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凡生走上拳臺,看着自己的徒弟李鶴默然不語,表現踏花不壞的神蹟,那些虛榮感、別人的崇拜,絲毫不能帶給他快樂,早就看開了。
“師傅,爲什麼?”李鶴不解,爲什麼最後一場面對的是南凡生。
“你我師徒二人從來都沒有動過手,你從魔鬼訓練營出來之後連尊師重道都忘記了,我們之間有了隔閡,不如打一場,把心中的芥蒂打掉”南凡生兩手背在腰後,身體如槍一般筆直,大師風範外露,讓人心醉。
李鶴聞言,突然呆了呆。
他沒去見南凡生,而是先來黑村,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爲,沒想那麼多,可見他對南凡生的尊敬在無意識中淡了很多,性格大變,與以前那個尊敬師傅的李鶴天差地別。
“好,我也很久沒見師傅出手了,我們今天就討教一下!”李鶴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卻沒那麼容易改變,面容冷酷,聲音寡淡,就算面對授業恩師南凡生,他也絲毫不懼,這是與熊狼鱷魚搏殺練出來的能耐。
鋼籠關閉,一聲鐘響,大戰開始!
就算面對南凡生,李鶴也絲毫不留手,第一時間衝上來用鐵斧式的掃腿進攻,有破空聲呼嘯,看得人心驚膽戰。
而南凡生一個龍形躍起,身子驟然間凌空一旋,猶如大鵬展翅,五米高的封閉式鋼籠,他竟然一下子躍到鋼籠頂端,轉身用手腳及後背貼住平滑的壁頂,臉朝向外,把身體吸在上面,懸而不墜,好似一張巨畫掛在牆上。
這是傳說中的絕技“牆上掛畫”!
看得場下衆人各個目張發豎,驚得呆若木雞,整個賽場安靜無比,衆人都屏住呼吸,彷彿空氣都凝結住了。
李鶴蓄勢已久的一腿猛然間失去目標,攻勢一下子被打斷,氣勢霎時一窒,讓他憋得難受,心中苦悶。
就像我們寫作,醞釀了好久,想了好多華麗詞彙,大綱在腦子裡盤了又盤,剛準備在電腦上碼字,結果突然停電了,所有思緒和靈感全都白費,那真是能一口老血吐出來!
猛然擡頭看向掛在牆頂的南凡生,李鶴髮狠,以猛虎下山之勢直衝向鋼籠的牆壁。
“唰!唰!唰!”一連三步飛檐走壁,直竄上三米多高,然後凌空倒掛一腳,其勁兇殘,向着掛在牆頂的南凡生踢去,絲毫不留情。
但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南凡生已經落在地上。
李鶴又一腳踢空,身體倒掛,上房容易下房難,只得強努一口氣,對着鋼籠壁打了一掌,借力減緩下墮之勢,這才安然落地。
但當他落地之後,掃視四周,南凡生又消失了,擡頭一看,忍不住罵了一句“我艹!”
在場所有看客鬨然大笑,前仰後合,就連小曦都笑得差點岔氣,實力差距太明顯,這是典型的耍猴!
只是這兩招下來,李鶴連贏29場積累下來的大勢被一掃而空,什麼戰意、鬥志、勇猛的勁頭、兇殘的打法,遇上南凡生,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不過李鶴也不是易與之輩,經過魔鬼訓練,心理冷酷,不會像凡夫俗子那樣惹急了就開罵,“有種下來正面對戰”用言語激人,李鶴不會這樣講,因爲沒用,只是站在原地,不信南凡生可以一直掛在上面。
而南凡生見李鶴鬥志全消,巍然一笑,從牆頂徐徐落下,瀟灑無比,引得現場少女貴婦瘋狂尖叫。
李鶴逮着機會,怒意勃發,不管不顧,對着半空中的南凡生一腿掃出,勢大力沉,要把南凡生踢爆!
空中無法借力的南凡生,只是用手輕輕一拍李鶴的腳尖,就把可以將人踢炸的攻擊化解,然後安然落地。
一腿不成,李鶴再攻,其勢瘋狂,兩隻“鐵斧”以驚人的速度揮舞,破空聲接連不斷,“嗖嗖嗖”之聲讓聞者膽寒,難以想象如果挨一腿會是什麼滋味。
南凡生卻奇怪無比,身體縮成一團,彷彿一隻猴子,極盡靈活,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李鶴的致命攻擊,如果被逼到牆角就一下子消失,再見時已經來到李鶴身後。
連續幾分鐘的進攻,次次踢空,李鶴只覺心肌梗塞要爆發,身體空蕩蕩,彷彿被抽空一般,元氣憋不住,身體溫度太高,汗水和能量宣泄不出去,挨不到南凡生暗勁也沒用,只能打開毛孔,汗流浹背,體力嚴重下降,兩眼無神,再無兇猛之相。
脾氣再好的人被這樣戲耍也該爆發了,李鶴也是人,被壓抑的性情猛然爆發,憋屈無比,士可殺不可辱,就算你是我師傅!
對南凡生怒吼道:“我這一身功夫拜你所賜,今天就還給你!”
吼完之後,李鶴對着自己的肚子就要來一拳,卻發現南凡生出現在身邊,直接用錯骨手把他的臂關節卸下,然後腿關節也弄下來,阻止他自殘。
至始至終南凡生都不回話。
癱在地上的李鶴突然間心如死灰,神經錯亂,把內心最深處的不滿發泄出來,自言自語道:“爲什麼明明都是真傳弟子,你對張武那麼好,什麼都教叫他,不捨得讓他接受魔鬼訓練,卻能狠心把我送去,對他無微不至,對我毫不關心,爲什麼……?”
李鶴髮泄了很久,漸漸眼眶充滿水霧,喉嚨哽咽,淚如雨下,哀莫大於心死,我在南式武館跟了你那麼多年,只學了一點最簡單的東西,而你一見到張武,就毫不保留的傳他真功,爲什麼?
想到這些,李鶴心存死志,氣息漸漸變微弱,不想活了,只覺南凡生太不公平。
李鶴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一直把南凡生當父親看,他和張武都是真傳弟子,古來的真傳弟子比兒子還親!
但對待他和張武的態度卻大不一樣,所以李鶴不服輸,他能在魔鬼訓練營成功活着出來,就是爲了和張武比,我是大師兄,你是老二,我一定不能比你弱!
這種狀態一直帶給李鶴動力,讓他支撐到現在,終於撐不住了。
“師傅對不起你!”南凡生聽着李鶴的自言自語,心如海潮不能平靜,不忍李鶴受苦,把錯開的關節全部接好。
爲人師父,不能公平對待自己的弟子,心有偏頗,枉爲人師。
而李鶴聽到南凡生這句對不起,突然間心如刀絞,心裡似乎有信念崩塌了,師傅向徒弟認錯,你這個徒弟心理會好受麼,就像父親向兒子認錯,你會是什麼心理?
“師傅,我錯了,我錯了!”李鶴涕不成聲,對着南凡生不要命的磕頭,直到磕的滿頭鮮血,磕的擂臺出現一個深坑,磕到連身體的感覺都消失了。
良久之後,突然間“啪”一聲,產生了一個動勢,磕頭的李鶴的腦頂和丹田像充電一樣,身心出現了變化,一念覺醒,突覺天地開闊,泯滅門戶之見,目光變得清朗澄澈,思想進化,明悟了許多道理。
但悟完之後,李鶴也如張武一般,腦子裡升起一個念頭“我開悟了?”
這個念頭出來,奇妙之感立馬不保,思想又退化回去,不能把握自己,直接壞菜!
不過他的身體卻出現了細微的變化,沒有退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