來享受閒情逸致,身體反而一年好似一年。
有人偷偷說,看蔣南天這樣的身體狀況,說不定能活過一百歲。
既然蔣南天的身體這麼好,沈夜離想要繼續往上爬的念頭自然是沒戲了。蔣南天也不是傻的,雖然他很喜歡沈夜離,但也只是把他當成晚輩,當成一個關係比較親近的手下。他給予沈夜離副堂主的位置,已經夠仁至義盡了,讓他繼續向衛老大舉薦,讓沈夜離爬到自己頭上去,自然是不可能的。
蔣南天的想法很現實,他一手培養了沈夜離,這小子當然應該回報他。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應該爲他跑腿賣命一天,將來等到他死了,堂主的位置自然就會交給他。
但沈夜離似乎等不及了,他在俱樂部當男公關的時候,每天陪酒賣笑就能有大筆鈔票進賬;如今雖然做了副堂主,要操的心可是比以前多了幾百倍,但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前途可以期待,這筆生意太不划算了。
有人說,之所以沈夜離對蔣南天主動示好,也是看中他年紀大了,可能活不了多久,在暗中覬覦他的地位和財富,現在如意算盤落了空,這小子自然失望。
一時間,天玄會裡流言四起,說蔣南天老奸巨猾的,罵沈夜離狼心狗肺的,什麼都有。然而,就在這些流言蜚語到處傳播的時候,天璇堂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蔣南天某天晚上突然腦溢血發作,緊急送到了醫院搶救。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他的命是保住了,但人卻一直沒醒過來。這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醫生也說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恢復意識,只能讓家人好好照料着,等待着哪一天奇蹟發生。
蔣南天突發腦溢血,這件事十分奇怪。因爲他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病史,而且就在他發病的那天晚上,他正巧曾經在自家的宅邸裡跟沈夜離見過面。
當然有人懷疑是不是沈夜離動了手腳,但也沒什麼證據。更重要的是,蔣南天突然倒下,天璇堂沒了主心骨,立刻就亂成了一團。天玄會的規模十分龐大,內部的堂口各自爲政,每個堂口都是一個派系,堂口不僅要對內處理各種事務,對外也要進行各種往來,而堂口的堂主,就全權擔當着對外往來的角色。
一個沒有堂主的堂口,傳出去會被人笑話死,但堂口的人又不可能同意衛老大從別處空降一個堂主過來。於是,堂口的兄弟們稍作商量,臨時做主的人自然就成了沈夜離。
從實權方面來說,整個天璇堂裡沒人比沈夜離的權力更大,也沒人比他更說得上話。他這個副堂主,在堂口的實際地位完全不亞於蔣南天,就這樣,沈夜離順理成章的成爲了蔣南天的代理人,以副堂主的身份,擔當起了堂主的職責。
轉眼間,換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蔣南天如今依然躺在醫院裡,接受着超高級的看護照料,身體全靠機器維持着生命。而沈夜離名義上雖然還是副堂主,但大權在握,實際地位早已是毋庸置疑的天璇堂堂主。
到底爲什麼蔣南天會突發腦溢血,沈夜離身上的嫌疑依然沒有解除,他那樣既有野心又不擇手段的性格,確實能做出這種事。所以,掌權的衛老大心裡也有幾分清楚,儘管沈夜離一肩挑起天璇堂的大小事務,蔣南天又形同廢人,衛老大卻依然沒有要把沈夜離提升爲正堂主的意思。
這是一種微妙的警戒和打壓手段,衛老大和沈夜離其實是在暗中僵持着。天玄會的實體利潤大都來自於天璇堂,因此衛老大不能當面跟沈夜離翻臉;但他無視天璇堂正堂主空缺的行爲,其實是在暗示沈夜離,他暗中乾的那檔子事,並不是沒有人知道。
如果沈夜離野心勃勃,時間久了自然會忍耐不住,露出馬腳,而衛老大也在等待這個時機。兩人表面上疏遠客氣,暗中卻隱晦地較着勁,看是誰會先按耐不住。
不過,在老大那裡受到的打壓,並不影響沈夜離在天玄會裡的地位。衛老大雖然可以不讓他往上爬,但絕不能趕他走。客觀地說,沈夜離的經營手段確實很厲害,如果沒有了他,天璇堂的俱樂部和賭場都會一夜完蛋,光憑這一點,就足夠他在天玄會裡傲慢高調。
沈夜離自己也清楚自己的重要性,因此在天玄會他從來沒什麼可怕的,走到哪裡都是高調至極。在衛老大那裡受得氣,他藉機全都撒在了底下人的身上,如果是天璇堂的自己人倒也罷了,要是其他堂口的人惹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今天,卓麟就不幸地踩到了地雷。
不過伊臣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卓麟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心如明鏡,或許對天玄會內部的明爭暗鬥也十分了解。雖然他跟衛老大一家的關係不算太好,但並沒有深仇大恨,從他的角度看來,自然也就覺得沈夜離十分討厭了。
伊臣遠遠地看着沈夜離。
這個傢伙作爲一個男人,確實美豔不可方物。他全身都透着一股奢華的貴氣,鳳眸眼波流轉,膚色白皙,薄脣的形狀十分美好,那漂亮的臉讓人多看一眼都會不住地臉紅心跳。
俱樂部的頭牌男公關,確實不同凡響。但是,只要一想到血戰魅夜的那天晚上,這傢伙跟在後面趁火打劫的行爲,伊臣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從頭到腳都是話題的沈夜離,他的肚子裡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咖啡廳裡,面對沈夜離的挑釁,卓麟還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他連正眼都懶得看沈夜離,冷冷地說:“在衛家的地盤上,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輪得着你來教?”
沈夜離咬了咬牙,嫵媚的鳳眸中流露出一絲銳利的殺氣。
就在這時,他身邊好像有一個黑西裝認出了卓麟,連忙出聲提醒:“那個……沈副堂主,這位少爺要是我沒認錯的話,好像是二當家的……”
沈夜離露出彷彿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卓麟,眼中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原來如此,怪不得總感覺你這張臉怎麼這麼眼熟,原來你就是衛家的二少爺,真是失敬了。”
他嘴上這麼說,舉止卻看不出什麼敬意。
伊臣以爲沈夜離接下來會說一些諷刺的話,趁四下無人之際讓卓麟下不了臺,狠狠殺一殺他的銳氣。然而,沈夜離並沒有再爲難卓麟,反而收起了一開始那頤指氣使的姿態。
只見他換上一臉燦若春光的漂亮笑容,客氣地對卓麟說:“難得可以親眼見到二少爺,榮幸之至,不知二少爺能不能賞光,陪我說幾句話?”
☆、第63章
卓麟怔了怔。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果沈夜離跟他爭鋒相對,他倒是有無數辦法可以把他頂回去,讓他憋得啞口無言。但是,現在沈夜離突然對他客氣有加,他一時間也有些意想不到,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回應他。
卓麟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和善待人這四個字。
見卓麟不說話,沈夜離微微一笑,他原本就生的十分好看,笑起來更是嫵媚醉人,像是讓整個房間都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他客氣地說:“二少爺可能纔剛從國外回來,對幫會裡的事情還不夠清楚。如今的天玄會人員衆多,規模龐大,情況複雜。我看你身邊連一個保鏢都沒有,自己獨來獨往是很危險的,老大沒有提醒你嗎?”
卓麟皺了皺眉。
沈夜離的問題問得十分妙,卓麟雖然生性孤僻,但能獨自一人在青龍館內走動而沒有任何人隨行,也正是因爲他跟衛家人十分疏遠。如果他能跟衛家交好,衛老大夠喜歡他,無論如何也是要安插一兩個人在他身邊的。
所以,被沈夜離這麼問,卓麟馬上就想起了這些不高興的事情。
他的表情有些黯淡:“我……身邊不需要……”
沈夜離又笑笑:“也難怪,老大事務繁忙,手下的人也沒這麼細心,沒考慮到這麼多吧?不過,我們天璇堂還是很歡迎你的,如果二少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我可以派人帶你到處走走,總好過你總是一個人呆着。”
伊臣的眉頭深深皺起,他不知道卓麟心裡是不是有了警覺,但是他自己聽出了沈夜離話中弦外之音——他,正在巧妙地拉攏卓麟。姑且不論拉攏會不會成功,假設沈夜離真的可以把卓麟騙到他那邊去,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如今,天權堂和天璇堂的關係似乎十分密切,而兩邊當權的寧溪和沈夜離也走得很近,在天玄會裡根本有恃無恐。寧溪手裡已經有了衛思卿,如果再加上沈夜離手裡的卓麟,那單憑衛老大和衛霆飛的力量,就真的很難對付他們了。
而且還有一點,剛纔卓麟出言不遜,讓沈夜離十分生氣。如果他是一個記仇的人,那隻要把卓麟弄到自己身邊,要殺要剮還不是由着他隨便搞?
面對沈夜離的熱情客氣,卓麟還是沉默着不說話,顯然這個男人待人接物的一套,讓他十分爲難,沒法再像平常一樣冷嘲熱諷了。伊臣想了想,覺得不能在袖手旁觀,再按兵不動的話,萬一沈夜離繼續說出更多具有誘惑性的話,把卓麟誘惑過去,那可就糟了。
他理了理西裝,離開藏身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走向那羣人。
“卓麟,原來你在這裡,我到處找你。”他一邊走,一邊出聲喊了卓麟。
一聽見伊臣的聲音,卓麟立刻擡起頭,眼中流露出如釋重負的樣子。看來沈夜離真不是他能應付的對手,只是軟硬兼施的說了幾句話,這小子就敗下陣來了。
聽見伊臣的聲音,沈夜離也回過頭。
一瞬間,伊臣似乎看見他的眼中殺氣畢露,簡直像要從眼睛裡射出刀子來。但是下一秒鐘,這種殺氣就煙消雲散,沈夜離很快換上了淺淡的笑意,眼中秋波流傳,很是嫵媚迷人,剛纔那瞬間的殺氣,就像是一場幻覺。
伊臣在心底打了個寒噤,他知道那種殺氣不是幻覺。
沈夜離與寧溪相比,似乎有着另一種可怕之處,確實是個令人頭疼的對手。
於是,他想了想,搶在沈夜離之前開口了:“這位……不就是天璇堂的沈副堂主嗎?久仰大名。”
他一邊說,一邊客氣地笑了笑。
沈夜離也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原來是葉先生,該說久仰大名的應該是我吧。幫會裡早就傳開了,你在大少爺身邊一夜上位,又在興義會的地盤上一戰成名,現在已經是天玄會裡的名人了。”
伊臣又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初進幫會,又是直接幫着衛先生做事的,話題八卦難免會多一些。但這些東西不過是此一時彼一時,要是過幾個月又有誰立下功勞,大家的注意力自然會從我身上轉移開。我想這一點,沈副堂主應該也有切身體會吧?”
沈夜離咬緊牙,兩頰的肌肉微微抽動着,臉色很不好看。他這個人心眼小,心思多,也愛猜疑,伊臣說出的這番話,讓他渾身不舒服。雖然這些話的字眼裡沒有任何對他的不尊重,但不管怎麼聽,都感覺好像在諷刺有關於他的那些謠言。
而扔出了這些話,伊臣也懶得再跟沈夜離囉嗦。現在是在衛霆飛的地盤上,今天又是難得的幫派聚會,他不想鬧得太難看,於是,他沒理睬任何人,說完話以後就伸手要去拉卓麟。
沒想到,一個黑西裝卻出手攔住他。
“怎麼了?”伊臣擡起眼,眼中略微收起了剛纔的笑意,“老大那邊正在找二少爺,你們是不給老大面子嗎?”
一旁的沈夜離突然發出笑聲:“哈,葉少,我是不知道你究竟想搶着立功,還是在給二少爺收拾爛攤子,不過,說話可不要信口開河。你說老大在找二少爺?那我倒想看看,如果我這邊硬是不放人,老大會不會介意呢?”
伊臣皺了皺眉,沈夜離果然很難對付,他已經十分清楚卓麟在衛家不受寵的事情了。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敢當面這樣駁斥,這不但是不給卓麟面子,也是在不給衛老大面子。可以囂張到這種程度,言談之中對當權家族毫不忌諱,沈夜離在天玄會裡果然十分的橫行霸道。
確實,如今他一手掌握着天玄會的實體產業,衛老大沒有他不行。但是風水輪流轉,又有誰可以永遠得意逍遙一輩子呢?
於是,他笑了笑,似乎有些爲難的樣子:“沈副堂主,你這樣不講道理,我就不太好辦了。大家都是爲老大辦事的人,這個時候又何必互相爲難呢?”
沈夜離也笑笑:“我只是捨不得二少爺走,不忍心看他一個人在青龍館裡獨來獨往的樣子,這怎麼叫爲難你了?凡事都得講個先來後到,你不能硬搶人,況且,老大如果真想見二少爺,我可以親自送過去,順便跟他說說我的想法。我看二少爺一個人在幫會裡挺孤單的,正想請他到我們天璇堂去坐坐。我們堂口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像是俱樂部,賭場,酒吧和夜總會,像是二少爺這樣的年輕人是最喜歡的。”
伊臣有些煩了,微微皺起眉:“……沈副堂主,時間不早了。青龍堂那邊的議事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你也趕快去準備一下吧。”
聞言,沈夜離的臉色猛然一沉。
真想不到,他扔了這麼一堆話想堵住葉伊臣的嘴,讓他無話可說,沒有辦法下臺。卻沒想到,這小子壓根就不在乎他!不但不在乎他,竟然還敢用會議的事情,給了他一個狠狠的反擊!
沈夜離自認相貌不比葉伊臣差,今天親眼一見,也確認這小子的姿色顯然不如自己。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居然博得了衛霆飛的真心,不但早就跟他有了一腿,還平步青雲**犬昇天!
沈夜離是男公關出身,男客女客都接過不少,爲了攀上衛家的關係,他也算是絞盡了腦汁。要說天玄會裡當權的衛家,脾氣真是十分的古怪,掌權的衛老大年事已高力不從心也就算了,他膝下的獨子衛霆飛年輕氣盛,卻莫名其妙的特別清醒寡慾。
衛霆飛平時很少回國,逢年過節回來探親的時候,曾經也到天璇堂底下的俱樂部去巡視過。俱樂部裡的貨色個個都是萬里挑一,能夠滿足各種客人,而沈夜離也對自己的眼光相當有自信。但奇怪的是,衛霆飛對這些鶯鶯燕燕居然從不看一眼。
那些各有風情,儀態萬千的女公關,看在衛霆飛眼裡似乎都跟一個土豆沒什麼兩樣,若非必要,他連話都懶得跟她們說。嚴格來說,進入俱樂部的就是客人,大少爺如此不賞光,讓沈夜離感到十分挫敗。他百般尋思,懷疑大少爺是不是不喜歡女人,而是喜歡男人?所以,他思前想後,決定自己親自上陣。
要是論美貌,假如沈夜離算是數二,整個天璇堂的俱樂部裡沒有人敢數一。雖然他成爲副堂主以後就淡出了男公關的圈子,但至今爲止,俱樂部裡也沒有哪個人的姿色可以超過他。也正是因爲這份姿色,沈夜離纔會在天玄會裡如此吃得開,正常人總是對美人擁有天生的好感,因此沈夜離對自己的美貌十分有自信,也十分的驕傲。
如果衛霆飛真的喜歡男人,沈夜離就根本不擔心了,他有足夠的信心,一定可以勾引到這位大少爺。
☆、第64章
沈夜離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打錯了,他那顛倒衆生的美貌和八面玲瓏的交際手腕,到了衛霆飛面前好像一文不值。衛霆飛雖然也是對他客氣有加,但這種態度就跟對待手下的其他兄弟沒什麼兩樣。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敗,他忙了半天卻沒能博得衛霆飛一絲的好感,甚至連惡感都沒有。這種結果,其實就等於衛霆飛對他整個人都無動於衷,看他也就好像看其他人一樣,就像一顆土豆。
沈夜離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經看慣了圍繞自己的鮮花和掌聲,也遇到過很多冷嘲熱諷的對手,但很少有人會對他無動於衷。他也曾經懷疑過衛霆飛是不是其實另有新歡,只是他跟那個新歡一直保持着地下情,幫會裡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如果是那樣,那倒也算是衛霆飛的一個軟肋,沈夜離覺得,如果能拿到那個情報,就會給自己增添不少優勢。所以,他派人四方調查,想要知道衛霆飛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結果,也是毫無收穫。
因爲伊臣在衛霆飛身邊的時間,只有短短的高中時代,他們畢業以後,衛家人爲了保護伊臣,就幾乎不再與他來往。伊臣的存在是衛家的一個秘密,光憑沈夜離的本事,自然是調查不出來的。
就這樣,對於衛霆飛,沈夜離到最後都沒能查出什麼東西。這個難以接近的,渾身散發着戾氣的男人就像一個謎,沈夜離無論如何都看不透他。到了最後,他甚至懷疑衛霆飛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是有什麼問題所以才從不沾色。
沈夜離的懷疑,也曾經是幫會裡很多兄弟的懷疑。衛霆飛從小在幫會裡長大,那些燈紅酒綠的事情都是耳濡目染,就算不沉迷,至少也會接觸一點。但是一個年輕健康的男人,又怎麼可能不沉迷那些東西呢?衛霆飛年輕氣盛,卻既不沾女色,更不沾男色,如此的清心寡慾,真是太奇怪了。
然而,伊臣的出現,才終於解釋了這一切。
看到他平步青雲,深得衛霆飛寵愛的樣子,衆兄弟才終於知道原來大少爺早就心有所屬。這其中滿天飛的八卦自不必說,重要的是,沈夜離得知這件事以後,簡直氣瘋了。
在他眼裡,伊臣無論是容貌,頭腦,資歷或者經驗都遠不如他,而且一看就是個處男,肯定牀上功夫也不行。這樣一個人,到底是用什麼魅力博得了衛霆飛的寵愛,他到底有什麼優點?!
沈夜離是從小聽慣讚揚的人,心眼有點小,自尊心又高。雖然伊臣跟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他已經對這傢伙充滿了敵意。在沈夜離眼中,伊臣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粉嫩小白臉而已,就像是那些沒什麼經驗的,新進店裡的年輕男公關,他打從心裡看不起他,也厭煩他,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把這傢伙從衛霆飛身邊趕走!
衛霆飛的心,既然他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想到這裡,沈夜離的神情中滲透了一絲寒意,他看着伊臣,冷冷一笑:“怎麼?葉少,剛纔看搬出老大來唬我沒有用,現在改用開會的時間來唬我了?這種聚會對我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不過對初來乍到的你就不一樣了。所以,你遲到和我遲到,下場估計也不一樣,到底誰更應該趕快去做準備,相信你不會不知道吧?”
伊臣在心裡嘆氣,沒想到這個男人不僅難對付,還蠻不講理,看來今天是很難脫身了。
他無奈地笑笑:“沈副堂主,這麼說的話,難道今天你就非要把二少爺帶走?”
沈夜離也笑笑:“我帶不帶人,倒是不一定,不讓你帶走,那是肯定的。”
“你這是在爲難我,”伊臣十分無奈,“況且,難道你以爲二少爺是一個玩具,誰想帶就能帶的?你與其有這些精力跟我糾纏,不如問一下他自己的意見?”
伊臣說着轉過頭,想問問卓麟在旁邊看了半天,有沒有什麼想法。然而這一轉頭,他大吃一驚——在他和沈夜離忙着對峙的時候,卓麟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
他跑的悄無聲息,伊臣根本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走掉的。不僅是伊臣,就連沈夜離也是大吃一驚,他咬牙問手下:“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連一個人都看不好!”
手下唯唯諾諾:“那個……沈副堂主,二少爺要走,我們也沒膽子攔住他啊……”
沈夜離簡直氣絕。
伊臣倒是鬆了口氣,他原本就是因爲卓麟才被沈夜離纏上的,現在那傢伙走了,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久留。於是,他笑笑:“沈副堂主,既然二少爺已經走了,我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裡爭論下去了。我就此告辭,你也趕快準備動身去青龍堂吧。”
沈夜離冷冷一笑:“葉少就想這麼走了?沒這麼容易!既然沒了二少爺,不如你來替代如何?你也知道,我們天璇堂管理着幫會裡的所有酒吧和俱樂部,主事的蔣堂主有形同廢人。我一個人日夜操勞,偶爾也會覺得忙不過來,若是葉少有興趣,不想來幫我一把嗎?”
伊臣大感意外:“你……這是在挖我?我是爲老大辦事的人,這樣……不好吧?”
沈夜離嫣然一笑:“有什麼不好?難道你想一進幫會就吃喝玩樂享清福?等會兒議事的時候,我會向衛老大提議,今後你有閒暇的時候,就到天璇堂來幫我一把吧!”
伊臣簡直無言以對,這個沈夜離,居然連老大的人都敢撬?但他仔細想了想,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他雖然是衛霆飛一手捧上天的,但說到底也只是幫會裡的兄弟之一,儘管地位高,但資歷不深,跟權勢根深蒂固的沈夜離相比自然還是差了一截。
目前,沈夜離掌握着幫會內的實體產業,衛霆飛沒了他不行,反而伊臣自己進幫會的時間還不久,尚處於穩固地位發展部下爭取功勞的階段。這樣的自己,其實對幫會並不重要,就算沒有他,也有無數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但是,沈夜離的位置卻是無可取代的,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纔會口出狂言從老大手上要人。
這下子,伊臣是真的爲難了,他知道沈夜離巧舌如簧,衛家人在公開場合又不敢得罪他。萬一他真的說動衛霆飛,讓他無法拒絕,只能把心腹借給天璇堂去用,那可怎麼辦?他新進幫會,孤立無援,要是被扔到天璇堂去,不要說是爭取功勞,不被沈夜離暗中幹掉就不錯了。
伊臣腦子裡快速思考着,想想有什麼比較合理的拒絕辦法。
還沒有等他想好該怎麼說,一個溫柔的聲音翩然而至:“——沈副堂主,你又欺負人了。”
沈夜離和伊臣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男子站在不遠處。
只見他玉樹臨風,瀟灑不凡,姿態儒雅,天生一雙笑眼,頗是風流俊逸。那男子笑容可掬,手裡拿着一隻鼻菸壺,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看看伊臣,又看看沈夜離。
沈夜離眉角抽動,似乎好事被人打攪了很不高興,伊臣倒是鬆了一口氣,客氣地笑了笑:“柳堂主。”
西裝男子溫柔一笑,細長的鳳眸顧盼神飛,流光溢彩。他的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迷人,面對他,即使是沈夜離這樣的,也不好意思發火了。
“沈副堂主,幫會的兄弟們都知道你日理萬機,十分繁忙。不過葉少跟着老大辦事,又是新進幫會,我看也不會比你悠閒到哪裡去。”西裝男子溫柔地笑着,一開口就打起了圓場。
沈夜離冷哼了一聲。
西裝男子笑笑,又說:“我看,我們大家一來都是爲老大辦事的人,私底下不該有什麼恩怨;二來,天玄會講究的是各司其職,貿然從其他地方搶人也不太合適。所以我看,若是沈副堂主覺得事務繁忙,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如我給你開幾張方子,讓你調理一下氣血?這樣一來,不出十日,我包你神采奕奕,龍精虎猛,就算再忙也能扛得住!沈副堂主,你想想,能者多勞,你越是忙,就越證明你的能力不俗,是不是?功勞這種東西是不嫌多的,與其到處找手下,把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沈副堂主把身體調理好了,能親自幹的事情全都大包大攬。這樣立下更多功勞,讓老大賞識,今後越來越器重你,不是更好嗎?”
西裝男子笑笑,又說:“我看,我們大家一來都是爲老大辦事的人,私底下不該有什麼恩怨;二來,天玄會講究的是各司其職,貿然從其他地方搶人也不太合適。所以我看,若是沈副堂主覺得事務繁忙,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如我給你開幾張方子,讓你調理一下氣血?這樣一來,不出十日,我包你神采奕奕,龍精虎猛,就算再忙也能扛得住!沈副堂主,你想想,能者多勞,你越是忙,就越證明你的能力不俗,是不是?功勞這種東西是不嫌多的,與其到處找手下,把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沈副堂主把身體調理好了,能親自幹的事情全都大包大攬。這樣立下更多功勞,讓老大賞識,今後越來越器重你,不是更好嗎?”
☆、第65章
沈夜離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打錯了,他那顛倒衆生的美貌和八面玲瓏的交際手腕,在別處很有用,到了衛霆飛面前卻好像變得一文不值。衛霆飛雖然也是對他客氣有加,但這種態度就跟對待手下的其他兄弟沒什麼兩樣。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敗,他忙了半天卻沒能博得衛霆飛一絲的好感,甚至連惡感都沒有。這種結果,其實就等於衛霆飛對他整個人都無動於衷,看他也就好像看其他人一樣,就像一顆土豆。
沈夜離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經看慣了圍繞自己的鮮花和掌聲,也遇到過很多冷嘲熱諷的對手,但很少有人會對他無動於衷。他也曾經懷疑過衛霆飛是不是其實另有新歡,只是他跟那個新歡一直保持着地下情,幫會裡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如果是那樣,那倒也算是衛霆飛的一個軟肋,沈夜離覺得,如果能拿到那個情報,就會給自己增添不少優勢。所以,他派人四方調查,想要知道衛霆飛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結果,也是毫無收穫。
因爲伊臣在衛霆飛身邊的時間,只有短短的高中時代,他們畢業以後,衛家人爲了保護伊臣,就幾乎不再與他來往。伊臣的存在是衛家的一個秘密,光憑沈夜離的本事,自然是調查不出來的。
就這樣,對於衛霆飛,沈夜離到最後都沒能查出什麼東西。這個難以接近的,渾身散發着戾氣的男人就像一個謎,沈夜離無論如何都看不透他。到了最後,他甚至懷疑衛霆飛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是有什麼問題所以才從不沾色。
沈夜離的懷疑,也曾經是幫會裡很多兄弟的懷疑。衛霆飛從小在幫會裡長大,那些燈紅酒綠的事情都是耳濡目染,就算不沉迷,至少也會接觸一點。但是一個年輕健康的男人,又怎麼可能不沉迷那些東西呢?衛霆飛年輕氣盛,卻既不沾女色,更不沾男色,如此的清心寡慾,真是太奇怪了。
然而,伊臣的出現,才終於解釋了這一切。
看到他平步青雲,深得衛霆飛寵愛的樣子,衆兄弟才終於知道原來大少爺早就心有所屬。這其中滿天飛的八卦自不必說,重要的是,沈夜離得知這件事以後,簡直氣瘋了。
在他眼裡,伊臣無論是容貌,頭腦,資歷或者經驗都遠不如他,而且一看就是個處男,肯定牀上功夫也不行。這樣一個人,到底是用什麼魅力博得了衛霆飛的寵愛,他到底有什麼優點?!
沈夜離是從小聽慣讚揚的人,心眼有點小,自尊心又高。雖然伊臣跟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他已經對這傢伙充滿了敵意。在沈夜離眼中,伊臣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粉嫩小白臉而已,就像是那些沒什麼經驗的,新進店裡的年輕男公關,他打從心裡看不起他,也厭煩他,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把這傢伙從衛霆飛身邊趕走!
衛霆飛的心,既然他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想到這裡,沈夜離的神情中滲透了一絲寒意,他看着伊臣,冷冷一笑:“怎麼?葉少,剛纔看搬出老大來唬我沒有用,現在改用開會的時間來唬我了?這種聚會對我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不過對初來乍到的你就不一樣了。所以,你遲到和我遲到,下場估計也不一樣,到底誰更應該趕快去做準備,相信你不會不知道吧?”
伊臣皺了皺眉,在心中嘆息,沒想到這個男人不僅難對付,還蠻不講理,看來今天是很難脫身了。
他無奈地笑笑:“沈副堂主,這麼說的話,難道今天你就非要把二少爺帶走?”
沈夜離也笑笑:“我帶不帶人,倒是不一定,但是,不讓你帶走,那是肯定的。”
“你這是在爲難我,”伊臣十分無奈,“況且,難道你以爲二少爺是一個玩具,誰想帶就能帶的?你與其有這些精力跟我糾纏,不如問一下他自己的意見?”
伊臣說着轉過頭,想問問卓麟在旁邊看了半天,有沒有什麼想法。然而這一轉頭,他大吃一驚——在他和沈夜離忙着對峙的時候,卓麟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
他跑的悄無聲息,伊臣根本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走掉的。不僅是伊臣,就連沈夜離也是大吃一驚,他咬牙問手下:“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連一個人都看不好!”
手下唯唯諾諾:“那個……沈副堂主,二少爺要走,我們也沒膽子攔住他啊……”
沈夜離簡直氣絕。
伊臣倒是鬆了口氣,他原本就是因爲卓麟才被沈夜離纏上的,現在那傢伙走了,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久留。於是,他笑笑:“沈副堂主,既然二少爺已經走了,我們也沒必要再在這裡爭論下去了。我就此告辭,你也趕快準備動身去青龍堂吧。”
沈夜離冷冷一笑:“葉少就想這麼走了?沒這麼容易!既然沒了二少爺,不如你來替代如何?你也知道,我們天璇堂管理着幫會裡的所有賭場和俱樂部,主事的蔣堂主又數年昏迷不醒,形同廢人。我一個人日夜操勞,偶爾也會覺得忙不過來,若是葉少有興趣,不想來幫我一把嗎?”
伊臣大感意外:“你……這是在挖我?我是爲老大辦事的人,這樣……不好吧?”
沈夜離嫣然一笑:“有什麼不好?難道你想一進幫會就吃喝玩樂享清福?等會兒議事的時候,我會向衛老大提議,今後你有閒暇的時候,就到天璇堂來看看吧!”
伊臣簡直無言以對,這個沈夜離,居然連老大的人都敢撬?但他仔細想了想,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他雖然是衛霆飛一手捧上天的,但說到底也只是幫會裡的兄弟之一,儘管地位高,但資歷不深,跟權勢根深蒂固的沈夜離相比自然還是差了一截。
目前,沈夜離掌握着幫會內的實體產業,衛霆飛沒了他不行,反而伊臣自己進幫會的時間還不久,尚處於穩固地位發展部下爭取功勞的階段。這樣的自己,其實對幫會並不重要,就算沒有他,也有無數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但是,沈夜離的位置卻是無可取代的,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纔會口出狂言從老大手上要人。
這下子,伊臣是真的爲難了,他知道沈夜離巧舌如簧,衛家人在公開場合又不敢得罪他。萬一他真的說動衛霆飛,讓他無法拒絕,只能把心腹借給天璇堂去用,那可怎麼辦?他新進幫會,孤立無援,要是被扔到天璇堂去,不要說是爭取功勞,不被沈夜離暗中幹掉就不錯了。
伊臣腦子裡快速思考着,想想有什麼比較合理的拒絕辦法。
還沒有等他想好該怎麼說,一個溫柔的聲音翩然而至:“——沈副堂主,你又欺負人了。”
沈夜離和伊臣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男子站在不遠處。
只見他玉樹臨風,瀟灑不凡,姿態儒雅,天生一雙笑眼,頗是風流俊逸。那男子笑容可掬,手裡把玩着一隻鼻菸壺,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看看伊臣,又看看沈夜離。
沈夜離眉角抽動,似乎好事被人打攪了很不高興,伊臣倒是鬆了一口氣,客氣地笑了笑:“柳堂主。”
西裝男子溫柔一笑,細長的鳳眸顧盼神飛,流光溢彩。他的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迷人,面對他,即使是沈夜離這樣的,也不好意思發火了。
“沈副堂主,幫會的兄弟們都知道你日理萬機,十分繁忙。不過葉少跟着老大辦事,又是新進幫會,我看也不會比你悠閒到哪裡去。”西裝男子溫柔地笑着,一開口就打起了圓場。
沈夜離冷哼了一聲。
西裝男子笑笑,又說:“我看,我們大家一來都是爲老大手下的人,私底下不該有什麼恩怨;二來,天玄會講究的是各司其職,貿然從其他地方搶人也不太合適。所以,若是沈副堂主覺得事務繁忙,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如我給你開幾張方子,讓你調理一下氣血?這樣一來,不出十日,我包你神采奕奕,龍精虎猛,就算再忙也能扛得住!”
沈夜離擰眉,沒說話。
西裝男子又說:“沈副堂主,你再想想,俗話說能者多勞,你越是忙,就越能證明你的能力不俗,是不是?功勞這種東西是不嫌多的,與其到處找手下,把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應該沈副堂主先把身體調理好了,然後能親自幹的事情就全都大包大攬。這樣的話,沈副堂主可以立下更多功勞,讓老大賞識,今後越來越器重你,不是更好嗎?”
沈夜離默不作聲地看着西裝男子,良久,發出一聲嗤笑。
“柳堂主果然巧舌如簧,”他不冷不熱地笑笑,“就這麼隨便幾句話,說得都我都沒法反駁了。你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要是我再跟葉少糾纏不清,反而顯得我不識時務又很愚蠢,把到手的功勞拼命往外推,是不是?”
而後,他又看看伊臣:“葉少,今天算你運氣好。看在柳堂主的面子上,我先不跟你計較了,後會有期。”
☆、第66章
突然被衛老大問話,寧溪也並不慌張。他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天權堂的經營項目,目前還是以虛擬債券以及風險投資爲主,上週向三家新合作的進出口貿易公司,投入了大約七百萬資金。具體的財務報告,已經交給柳堂主手下的人去做了。”
他說着,回頭看了柳隨風一眼。
柳隨風笑笑,說:“報告正在收尾階段,明天就可以送到老大的手上。”
“盈虧狀況呢?”衛老大又問。
“總盈利大約在25%左右。”寧溪流利地回答。
衛老大點了點頭,眉心微鎖,看起來並不是滿意。伊臣在一旁專注地聽着,雖然寧溪的這番報告聽起來沒什麼問題,總收支狀況也是盈利的,但他知道其中必定有詐。凡是在幫派裡勢力比較大的幹部,除了開陽堂之外,手下另有一批負責後勤的手下。他們手裡的財務報告,纔是真正的賬目,至於給開陽堂的那些,只不過是避人耳目的假賬而已。
寧溪說盈利有25%,但事實很可能遠不止這些。衛老大心裡也清楚他的彙報裡到底有多少水分,因此纔會感到相當不滿。
問完寧溪以後,衛老大沒有說什麼,似乎在思考下一個應該向誰問話比較好。衆人坐在位置上大氣不敢出,而就在這時,突然沈夜離輕輕咳嗽了一聲。
立刻,寧溪低聲說:“夜離,你的身體還是沒有好轉嗎?我早就勸你今天不用勉強。”
他的聲音雖然低,卻恰好能讓青龍堂的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衆人神情各異,寧溪和沈夜離狼狽爲奸的傳言,在天玄會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今天這是又要聯合起來,給衛老大一點下馬威,出點什麼難題讓他下不了臺?
只見沈夜離面容蒼白,雙頰微紅,一副孱弱可憐的樣子,頗是惹人憐愛。他原本就生的美貌,美人示弱總是格外楚楚動人。幫會裡本身就有不少喜好男色的,立刻,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就傳來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見此情景,衛老大視若無睹自然是不行的,他轉過頭,沉聲問:“夜離這是怎麼了?”
沈夜離淡然地笑笑:“沒什麼大事,前幾天晚上有人到賭場來鬧事,打傷了不少兄弟。想到給老大增添了損失,我就沒出息的急出了一身汗,被夜晚的冷風一吹,稍微有點着涼吧。”
衛老大的語氣十分勉強:“……那,你自己也要小心照料自己,回頭讓隨風給你看看吧。如今天璇堂有些青黃不接,大小的事情都靠你一個人,你千萬注意要保重身體。”
伊臣心裡覺得好笑,剛纔沈夜離還威風八面地給他顏色看,怎麼一會兒就受了風寒身體虛弱?這戲演得還真不錯。但他忍不住有些疑惑,還有一點不安,衛老大好好地在問話,爲什麼沈夜離突然要裝病演戲?他這是在打什麼算盤?
果然,衛老大說完話以後,沈夜離並沒有就此偃旗息鼓。他垂下頭,露出猶豫不決的樣子,然後又像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咬了咬牙,開口說:“多謝老大的體恤,但是,您不想知道是什麼人到我們天璇堂的地盤上來砸場子的嗎?”
衛老大皺眉,他似乎感覺到,沈夜離所說的問題,纔是他剛纔裝病裝可憐的真正目的。但他既然這麼問了,自己裝聾作啞也不可能,有人砸場子還不聞不問,無論當衆還是私下,這都不是一個當權老大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他只能勉強問了一句:“也是,我只顧着擔心你的狀況,把正事都給忘了。你說說,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在我們天玄會的地盤上撒野?”
沈夜離苦笑:“其實,對方的身份老大您應該再熟悉不過了,就是最近一直在跟我們爭鋒相對的,那個外地過來的新幫派,興義會!”
此言一出,青龍堂裡有些騷動。
伊臣微微吃了一驚,他一時並沒有搞懂沈夜離突然扯興義會的原因,他只是覺得驚訝。因爲,幫會裡有人傳言說沈夜離吃裡扒外,暗中跟興義會有所勾結,這一次天玄會的人才被興義會大膽挖角,聽說就是沈夜離從中牽線。
甚至有人傳言,沈夜離這個傢伙忘恩負義,生性又貪婪。他看出天玄會裡已經沒有自己上升的空間,因此暗中勾搭興義會,想將自己手下的賭場和興義會的賭場合並起來,整個從天玄會脫離!
因爲賭場是天玄會手下的生意,沈夜離不管賺了多少,都必須上繳份額。而如果有了興義會這個擅長經營賭場的合作伙伴,他就既可以不用再交份子錢,可也以利用興義會經營賭場的經驗,把自己手裡的生意擴大規模,做的更大更強。
沈夜離本身對天玄會是沒什麼感情的,他能走到今天都是蔣南天的一手提拔。但既然蔣南天都能被他搞成這樣,他對衛老大忘恩負義,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是,明明沈夜離和興義會的關係正處於風口浪尖,前幾天還莫名其妙端了興義會的老窩。在這非常時期,爲什麼他還要刻意提起興義會的事情?
不止是伊臣和其他人,衛老大也十分驚訝。他皺眉看着沈夜離,像是難以置信般的問:“真是興義會?你肯定沒有看錯?”
沈夜離面露愧疚:“是夜離無能,讓兄弟們受了損失。自從興義會來到本地之後,就盯上了我手下的賭場,因爲我們天璇堂跟他們做的是差不多的生意,他們將我視爲競爭對手,因此三天兩頭總是來找麻煩。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興義會的大本營不在本地,做起事情來心狠手辣毫無顧忌,打砸搶殺無惡不作。但我們天璇堂還是要做生意的,我想得更多的總是如何爲老大賺錢,所以面對興義會挑釁的時候總是綁手綁腳,不想跟他們正面衝突,影響賭場的生意。”
他這一番言辭說的情真意切,楚楚動人,將自己對老大忠心耿耿以及面對強敵無能爲力的痛苦,描繪的淋漓盡致。要不是衛老大沒有發話,其他人不敢搶話頭,否則,估計不少人都要爭先恐後的來同情沈夜離了。
而就在這時,卻偏偏有人膽子大的不講規矩。
沈夜離正在這邊悽悽慘慘的演苦情戲,那邊突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既然沈副堂主被一個小小的興義會搞得這麼爲難,爲什麼不請我們玉衡堂來幫忙呢?”
發話的自然就是玉衡堂的堂主喬笙了,只見他半個身子都陷在太師椅裡,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絲毫不在乎形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夜離,說:“別告訴我……你是捨不得出錢吧,沈副堂主?”
沈夜離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顯然喬笙的插話讓他很煩。演戲自然是要一氣呵成才能迷惑人心,現在他演到一半突然被打斷,說不定衛老大就會突然清醒過來明白什麼,敏感的洞察到他的真實想法。
於是,沈夜離心念一轉,略顯爲難地說:“喬堂主,我剛纔不是也說了嘛,我們天璇堂是做生意的,只是一心想要爲老大掙到更多的錢,並不想跟那些不講道理的流氓產生什麼嚴重的衝突。所以,以往興義會來鬧事的時候,我總是讓人儘量順着他們的心意,他們想要什麼就給什麼,只要把他們送走就好。”
“而要是麻煩玉衡堂出手了,事情就會鬧大,如果是一兩場衝突,或許是天玄會佔到優勢,但興義會都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流氓。要是玉衡堂的兄弟們趕走他們以後,就此一直可以清淨也就罷了,怕的就是你們收工走人,事後他們又捲土重來加倍找我們麻煩,到時候我們還怎麼做生意?而如果是要一了百了,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事了,得先按兵不動尋找機會,然後再最好的時機,一擊必殺。”
說到這裡,沈夜離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轉向衛老大,笑了笑:“不過,這一擊必殺的機會已經找到了。我不想麻煩幫會裡的兄弟們,所以沒有動用其他堂口的力量,自己儘量想辦法,爲天玄會拔掉了這根心頭刺,今後,我們天璇堂再也不用擔心興義會會來找麻煩了。”
衛老大不動聲色地問:“哦?你具體是怎麼做的?”
沈夜離笑笑:“老大想必也知道,幾天前我派人端了興義會的老窩。他們的據點魅夜那邊死傷慘重,當家老大劉遠雄下落不明。興義會在我們本地還沒有形成氣候,魅夜就是他們唯一的據點,沒有了魅夜,興義會短期很難東山再起,等於已經是土崩瓦解了!”
聽到這裡,伊臣深吸一口氣。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沈夜離要演這樣一出精彩複雜的戲碼了!
這個男人的心思……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