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消息應該是真的,鐘意情心頭一跳,不過隨即又涌現上了一陣惱怒。
他死了,更好,死了便沒人威脅得了自己了,而那罪惡的禍源——枕頭底下燙手的u盤也會成爲過往雲煙。
有這個閒情逸致給自己發短信,證明他的病情無傷大雅,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她生氣過後,又冷靜了下來,她最近的情緒似乎因爲他又波動太過,很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鐘意情這一晚上睡得並不怎麼安穩,凌晨兩點的時候,孫琦還大發神經給她打了個擾人電話,又跑來敲她門。
考慮到裴之沛不會回來,她便把孫琦給放進來了。
孫琦進來的時候,神志還清醒得很,了無睡意,進來將裡裡外外視察了一遍後,很主動地進了主臥室,利落地爬上了牀,還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催促鐘意情快點上來,讓後者對她這一行爲啼笑皆非。
孫琦懶洋洋地伸了個腰,“這姓裴的公寓比我那處高檔貨多多了,就我身下這張牀,要二十萬,我上次在家居市場看到過,但是下不了狠心,有錢就是好啊。這裝潢想必是之前裝的,並不是他搬來後裝的,我記得以前我對門就住了個超有錢脾氣又古怪的老頭,沒想到這老頭捨得將這給賣了。”
對於這公寓的原主,鐘意情並沒有任何的好奇心。
倒是孫琦無意中提及的這張牀的價值,讓她有些震驚,不過也沒什麼,裴之沛身爲厲氏的掌舵者,這點錢,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又不是自己,就是七年前的自己,也不會將十萬放在眼裡,她珠寶首飾盒裡隨便一件首飾也要這個價了。
父親對自己一直很大方,尤其在金錢上不會虧待自己。
物質無憂,如今才知道賺錢不易。
孫琦碎碎唸了一個多小時後,她呼呼大睡了,鐘意情苦笑,這傢伙就是成心來搗亂的,她是睡着了,而自己卻只能睜眼到天亮了。
孫琦起來的時候,鐘意情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一陣濃濃的睡意席捲而來。
“意情,起牀啦。”
她翻了個身,打算眯上一會,孫琦這傢伙還跟沒長眼睛似的推她。
“我好睏。”
她想賴牀。
“你今天不打算去上班了嗎?”
孫琦理直氣壯地問,對於昨晚騷擾某人的行爲一點也不心虛。
“去。”
鐘意情內心天人交加,還是掙扎着起來。
這畢竟不是她的地盤,裴之沛隨時都有可能回來,萬一他來突襲,而她還睡着,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事端,還是去工作比較妥當,至少不用面對突發狀況。
下牀的時候,鐘意情沒看清,差點摔倒,孫琦眼快,趁機扶了她一把。
“意情,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沒睡飽,精力不濟,她沒說出來。
孫琦眯起眼來打量了她一番,“你今天還是不用去上班了。”
鐘意情也覺得今天虛弱無力得很,並不是很想去上班,若非顧忌着裴之沛,她真的想休息一上午,下午再去店裡報到。
如今的店裡,雖說姜華有些小心思,不過她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加上丁默能言善辯,比起青城那家店的情形好多了,不需要她時刻盯着。
鐘意情腦子飛快地轉動了起來,很快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就出爐了。
“我今天不去上班了,等下去你那睡一覺。”
孫琦掩脣一笑,淡淡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轉,“你跟他都舊情復燃了,還搞這招啊?會不會太作了點?”
鐘意情微微擡手,從容地打斷她的話,“no—zuo—no—die。”
孫琦驚訝地回不過神來,緊接着又瞭然地衝她擠眉弄眼,“我突然感覺以前的你活過來了。”
鐘意情眨了眨眼,並不做解釋。
孫琦的公寓,她也住了些時日,所以熟悉得很,孫琦梳洗了下就上班去了,徒留她一人。
躺下來後,她倒是心無雜念睡着了,許是太困的緣故,連胡思亂想的精力也沒了。
起來後,她接到了林姐的電話,說明天會來青州一趟,順便來店裡坐會。
對於林姐的即將到來,鐘意情是由衷的歡喜。
到了店裡後,她便將這個好消息跟衆人分享了下。
姜華也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林姐真的要來了嗎?”
得到鐘意情肯定的點頭,姜華似乎愈發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至於這到底是否是她內心的真實寫照,就無從確認了,鐘意情也沒那心情跟時間去探究。
相比之下,丁默、阮珠珠以及韓雪的情緒看上去顯得正常多了,更多的是對於大老闆來臨的擔憂。
鐘意情適時出聲安慰,“林姐人很好的,你們不用怕,店內生日紅包派發這主意就是林姐發起並延續的。”
她們三人中就阮珠珠拿到過生日紅包,拿到後丁默率先搶過來幫她拆開看的,丁默跟韓雪對此豔羨不已,巴巴地期待着自己的生日也快點到來。
只是丁默的生日在年尾,她頭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生日爲何這麼遲,鬱悶至極啊。
斂財狂的丁默,對於沒到手的紅包都已經盤算好如何花在刀刃上了。
鐘意情平日裡店長的誠信還算是不錯的,經由她這麼一說,大家對於林姐的到來也期待了起來,如果能有意外的驚喜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
下午三點的時候,鐘意情又收到了裴之沛的第二條短信,短信的內容言簡意賅,只有一個地址,陸軍總醫院的病房號,想必就是他住院的病房號。
他發來的目的,不言而喻,希望她主動去探病。
鐘意情還不至於到頭昏腦脹的地步,當即手指動了動,就將這條短信給刪除了,連着上一條也跟刪了,眼不見爲淨。
只是裴之沛可以暫時忽略,顧璟琛卻不能當作不存在。
顧璟琛竊了手機看到鐘意情打來的八千還款,心裡無端生出幾分冷意。
家人的不理解跟反對,他都能忍受,但是卻無法忍受她跟自己劃清界限。
他必須要見到她,馬上要見到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那四個如影隨形的貼身保鏢,是他的夢魘。
他私底下跟其中一個動了手,勉強旗鼓相當,要是四個一起上的話,他肯定毫無還手之力。所以,他只能智取,不能跟他們搏擊。
只是想要轉移他們的視線,還是挺難的。
除非,有人幫忙。
爺爺已經跟所有人打過招呼了,不能幫他,否則便視爲顧家的罪人,這樣的狠話撂下,沒人膽敢幫他忤逆爺爺了。
顧璟琛思來想去,唯一能夠作爲突破口的只有母親了。
不過,從母親下手,他的把握也不大。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上一回了,成敗在此一舉。
顧璟琛下定了決心後,又在房間裡反覆思量了十來分鐘,才推門踏出主臥室。
一踏出主臥室,那四個討厭的跟屁蟲又跟上來了。
“我媽在哪裡,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
他們負責的任務只是盯緊大少爺,跟夫人無關,夫人的行蹤,他們自然是無權干涉。
聽到這異口同聲的答案,顧璟琛劍眉微凝,冷颼颼的眼神飄了過去,“那你們去幫我下我媽,找到人再回來通知我。”
“少爺,老太爺交代過你踏出主臥室後,我們不能讓你離開我們的視線。”
顧璟琛早知道這一招不頂用了,可當真失效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舒坦。
他挑了挑眉,尤帶怒意,“我應該在爺爺面前爲你們多美言美言。”
“不敢。”
這四位魁梧大漢嘴裡恭敬地說着不敢,可一舉一動可沒半點的怯意。
顧璟琛打不過他們,只能將這口氣拼命往肚子裡咽。
“大少爺,夫人來了。”
一位保鏢眼尖,欣喜地報道。
顧璟琛一擡頭,就看到母親款款而來,雙眼裡盛滿了溫和跟慈愛。
他心裡微酸,母親對他一向不錯,可他如今卻要利用母親脫身。
他垂下眸,不想讓母親看到自己的歉疚。
收拾好情緒,他才重新微笑着上前幾步,在母親面前站定,“媽,去我房間坐坐吧,這些人看着就礙眼。”
跟母親說的話,肯定要避開這羣人,否則的話,傳到爺爺的耳中,他的計劃就要功虧一簣了。
爺爺跟父親,心眼可比母親這個深宅婦人多多了。
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未雨綢繆。
“行啊,我也覺得這些人挺礙眼的。”
顧母眉眼彎彎地笑道,這四個再次遭人嫌棄的保鏢嘴角一陣猛抽。
他們也不想當礙眼的人啊,只可惜大少爺跟老爺子的想法相違背,他們只能服從在顧家有着絕對權威的老爺子。
顧璟琛勾着顧母的肩膀回了屋,門砰的一聲摔上,四個保鏢紛紛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面面相覷過後識相地禁聲。
顧璟琛忍下了翻涌的思緒,顧母在牀沿坐了下來,然後掌心攤開,露出了一串鑰匙,還有一個璀璨的水晶鑰匙扣。
顧璟琛的心驀然一沉,再也裝不下去了,“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懷疑母親私自去找過意情了,極有可能對意情說了難聽的話。
原本他的處境已經夠爲難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之前籌劃從母親這邊下手的意念,此刻已經消失殆盡,他更多的是想要質問母親爲何要這般做。
他心死如灰,爲何家人沒一個肯站出來支持他。
顧母眸子眨了眨,右手慵懶地支起下顎淡淡地看了一眼恨不得衝過來跟自己拼命的兒子,心中微微不是滋味。
爲人母,她哪會不會自己的兒子考慮,璟琛的心,已經完全地向着意情了。
“沒什麼意思,”顧母隱晦地打量着兒子,平靜地道,“物歸原主。”
顧璟琛深邃而溫和的眼眸中閃過了淡淡的冷意,“媽,爲什麼連你也反對?你不是很喜歡意情的嗎?”
母親之前的反應,他都是看在眼裡,由衷爲意情高興,她輕而易舉就贏得了母親的好感。
顧母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惱怒地瞪着這個以往挑不出丁點差錯的兒子,“你以爲這是我跟她要的嗎?是她主動給我的。是,我是去找過她了,但我心思還沒有這麼齷蹉,連兒子送出去的東西我都要去索回。你把你媽當什麼人了?”
顧璟琛被哽了下,半天才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母可不是好忽悠的,“你剛纔明明就是這個意圖。”
顧璟琛這下說不出話來了,他先前的確是這麼想的。
顧母這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開門見山道,“你叫我來你房間坐坐,就是爲了質疑我的人品嗎?兒子,要是這樣,我可要先走了。”
顧母佯裝站起來往外走,顧璟琛趕忙攔住,他還指望着能夠說服母親讓他出去一回,哪能真讓母親就這樣走掉。
錢跟鑰匙扣、鑰匙都回來了,意情想必是知道了她原先住的地方是他提供的,她既然跟自己提了分手,八成已經搬離了。
除了今日內衣店,他如今連找她的行蹤都難,莫名地,一股恐慌鋪天蓋地向他襲來。
他臉色難看,撲通一聲在母親面前跪了下來,把顧母給嚇了一跳。
“璟琛,你跪我做什麼?”
這是兒子頭一次跪自己,顧母這下再也淡定不起來了,她伸手拉他起來,可他的氣力比她大多了,他要是自己不肯起來,饒是自己使勁吃奶的勁道也撼動不了他的決定。
顧母不知道自己此舉到底是走對了還是做錯了,拆散兒子跟鐘意情,她都有些心疼起兒子來了,只是長痛不如短痛,看意情的心思,璟琛並沒有那麼重要。
璟琛真的是個傻瓜。
“媽,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顧璟琛眼神堅定地望着顧母,一臉的哀求,“媽,你幫我一次,我要出去一趟。”
顧母本就是有心幫他一次,讓他們見面了斷,不然璟琛必定不會死心的,可真當兒子跪下來求她,她又舉棋不定了。
璟琛對意情的執念是如此之深,真讓他去見她,會不會發生意外?
“媽,你幫幫我。”
顧母盯着他看了半晌,若有所思地道,“我只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兩個小時後你必須給我回來。你也知道,這次是你爺爺下的命令,連我都不能違背,一旦被你爺爺知道我幫了你,我也沒好果子吃。”
“媽,謝謝你,”顧璟琛見母親答應了,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一定在兩個小時內趕回來。”
兩個小時挺短的,但這已經是母親爲自己爭取來的極限了,顧璟琛知道他不能食言,否則將來母親決計不會再幫他任何了。
他要克服重重艱險跟意情走到一起,母親從中發揮的作用不容忽視。
也不知道顧母使了什麼手段,顧璟琛五分鐘後從房間出來,果然沒有看到那四個討厭的跟屁蟲。
他並沒有從客廳出去,而是從小倉庫的小門繞過,翻牆而出。
他跑了一段路才攔到了一輛車,還是跟人拼的車,好說歹說車費全程他掏人家才肯讓他上車。
看在車費全掏的份上,那拼客讓司機先把顧璟琛送到目的地。
顧璟琛自然是到今日內衣店,在店門口張望看到一個熟悉的倩影時,他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溼汗,就怕自己撲了個空。
剛纔已經花了四十分鐘的時間了,總共兩小時,除去回程,他剩下的時間也只有四十分鐘了。
他的時間很緊,此刻店內女顧客起碼有十來個,顧璟琛已經顧不上了,“意情,”他情難自禁地喊了出來,臉上滿是焦急。
鐘意情低頭正在跟一個女顧客耐心解釋着某個細節問題,一時間也沒有聽到顧璟琛的喊聲。
她沒注意到並不代表別人沒有注意到,姜華頭一個就看到宛若披星戴月而來的顧璟琛,他身材高大,溫文爾雅,氣質清貴。
姜華心裡的嫉妒濃濃涌現了出來,爲什麼他這麼優秀的男人不屬於她呢?鐘意情還不珍惜,如果……如果這男人能移情別戀跟自己在一起,那麼她來青州的一切忍辱負重都有了回報。
尤其是帶顧璟琛回去青城走上一圈,肯定讓那對賤男女後悔終生,想象下他們震驚難耐的神色,就大快人心極了。
姜華越想越美好,這雙腿控制不住朝着顧璟琛而去。
丁默這個礙眼的傢伙,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橫插了過來,還跟顧璟琛聊上了,“顧大少,你是找我們店長嗎?”
“店長,你男朋友來找你了。”
丁默朗聲喊了起來,聲音甜美清脆,店內所有的員工跟顧客幾乎是一致朝着顧璟琛看了過來。
顧璟琛大大方方任由旁人打量,也不怯場,他一雙狹長的鳳眸灼灼,只容得下某個纖細的身影。
鐘意情猛然回頭,錯愕的眼神地直直地撞進了顧璟琛深邃的眸底,他的眸底蘊藏着點點笑意,爲她而刻意綻放的。
如果內衣店出現個猥瑣的男人,店內的顧客保證會一致蜂擁而散。
但倘若這個男人是個斯文儒雅的帥哥,那就另當別論了。
鐘意情有些頭疼,她跟顧璟琛如今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了,可店裡除了姜華,其她人並不知情,出了這樣的紕漏,並不能怪丁默。
她招呼了阮珠珠過去,讓她接手自己的那位女顧客。
而她朝着顧璟琛緩步走來,姜華足下一滯,又悄無聲息往一邊退去。
她還不能光明正大跟鐘意情鬧翻,何況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局勢又對自己不利。
姜華不假思索就退回了原來的位置,又巧笑嫣然跟先前那位被自己冷落的女顧客攀談了起來。
那位女顧客卻鬧起了彆扭,對她的殷切並不買賬。
“出去吧。”
鐘意情輕聲道,率先邁開步伐,出了店門。
這裡,並不是坦白的好場所。
顧璟琛自然而然跟了上去,還是綠意咖啡館,這裡比較方便。
話說鐘意情跟顧璟琛相偕離去後,店內不少女顧客變着法子跟丁默她們套話,“你們店長的男朋友真帥。”
“那是,我們店長的男朋友可是顧家的顧大少,青州大學鼎鼎有名的顧教授。”
丁默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神色。
恍然大悟的女顧客驚呼了出來,“他就是那個天才顧璟琛嗎?”
丁默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璟琛是你們店長的男朋友,那你們店長還工作個屁啊,回家讓高富帥養就行了。”
丁默可以肯定這女顧客羨慕嫉妒恨都摻雜其中。
不過,這是正常情況,自己頭一回知道也羨慕嫉妒恨過啊,但也就一會兒的工夫,拈酸吃醋根本就是浪費感情啊,不切實際。
姜華壓抑着一股莫名的痛楚,她發現她越來越不待見鐘意情了,因爲她過得比自己好太多。
“我們店長喜歡自力更生,男人養着是幸福,但金絲雀當久了就沒地位了,我們店長不喜歡過得不痛快,活在當下更自在啊。”
丁默幽默地吐了吐舌頭,衆人紛紛附和,“說的也有道理,你們店長挺有先見之明的麼。”
“那是,我們店長必須牛氣啊,你們以後多來光顧,指不定等我們店長結婚時,會留幾個名額給在本店消費前幾名的顧客。”
丁默腦子轉得極快,不忘誘哄道,“指不定還能跟顧家攀上關係呢。”
丁默這一蠱惑,直接刷新了店內當日的營業額。
丁默笑得樂不可支,她最厲害手段的便是把別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而綠意咖啡館的包廂內,鐘意情跟顧璟琛相對而坐。
輕抿了一口苦澀的黑咖啡後,輕柔淡雅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猶如一陣春風吹過,“璟琛,聽顧伯母說你過幾天就要出國了,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顧璟琛清冷溫和的眼眸醞釀着錯綜複雜的情緒,“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快離開嗎?”
他的聲音充斥着濃濃的不悅,他費盡心機出來見她一面,並不是想要爲了聽這個的。
天知道他此刻內心是如何的壓抑跟隱忍,恨不得敲開她的腦子,一探究竟,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她果真是這麼想的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來的目的並不是朝她發火的,而是要挽救這一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意情,”他聲音溫柔了幾許,“你能跟我一起去加拿大嗎?”
他說完,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她,恨不得按着她的頭幫她點頭。
鐘意情沒有掩飾臉上的詫異,不敢置信,過了一會兒,她微微嘆息,“璟琛,你不用試圖挽留我,我以爲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我們彼此不合適。”
“我們真正成爲男女朋友的時間才一天,你就迫不及待跟我提分手,這一天你就看出我們彼此不合適了?”
他聲音又不由自主沉了幾分。
鐘意情垂首沉默了片刻,擡起頭來目光淡淡地看着顧璟琛,“我承認這一點是我錯了,當初我答應得太快了,所以纔會造成如今騎虎難下的局面。”
如果當初她再堅持一下,這事情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地步,是她的錯,她沒想過逃避跟否認。
顧璟琛聽到她的話頓時變了臉色,再也顧不得風度,“我都說了我不怕他任何脅迫,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沒忘記他,是不是還愛着他?”
鐘意情美目流轉,輕聲笑道,“璟琛,你這是明知故問,要不是你讓我做你女朋友,我可能還沒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呢。”
顧璟琛聞言,目露不可思議。
上一回見到時,她並不是這樣的。
明明……明明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是被迫的。
她……她怎麼能變得這麼快?
不,這絕對不是他所認識的鐘意情,她變了,變得讓他陌生。才短短几天,裴之沛對她的影響有這麼大嗎?
“不……你不愛他,你恨他,恨他背叛你,恨他讓你飽受牢獄之災。意情,難道你忘了他爲了莫輕煙背叛了你嗎?”
顧璟琛嗤之以鼻,忍不住失聲吼了出來。
鐘意情拿着調羹的手指微微一顫,又飛快穩住了情緒,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璟琛,我們冰釋前嫌了,我恨了這麼多年,也夠了,他說會給我幸福,我以後會幸福的。莫輕煙不會成爲我們的困擾,他說會打發掉她。”
爲了讓顧璟琛對自己死心,鐘意情昧着良心瞎編亂造,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情節匪夷所思得令人作嘔。
“意情,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顧璟琛被她這一番狗血的論調刺激得有些癲狂了。
鐘意情心裡一陣扭曲,輕輕吐出一口氣,“我想得很清楚,所以璟琛,請你以後把我忘了吧?他不希望我以後跟你再見面了。”
顧璟琛咬牙,“他不希望我們以後見面,還是你怕我破壞你們的感情不想跟我見面了?”
鐘意情怔了怔,繼而秀眉一揚,笑得優雅而矜持,“你可以認爲兩者皆有。”
顧璟琛聞言,心徹底碎成了一片片,他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那碎裂的聲音,疼得他五臟六腑都就揪成了一團。
原來,失戀是如此的令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