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要是沒有那些尋釁滋事的,容柏覺得他這些天應該會很充實。
有顧謹臣這個大靠山,公關方面只需要應對,完全不需要內部爭論。外界對容柏主動坦誠出櫃熱熱鬧鬧地議論着,大大小小媒體和真愛粉黑粉們翹首以待容柏下一步舉動。
容柏的貼吧只要有來鬧事的分分鐘封號不解釋,各種對大園丁的猜測帖分析帖火爆全吧,而粉絲羣也熱火朝天。
粉絲的心理其實很有意思也很單純。經歷過大風雨的粉絲羣如今能留下的都是中堅力量。他們喜歡容柏,所以容柏喜歡的人他們也能接受。
每次翻自己扣扣羣的聊天容柏就幸福感油然而生。羣主,管理給他準確人數信息,竟然沒幾個退羣的。可想而知平時管理有多好。
有句話叫趁熱打鐵。他們的計劃一步步都施行了。容柏感覺自己已經勝利在望。
然而壞影響不是那麼容易從這個傳統的國家裡消除的。即使有人喜歡他,支持他,更多人只會當他是令人失望的偶像,是一個失敗的榜樣。就連成影的貼吧裡每天都會有帖子抒發他們內心失望之情。而且只要有容柏在的地方,恐同症分分鐘突破天際的那羣人就罵到哪兒,語氣惡劣低俗,即使是容柏真愛粉們也被糾纏的疲乏。
就在此時,很多家傳媒公司,媒體小夥伴都收到了記者招待會的邀請,而主辦人便是容柏。
記者招待會啊,就是要澄清或者承認嘍?
資歷深的記者對容柏的勇氣默默讚歎,心裡早就想好了怎麼發問,如何編寫自己的稿件。資歷淺的記者還在沾沾自喜,只要給他們發問的機會就要問的他天翻地覆纔能有人看啊。
兩種不同的心態,所有人都在等招待會的到來。
等到信息發完,這邊又陷入忙碌的準備當中。說開招待會,就要準備完全,所有的細節問題都是何旭言親自把關,容柏那邊也準備自己的發言。
23號,下午五點。
設立在成江市一家五星級酒店展演廳的記者招待會正式開啓。所有記者要求正裝帶邀請函入場,攝像機統一架於座位席四周。
第一個記者是頗有些名氣的某網站娛樂組的記者。一邊拽了拽自己的西裝,一邊和同伴說話:“這陣勢真大啊,還要求正裝出席,又不是什麼重要的發佈會。”不屑面孔溢於言表。
而他同伴因爲負責攝像部分所以可以不着正裝,沒有接話。對方擺弄機器。
“要我說容柏一定是被有錢人包養了,然後金主對他新鮮感過去了纔想用曝光來拴住金主的。”年輕的記者一邊出示自己的邀請函一邊和攝像師說從而錯過了站在門口檢查的保安眼底的厭惡。
等他們進到會場中,已經看到了擺好的凳子,還是比較舒服的那種,招待會的臺子前面還有架了話筒,放了一把高腳椅。緊接着是兩場被蓋住的米黃長桌,一邊一把椅子,桌子上兩個姓名牌寫着“容柏”,“何旭言”的字樣。後面是一個巨大幕布。看起來很是莊重。
而會場中可不止他們兩人,除了忙碌做最後完善工作的工作人員,攝像機竟然不少,連滑道都擺出來了。
“哥們問一句,你們是哪家雜誌社的?”對方穿的都是同樣的工作服,年輕的記者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哪家雜誌社這麼有錢。
對方默默瞥了他一眼,“啊,我們是成江電視臺的。”
記者愣在原地,電視臺?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見到熟悉的同行打個招呼,然後找自己的位置坐下。安靜的會場頓時熱鬧起來。
今天穿的都挺正式,儼然一副公司發佈會現場的感覺。
然後在他們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容柏就入場了。他從幕後走出來,絲毫不像許多人想象中那樣狼狽疲倦。他的精神很好,甚至還衝着鏡頭笑着揮揮手。
“好了各位,”何旭言也是正裝上陣,金絲眼鏡一帶,冷峻精英範兒瀰漫全場。“首先感謝所有記者、攝像朋友的到來,其次,也感謝成江電視臺對這次招待會的支持,好了,記者招待會開始。”
何旭言坐下,他的位置在容柏右邊,兩人對視一眼,容柏起身走到桌子前的高腳椅旁。
“大家好,我是容柏。無論接下來你們有什麼要提問的,請先聽完這首歌。”說完容柏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微微調整話筒高度,而音樂聲已經響起。
現場的人也安靜下來,事實上在何旭言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安靜了不少。
“在過去的歲月
沒有你的痕跡
我走過長廊和階梯
黑白與孤獨組成回憶
靜靜悄悄默默
毫無新鮮毫無快樂
……”
低沉的聲音配合舒緩卻憂傷的音樂在訴說自己悲痛,緩緩輕輕流進所有人心中,容柏只是閉着眼,燈光柔和,卻更顯無助。只要認真去聽,就能體會到演唱者內心的滄桑茫然。
音樂突然變的明朗起來,就像寂靜冬天過後萬物復甦的欣喜,聲音中帶着一絲小小激動,更多的是感激,是漸漸明顯的幸福。
“……
因爲你
我知道世界五彩繽紛
因爲你
我找尋到人生的答案
因爲你
我明白故事那麼美好那麼動人
所以請你
繼續愛我
我會像你愛我一樣愛你
……
你陪我到世界每個角落
我慶幸我遇上了你
世界有那麼多規則但是隻有你愛我
……”
容柏聲線很清且亮,但是低音部分也充滿味道,他是在愛一個人,從愛情裡感受到最美妙的幸福,那種飽含着熱情雀躍的感覺感染了許多人。
一首歌終了。燈光恢復之前的明亮,容柏也睜開眼睛,他不過是唱了一首歌,額頭上卻有了薄薄的汗。
“這首《因你幸福》是送給我的愛人的,我自己作詞作曲,希望他能喜歡。”容柏說完有點害羞,但是面上依舊微笑滿分。然後他走下臺子,再次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會場一陣掌聲。
工作人員撤下椅子和話筒,何旭言才說:“現在是各位的提問環節。我們會選擇記者同志來進行提問,請大家不要着急,舉手提問。”
何旭言第一個點起的是他印象裡沒有發過容柏不切實際緋聞的報社。
記者站起來時,臉上還有激動的薄紅。
“你好,我是《陽光娛樂》的記者,我想問容柏創作這首歌時想的是什麼?”
很中肯的問題,圍繞了容柏又沒有涉及他的性向。有些人暗自撇嘴表示不屑,有些人沉思自己提問方向。
“我在想,或者說我在回憶我的過去和我的現在。過去是一片荒涼的話,我的現在就是一座花園,充滿美好。”
經過訪談以後,容柏以前的情況已經是所有娛記皆知。有不靠譜的人渣爹,人渣親戚;母親和妹妹精神方面都有問題,他的過去可以說是艱苦而可憐。
“謝謝,我的提問完畢。”他腦海裡已經想到該寫什麼,腹稿打好,胸有成竹地看着接下來的發展。
前幾位秉承第一個記者的提問角度,不會主動涉及到對方性向,但是又讓容柏自己來提到他的愛人和生活。
場面一時間和平友好。
很快。第一個進到會場的記者就被選中,他帶着微笑站起身,仔細看就能看到眼睛裡充滿鄙夷。
“我是《娛樂時代》的記者,我的問題是容柏你是否被你現在所說的愛人包養?又是否因爲對方對你冷淡才急着公開你們的關係?”
一片譁然。
且不說這個問題的犀利程度,光是他提問時這種咄咄逼人的架勢就令人不喜。何旭言皺眉,打算出聲阻止這個記者。
就聽對方再次說道:“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我認爲我的問題並沒有出範圍,如果容柏不說,那麼……”
就是心虛。
娛樂圈常用手段,也意外好用,但是更容易得罪人,所以記者們基本不會採用這種“傷敵三千自損八百”的招式。
容柏冷冷看了一眼自鳴得意的記者:“你的問題我會放在最後來解釋,這次記者招待會的解釋權均歸g.o所有,所以我做出的結論也請你接受。”
以爲自己捅到了容柏傷口,說出了實情的記者坐下,他身邊視線有點奇怪,但是現在的他還有什麼心思去想別人的目光裡有什麼呢?
因爲他開頭,接下來的提問漸漸刁鑽起來,並且本來就是就容柏出櫃所召開的記者招待會,有些提問即使刁鑽犀利他們也不能避開。倒是提到容柏愛人的真實身份的問題何旭言才張口跳過。記者們也掌握到節奏,打着擦邊球,雙方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請問容柏,你這次出櫃你的家人知道嗎?他們同意你的行爲嗎?”
涉及到家人,容柏面色一寒,衆所周知的事情她又是以什麼目的再次挑起爭端?容柏注視着這個女記者,對方落落大方但藏不住眼中憤恨。
憤恨?容柏還沒想清楚爲什麼這個記者和自己有仇的樣子。身邊何旭言就說話了。“保安,請將這位沒有邀請函的女士帶出會場。”
容柏好奇,但是對方已經被拉出去。女人倒是沒有大喊大叫,但是死死盯着容柏的眼睛裡那些恨意越來越濃。
有這麼一個小插曲。會場再次回到你問我答,你追我趕的氣氛中。
容柏挑一些問題來講述自己的出櫃。終於到了最後一個問題,也就是剛纔那個記者提問完沒有回答的問題。
有些人一聽“最後一個問題”竟是連舉手都不用,直接站起來就發問。言辭犀利,話語間在別人傷口上捅刀子不帶一個不適合的字。果然都是專業人士,容柏聽他們一個個爭搶着發言,不置一詞。
你是不是靠潛規則纔得到機會?——和今天的主題有關?
你合作的男人比女人多說明了什麼?——你猜說明了什麼。
作爲一個明星你這種言辭你不覺得是會帶壞小孩子的嗎?——你對國家法律有什麼異議嗎?
你喜歡男人的舉動不覺得會傷粉絲的心嗎?——你是我粉絲嗎?不是請閉嘴。
吵吵鬧鬧的提問,容柏在心裡吐槽。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
等到所有人都意識到居然沒有人叫停後,尷尬在他們中間流動,站起來神情激憤的記者們又惴惴坐下。
“關於你們剛纔的所有問題包括我之前沒有回答的問題——”
“我會幫他回答。”
容柏沒有說完,就有人打斷他的話,那聲音是從記者席後面傳來的。所有人都循着聲音去找聲音的主人。那人身邊坐着的記者更是目瞪口呆打量這個“同行”。
迎着衆人目光,那人起身,一步一步往臺上走去。
雖然戴着墨鏡看不到臉,但是黃金比例的高挑身材,臉龐硬朗的線條,冷峻的氣質都讓人感受到什麼是卓越不凡。
明顯和網上衆多猜測中人氣最高(地中海,半白髮,將軍肚,滿臉油,眯眯眼)的形象完全不符好麼!!!!一點也不符合啊!!!!!
容柏眼底有點熱,這個人怎麼來了?昨天打電話不還在m國嗎?
來的人是誰?就是顧謹臣。他沒和容柏打招呼,提前到達成江市,並且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靜靜看着愛人沉着從容的表現。
其實容柏剛開始唱歌的時候他就想站起來抱抱他媳婦了,但是有些螞蝗太討厭了爲了媳婦的計劃還是要顧忌一下。
“我就是容柏的愛人。”他往那兒一坐。一手抓着容柏放在桌面上的手,另一隻手拿過容柏面前的話筒,沉穩道。
哦,椅子是知情人員(何旭言)提供。
“各位有很多疑惑。但我在這裡只說明幾點。第一,我們並不是包養關係,明年二月我們會直接領結婚證;第二,他的好我很清楚,我也很感謝上蒼將他帶給我;第三,我們只有彼此,且他的成就都是他自身的努力,請各位慎言。”沒有一點兒起伏的聲線,卻很有威懾力。
說完,顧謹臣就拉着容柏往外走。容柏反應了幾秒,快步跟上,擡頭衝這個冷麪男人笑了笑。
“誰知道是不是臨時找來的托兒呢。”之前提問犀利的男記者撇嘴繼續自己的陰險論。旁邊有人像看傻子一樣看他。即使是托兒又怎麼了?他們連容柏愛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分清楚真人和托兒。要點臉好麼?
倒是有資歷老的記者知道這人是誰了,他們摸摸下巴,將稿子在肚子裡重新又打了一份。
男記者不知道,除了那些鄙夷看着他的同行,他的攝影師同伴也很鄙視他,並且將今天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的主編。