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圓圓過大年。
除夕一直是大家最期盼的日子。即使華視春晚再怎麼無聊,也會將其看完。
顧家就保持了這一傳統。
除夕夜大家圍坐在電視機前,這個在華都跺個腳要震三震的家族此時其樂融融。長輩兒們回憶從前,小輩兒們喜歡吐槽節目。
容柏沒有體驗過這樣的生活。
前世沒有出櫃時,他只是和父母去爺奶家吃個飯,飯桌上八菜一湯,只有五個人,冷冷清清,即使看春晚也不能笑出聲因爲爺奶會覺得吵。
出了櫃,除了前兩年比較溫馨,之後夏河然開始出各種過年的通告。那時開始,他就只有一個人連食物都懶得做,有時就直接就窩到沙發看春晚,還沒等開演他就睡着了。
原主也一樣,殘存在那個山村裡的記憶只有黑色的天空和鞭炮聲,只有餓肚子的聲音和緊閉的屋門裡傳出香氣撲鼻的食物味。和妹妹依偎着等母親煮些沒有味道但是能填飽肚子的吃食。
容柏閉了閉眼,把腦海裡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都刪除。
“怎麼了?”沾了顧謹臣的光,此時兩人正緊密貼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沙發不小,但是兩個大男人坐在上面剛剛好緊緊貼在一起。
顧七,顧八幾個小的往這邊看了不止一次了。
第一次將兩個男人擠在一起顯出的不是擁擠,而是親密。
“唉,今年怎麼不請我們小容上去呢?”華視春晚每年都會請三個從某選秀節目上紅起來的明星。
容柏扭頭,就見三嬸一臉遺憾。
家人相信的感覺對容柏來說有點陌生,卻很美妙。他衝三嬸笑笑。被三叔默默瞪了一眼。
容柏:→_→三叔你吃醋的略嚴重啊。
因此他也終於明白顧謹臣莫名其妙的醋意是哪兒來的了。家族遺傳啊。
電視上,正有一個歌星在飆高音,大概是過於緊張,竟然有些破音。每年春晚都會有這種情況,頓時看春晚的人笑成一片。
顧七手裡抱了一大堆零食,像只護食的小老虎,對自己親弟弟齜牙威脅。“換成容哥纔不會發生這種事。嗤,現在的明星真是隻有個空架子啊,除了我容哥!”還有一句很驕傲的表達。
“就是啊,容哥唱歌絕對全國人名都會成粉絲。”顧八永遠都是容柏的“腦殘”粉。
小輩們發表了自己言論,最後又最有發言權的奶奶一錘定音,“明年就該我們小容上去了。”
容柏哭笑不得,原來他們對他寄予這麼深的厚望啊。似乎不努力都說不過去啊。
顧謹臣在一邊注視他,能看到容柏眼中燃起一層小火苗,真是喜聞樂見的結果。
除夕是要熬夜的,大家坐在一起,打麻將的打麻將,玩撲克的玩撲克。
容柏作爲顧家的新人,自然先和長輩們一起玩耍,身後坐着顧謹臣。
顧總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拍到桌子上,那意思,隨便輸。
有經濟上的支持,容柏乾咳一聲,眼睛很亮,非常興奮。
“小容是第一次玩?”二嬸搬過自己的牌,誒?居然五條,二嬸心裡暗爽,臉上不懂聲色。
老牌麻友都能看出容柏的表情,一看就是新手,本來還有對新手的一點點不忍,不過顧謹臣把錢包放在桌子邊時,剩下三人心裡的不忍就消失了。
每年!每年!顧老五他都是贏錢最多的那個!不管對手是誰!就算是奶奶也絕不手下留情!和小輩兒們玩牌,顧二輸的臉色都變了。
老狐狸小狐狸都輸給了狼。怎麼想怎麼牙癢癢。
所以看着容柏的目光就帶着嘿嘿嘿的意味。
容柏打了個寒戰,總覺得他上下對家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啊。他轉頭看顧謹臣,顧謹臣老神在在坐在他身後,很有把握的樣子。
第一把二嬸贏了。
容柏摸摸後腦勺,除了不會算錢,基本上的規則、怎麼纔算贏牌都已經摸清楚了。
“懂了?”顧謹臣撐着手,在他耳邊問。
容柏被這麼在家人面前這麼親密的動作弄了個大紅臉。
桌上的人對他們之間的親親密密喜聞樂見。一個個裝作沒看到但瞟來瞟去的餘光泄露了他們的心理。
“碰。”容柏喜滋滋把二嬸打出的五條拿回來,手藝生疏還碰倒一張。
三嬸笑了笑,果然還是新手啊,這麼想着隨手丟了一張東風。
“胡了!”容柏一推牌。就剩一張東風,剩下都已經成型。
三個麻友面面相覷,但是對新手運氣之好表示理解。掏了錢後繼續下一把。
顧家沒有自動的麻將機,顧老太太覺得自動的沒有手動搓牌來得有感覺。所以麻將聲叮哩桄榔嘩啦啦地響。
“胡!”沒過多久,容柏再次推牌面,差一張就是清一色了。
再來一把,又一把,接着一把。
除了第一次二嬸胡了一把外,竟只有三叔小胡一把。
三個人桌面上的錢已經下了一半。
怎麼回事?三人交換眼神,緊接着下一把,三雙眼睛開始着重瞄準容柏……身後的那個人
——顧謹臣。
果然,他們就發現端倪,如果容柏想出一張牌,他的手剛放上去,顧謹臣就碰他一下,隨即容柏換了牌出。
“小五你耍賴。”三叔不滿。這種高手幫媳婦的感覺太不好了。
容柏眨眨眼,看他身後的那個人。顧謹臣衝他聳聳肩。對三叔道:“三叔我真的沒有。”
三嬸纔不管,再不制止就又輸了好咩?
沒辦法,顧謹臣往後坐了坐。
重新開始一局。容柏的手在牌面上移動來,移動去,就是不出。循環三四次,終於將一張牌拿起來,卻是直接推到所有的牌。
運氣好的驚人。
自摸一條龍。
還真不是顧謹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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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柏拿過三位長輩輸了的錢,之前顧謹臣給他的錢包現在鼓出來一層。
這就是真·傳說中新手運氣嗎?好的有點過頭了吧?三人不信,換了人,這次上來的是老年麻友,顧奶奶;以及容柏的正牌婆婆,譚笑。
二叔是打醬油的,坐上來時他就表示了。
容柏有些緊張,對上這幾個人壓力好大好大。
爲什麼會看到二叔眼中閃過的笑意?爲什麼會看到奶奶眼中不熄的鬥志?爲什麼會看到婆婆,呸,岳母眼中堅定的信念?
我們真的只是打麻將嗎?
新手容柏搓搓手。求助地看向身後。
媳婦有難處,老公自然出馬。
顧謹臣把容柏拽到一邊,坐在容柏的位置上。
就像變魔術似的。顧奶奶、譚笑、顧二叔的臉色統統一變,沒有對上容柏時那種十拿九穩的樣子了。
接下來就是一場廝殺。
不大的桌子上殺的昏天黑地。碰、槓、聽各種絕招在戰場上齊發,hp條因爲受傷而嘩啦啦的掉。
容柏看的觸目驚心,他不過是剛接觸到麻將的精髓,這羣老而精的人發出勢不可擋的氣勢就是他等新人只看觀賞不可褻玩焉的。
只不過最後獲勝的還是一個人。
顧謹臣。
奶奶臉色如常,眼神冰冷了。媽媽忿忿不平,拳頭握緊了。二叔高深莫測,青筋出賣了。
你們,真的是在打麻將哦?
容柏扒在顧謹臣肩膀上爲了省力,那邊小輩兒們過來拽容柏去他們那兒打牌。
“我……還是不會玩。”容柏很淡定。他娛樂類的遊戲真的是匱乏的可以。
聽完他說這句話,來拉他的顧七眼睛鋥就亮了。
不會玩?要的就是這個。
打牌的那一堆兒和打麻將的那一堆兒離得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貿貿然來邀請容柏,覺得自己找到了能贏回以前被五哥贏走的錢的機會!
真是單純。
鬥地主,升級,捉紅三,吹牛皮……什麼都上一遍。
然後……顧七拿着一手出不去的牌呆住了。
“炸了。”容柏拍下四張a。環視自己周邊的人,除了顧二哥還行手裡握了兩張牌。顧七和顧八一手牌,都不用數。
他們玩的小,但是!知道什麼是炸嗎?炸一次,翻一倍,炸兩次,翻二倍,以指數形式上升。
顧七越數越淒涼,十五張。
顧二哥炸了兩次,容柏炸了三次。
壓歲錢似乎都沒了呢_(:3」∠)_。
有其夫必有其妻。他們到底爲什麼會這麼爲自己這麼找虐呢?
“容哥~”顧七抓容柏的袖子撒嬌。二十歲的姑娘眼睛很大,眨起來很可愛。
“沒用的。你容哥是gay。”顧謹臣揪過自己媳婦的袖子,瞪了顧七一眼。
這飛醋……
“怎麼了小七?”容柏瞪了自家大型犬一眼。溫和的問顧七。
顧七被顧謹臣瞪了一眼,縮着脖子不敢說話。顧八也跟只鵪鶉似的。只有二哥和他爹一樣高深莫測。
二哥有錢,二哥任性。輸的這點小錢二哥纔不介意。
顧總坐在身後壓陣,容柏玩的更high了。兩隻手相互搓,一副架勢大開的樣子。
“容哥你真的沒玩過啊?”顧七搬了一張牌,這是他們換的第三個遊戲了!第三個。
前兩個爲什麼沒有繼續呢?因爲容柏贏了。
二哥就算有錢也架不住有兩個豬隊友。再加上對手是新手運氣之神照顧。根本就是非常模式。
“就是第一次玩啊,現在是第四次了。”容柏再搬一張,誒?左看看,右看看,有點犯愁。
一人五張牌,容柏六張。
先是一張單5,下家立刻一張6,容柏接7,重新搬牌。
來來去去,顧七驚恐地發現自己手裡居然又剩十多張了!顧二哥和顧八還行,也就四/五張的樣子。
容柏摸着牌猶豫片刻,一串順子就出去了。顧七仔細看過後眼睛一亮,手上八張也跟着出去。
顧七高興地擡頭,就見容柏正衝她眨眼睛,然後雙王壓下,隨即六張三對,接一張單的。
出完了=給錢吧。
顧謹臣搖頭。大概除了他,就只有二哥知道剛剛怎麼回事了吧。
他不知道,顧七看容柏接下去出的牌聯想了一下,一臉崇拜地看着容柏。
“腦殘”粉1。
容柏真的是今天第一次玩麻將和撲克。即使應酬也是喝酒唱歌,今天運氣這麼好連他自己都震驚了。
“爲夫以後可需要你來養了。”容柏上手打一次牌掙下來的錢夠大學生一年的生活費了。
容柏張嘴看他手裡一沓子錢,眼珠一轉,粲然一笑。“那以後大爺包養你。”說罷還食指挑起顧謹臣下巴,一副紈絝子弟樣兒。
咔咔咔。
下巴掉下來的聲音。
比顧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冷更面癱的顧老三居然也有被人調戲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地接受了。
突然覺得容哥身形高大了呢。
客廳巨大復古的棕紅色鐘錶發出三聲鐘鳴。
熬夜是年輕人的事。容柏覺得自己兩世年齡加起來也到了知天命的時候,對於大家還興致勃勃打牌自己卻已經開始打哈氣的事毫不介意。
顧謹臣從廚房出來,手裡只有一個碗,熱氣騰騰的碗裡飄出味道很香。
所有專心致志打牌的人都扭頭看過去,見是顧謹臣又乖乖扭回去,只是偷摸摸的目光出賣了他們內心的渴望。
顧謹臣時間表明確標出容柏的投喂時間。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食物在顧謹臣手裡變成夜宵,當做晚上他給媳婦晚上的投喂。
“困了?”他來的時候正看到容柏在抹眼淚,一臉困頓的樣子。
容柏斜倚在沙發靠背上,雙腳踩在沙發邊緣,硬撐着眼皮不讓自己睡着。聽到顧謹臣問話也只是努力睜睜眼,很快倦意就襲上眼睛。
放下碗,顧總蹲在他面前,“有小餛飩,不過我估計你不吃了吧?”
即使是吃貨,在睡神面前也抵抗不了。容柏搖搖頭,身子前傾抱住顧謹臣的脖子,因此整個人跪在沙發上。
“不吃了,想睡。”和小孩子一樣扒在顧謹臣肩頭。
什麼話都沒有,顧謹臣直接橫抱起容柏,昨晚容柏就沒睡好,今天一直忙碌,和孩子們玩,困是很正常的。
在家人注視下,顧謹臣安然上樓,走到第二個臺階頓了一下。
“鍋裡還有小餛飩,你們誰想吃自己去舀。”
幾雙眼睛都亮了,放下手裡的牌都衝向廚房。嚇了兩個廚師一跳。
顧謹臣抱着容柏已經到了自己房間外,還能聽到廚房裡乒乒乓乓的聲音。
“我是你媽,要尊老愛幼!”
“我還是幼呢。”嘶溜嘶溜不怕燙的吸入。
“真好吃啊……姐你給我留口湯!”
“對了!”說這句話的人急忙往外跑,他記得老三在桌子上海有一碗!
剛跑到廳子,老兩口正一臉饕餮十足的樣子。而他記得的那個碗已經空空如也。再看廚房,裡面的人也一臉滿足地走出來。
qaq老三你爲什麼不多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