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當天最後鐘意情騎虎難下,還是隨着顧璟琛去了一趟顧家。
顧母對她依舊熱情款待,言談之間還想套她如今跟顧璟琛發展到何種地步的話,讓鐘意情臉紅得如同抹了胭脂一般瑰麗,久不褪去。
最讓她鬱結於心的是她幾次求救的目光投向顧璟琛,他卻不施以援手,由着她被顧家的一羣豺狼虎豹圍困作壁上觀,那漂亮的脣角還噙着一抹惱人的淡笑。
從顧家出來後,顧璟琛心情一直不錯,連鐘意情的怒瞪在他瞧來都仿若是一種天大的享受。
鐘意情坐上車後,就一直對他不理不睬。
她半路下來的緘默,讓顧璟琛又有些沉不住氣了,加以解釋,“我之前並非不想幫你,你不知道我媽那人,我要是解釋越多,她反而會愈發的懷疑,我想以後你們還會打交道的,先適應習慣下,就當過渡期好了。”
鐘意情聽到這,柳眉倒立,“你沒錯反而還有歪理了?反正你們家再請我去我是再也不去了,這誤會現在是越來越大了,一個謊言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鐘意情說完,沉吟了片刻,浮上了另一個念頭,她立馬興致勃勃跟顧璟琛商量起來了,“不如你找個時間跟你家人說下我們性格不合分手了。”
這樣的話,這個謊言便不用繼續編織下去了。
顧璟琛僵直着脊背,眸色一閃,仿若一粒石子悄然無息地劃破了平靜的湖面,過了一會兒,他似笑非笑側過臉來望向她,“你說如果我告訴他們其實我們早就把證給扯了豈不更好?”
鐘意情秀氣的眉皺了皺,似是有點困惑,半晌,才微笑着說,“你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顧璟琛緊握着方向盤的修長手指鬆了鬆,下一刻又倏然握緊,可就那剎那,他覺得她就好似這流失的空氣,難以把握,更似那天邊的流雲,怎麼抓也抓不住。
一時尷尬過後,兩個人都很識相沒有提及這個話題。
若是以往,顧璟琛還會插科打諢遮掩過去,可此刻,他不知怎的,一點興致也沒。
或許是太多次了,他也累了,無論他如何努力,她總站在他無法企及的高度,離得是那般的遠。
“到了。”
當吱嘎剎車聲響起,他的目光並沒有看向她,而是落在了前方不知名的某處。
聽到他說到了,鐘意情下意識地開車門,她看了一眼他,坐在駕駛座的他,身姿筆挺,修長如鬆,眉目她瞧不清楚。
“那我先上去了。”
她客套性地道了一句,便匆匆下了車。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正好搖下了車窗,不經意間兩人的目光觸及,他的目光宛若帶了一股神奇的穿透力,她的心不由一緊,本能地加快了步伐。
顧璟琛望着那抹翩躚而飛的身影淡出了自己的視線,並沒有立刻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他下了車,靠着車門,點了一支菸。
許久沒有抽過了,這吸第一口的時候,他微微嗆住了。
指間的那抹猩紅是如此的妖豔,他的側臉輪廓在光線下並不清晰。
眼前的迷霧蘊染開來,他依稀浮現了頭一次見到她的場景,臉色蒼白地倒了下來,是那樣的突然,她是那樣的瘦弱。
指間的煙燃得有些久了,他又深深吸了一口,這味兒愈發的濃烈。
他的拳頭很癢,很想找那個曾經傷了她的男人狠狠揍上一番,爲什麼把她傷得這般的深?
太過分了!
很快,一雙昂貴的手工皮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順着視線上移,露出了一張令人驚豔的英俊臉龐,這個男人,顧璟琛也認識,是裴之沛,青州名流圈赫赫有名的裴先生。
對於裴之沛莫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顧璟琛先是一愣,隨即若有所思打量起對方來,並沒有半分的怯場。
“顧璟琛,以後離她遠一點。”
裴之沛聲音低迷,像浮雲般飄來,彷彿有着笑意,可是他的眼神中,殊然不帶半分溫度。
顧璟琛的呼吸在瞬間僵住了,很快地回過神來,心底掠過了驚訝。
真沒想到,那個傷她最深的男人竟然是眼前這個氣勢凌人的男人。
在青州,裴之沛就是一個傳奇,連自家爺爺跟父親提及都對這個年輕的男人讚不絕口,極爲欣賞他的能力跟魄力。
顧璟琛也從來沒有小覷過裴之沛,哪怕從來沒有打過交道。
可此刻,在片刻的冷靜之後,他雙手握拳,指節幾乎摳進了掌心。
這個男人,明目張膽跑到自己面前來告誡自己,他到底是憑什麼,憑他曾經傷害過一個好女孩嗎?
他跟莫輕煙的關係,圈子裡人盡皆知,他想作踐莫輕煙,顧璟琛沒有二話,但是意情呢?對於這個男人而言又算是什麼?
玩物嗎?
自己極盡珍惜呵護的女人,他是斷然不會允許她被裴之沛作踐的,哪怕無法說服顧家人出手,哪怕勢單力薄,他也會不惜一切與之對抗。
“是你以後離她遠一點纔對,裴先生。”
顧璟琛薄脣抿得有些失去血色了,弧度依然完美得無可挑剔。
裴之沛聞言,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眸色卻更黑更濃。
“如果我說我不肯呢?”
“裴先生,這決定權不在你我手中,在她的手上,對於一個曾經深深傷害過自己的男人,意情向來是非恩怨分明,你覺得你有可能從我手中贏走她的心嗎?”
顧璟琛側頭看他一眼,語調冷靜卻不失柔和。
裴之沛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不同,銳利得咄咄逼人,可惜對顧璟琛並不適用。
他打開了車門,動作利落地坐上了駕駛座,“裴先生,後會有期。”
裴之沛微微眯了眯眼睛,純黑色的眸子深邃仿若深夜的天空。
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凌厲,目光中都透着一股嘲弄,偏偏語氣輕得近似情人間親暱的呢喃,又霸道到了極致,“我的情情,我該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