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舉世合污,我猶逆流

斯人對蓬萊並不算陌生,但還真是頭一次親身到此。要說第一印象,也就是果然明麗雋秀,不愧仙家福地!不過天下間名門大派多去了,比瑤都,比須彌山,比南疆那無盡山澤,也未見得就真都強在哪!

一進門葉黛紋就好一通張羅,指使人準備客房,準備宴席。

大約過了一個來時辰,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進門,諸葛浪本就比同輩都年長一些,如今再見已經是個鬚髮俱白,略微發福的老人了。

從最初聽到消息那一刻諸葛浪到此時還有點緩不過神來呢,而此時一眼就認出來了根本就和當年沒有變化的斯人,本來的激動,變得更加複雜難言了。

“斯……人!”

“諸葛兄!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一下握住他雙手,諸葛浪激動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後面跟進來的三個兒子,以及其他子弟無不大爲驚奇!因爲諸葛浪自從執掌蓬萊一來,始終御下極嚴,門規苛刻。就因爲難釋自家昔日很多逆事,所以打心眼裡認爲一定要嚴格的教導門下子弟,以防重蹈覆轍!

因此對蓬萊中人,無不對這位掌門七八分的敬畏!就算諸葛萱仗着母親溺愛不拿畏懼,可也不曾見過父親此時這般失態的神情!

再看對面的客人,坦白講,以前聽父母提斯人提得太多了。而且漸漸長大後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很多往事,但從自己心裡感覺總不太盡信。可今天親眼一見斯人,別的先不說,但起碼這個人年紀真大過自己?

此時諸葛浪夜覺得自己太激動,當即回身對子弟喝到:“愣着幹什麼?快過來叫斯人叔叔……”

當先就是諸葛浪三個兒子,加上其後一幫徒弟大多臉現尷尬,而葉黛紋忽然叫:“什麼叔叔?叫舅舅……”

諸葛浪聽得一怔!斯人微笑道:“行啦!叫什麼都可以,不用那麼計較。出不了口單論也成……”

兒女知道父母,背後怎麼都行,但當孃的面肯定得依着她,便當即行禮稱呼“斯人舅舅好!”

剩下更小一輩的孩子們要喊“爺爺”倒沒有那麼尷尬了,畢竟年紀小不會想那麼多。而斯人,本也不是拘泥這些俗禮的人。

諸葛浪和葉黛紋的三子分別取名:槐、桂、林。

其中只有老大諸葛槐已經成親,娶的是解家老大解川之女解華濃。

斯人明白,這蓬萊和三義莊情況差不多,都是一環連一環,交情套交情,看起來一榮俱榮,同心協力。但同時也是一損俱損,難道還在真能指望萬一不幸誰能大義滅親?

他來此無論爲什麼,但絕對沒半點盼着蓬萊中人能大義凜然的念頭。再加上見到了其女,心裡更加斷了和蓬萊往來的心思。現如今再看這些人盤根錯節的關係,趁早交情歸交情,共事免談了……

斯人先去的三義莊,見過葉黛紋的徒弟曹娟!

此時葉黛紋不由埋怨:“果然女生外嚮,嫁了人就不把師父當回事了!”

“姐姐可別這麼說,挺好的孩子!我這身份也難怪人家會有估計,正常得很!”

諸葛浪也點頭道:“不錯!娟兒那孩子打小就懂事,一直把你當親孃看待,若別的事斷然不會瞞你。”

葉黛紋撇撇嘴:“對!都懂事!就我不懂事,行了吧?”

都不是外人,說自己人的話也沒什麼問題!說着,諸葛浪畢竟不是他老婆那麼單純!

“斯人,你這次來,是聽到了什麼事吧?”

他既然問,斯人也不瞞着,點頭道:“正是!東海水族是龍魚母子統領的,最近慮遭騷擾,我順便來看看。”

“原來你們一直有聯繫……”

明白其心思,斯人淡淡一笑:“諸葛兄也不必多想,我終究身份敏感!所以這些年甚少與人族來往,終究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即便爲自己,我也不會任由魔族肆意妄爲!”

“那你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談不上!如果能互不相犯是最好!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大家也都知道的……”

諸葛浪聽着沉吟道:“斯人!現如今這江湖局勢,兩方遲早一戰,你……!魔族性情暴虐,根本不會把人命當回事!”

“我也不算人……”

諸葛浪一怔!斯人淡然道:“也許大家消息有所不同!但至少據我所知,近年來人、魔之爭十有八九是江湖人類挑起的。當然,對我而言從來衆生平等。所謂立場,對我而言也永遠只有是非對錯,什麼人、魔,正邪那套,我從來不在乎的……”

對斯人而言,他並不遠久留蓬萊,畢竟不說葉黛紋,他和諸葛浪之間嫌隙倒不算多大事。但關鍵是根本的想法,觀點就差距太大。

而到了如今,諸葛浪這樣有家有業,偌大年紀,其自認的立場必然和古往今來世上無數人一樣,半點也不用意外!

說白了,對他們在和衆人,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一定的,哪怕爲了自己的子孫後代,也會把一切異類的存在視爲隱患。他們這種人類普世觀念,斯人肯定不會認同的。

但葉黛紋說什麼也不肯放斯人走,非要他好歹多留幾天。

諸葛浪自己也算心明眼亮,忍着不提那些所謂“大事”,未免麻煩則把一處比較僻靜的院落收拾出來給斯人幾人住。

當然,他對陸家姐妹也難免感到驚奇!不過人有相似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即便確實巧合的厲害了,似乎也不至於接受不了。

而斯人大概看出來蓬萊一派的年輕子弟也沒什麼值得期許的,能力先放一邊,首先都明顯是那種成批相同模板教育出來的。現在的他們和當年的父母基本沒有什麼區別,能力卻遠遠不如,因此可見說這蓬萊後繼無人真是一點也不算過分!

但換個角度看,從大多數人的處境來講既然只能在這個人世生存下去,除了隨波逐流也的確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斯人雖然暫住蓬萊,但總是有正事,還得見一見角龍:“拜見閣主!”

“水族情況如何?”

“回閣主,東海舊部尚都安分。只是有些外來常常生事,不過他們的目的倒也明確,就是要搶奪東海控制權。”

斯人點點頭:“且不管是什麼人?誰的人?只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則,殺!若有需要隨時知會我。”

“是,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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